她眼底有着青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休息好。
“刚出世的能分田分地吗?”王良生高声问道。他今年终于生了个儿子,颇有扬眉吐气之感。在村子里走路都带风,威风得不行。这时担心新出生的儿子没有田地,所以马上开口问。
“那当然有,刚出生的都有,是按人头分的!”沈棋生高声回道。
这时忽然又有人高声问,“我老婆怀上了,明年才生,能不能分到田地?”
“那不能分!”马上有人高声反驳,“按这么说,我今晚回去努力,让我家青兰怀上,岂不是也能多分一份?”
“哈哈哈……”人群发出哄然大笑的声音,纷纷看向其中一个臊红了脸的少妇,并强力打趣,“要不你们马上回去弄一个出来?可是能分田的呢。”
那叫青兰的少妇捂住了发红的脸颊,泼辣地叫道,“去你娘的,你们怎么不回去怀一个?”
“哈哈哈……”人群又是一阵大笑。
何学听到这些话,怕大家越说越露骨,教坏了自己的孩子,便说道,“好了,不许在公共场合耍流|氓。请大队长赶紧回答这个问题,给大家一个交代。”
沈棋生马上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喇叭吼道,“没出生的一律不能分田地。不然今晚又多了十个怀上的,过几天又多了几个,怎么整?”
他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高声附和,“对啊,谁没个老婆啊?这几天回去卖力点,难道还怕怀不上吗?统一说好了,怀上还没出生的不能分!”
“没错,按人头分,没出生的一律不算。”又有人叫道。
按照多数服从少数的原则,按人头分田地很快获得了通过。
沈棋生拿着大喇叭继续喊,“农耕田有423。5亩,但是其中有几亩是沼泽,我们打算另外拿出来,每个人分一点,有没有意见?”
“没有——”整齐划一的吼声响彻整个大晒谷场。
“那么,按人头平均分,每人能分到一亩两分田,山地能分到五亩八厘,取个整数,每人五亩。至于房子,住着的就是自己的。剩余无主的空房我们再商量商量该怎么分。”
何亭亭听到“一亩两分田”时,浑身一震。
上辈子她也是分到这么多田的,没想到这辈子还是一样。
她的思绪恍惚起来,悠悠然飘飞,霎时忘了继续听分田地的事。
直到身体被用力一扯,她才回过神来,同时听到李真真叫道,“亭亭,你爸爸说话了。”
何亭亭忙收回心神,将目光投向人群中,认真地听起来。
“各位乡亲,有的田好,有的田不好,为了公平分田,我们把田好坏搭配在一起了,等会儿马上会公布出来,大家看着,商量商量该要哪一份。商量好了就来登记,当然,想要跟别人换的也行,不过得双方都同意。”
何亭亭听到这里舒出一口气,她以为爸爸要说客家围屋的事呢,原来并不是。
整个大晒谷场陷入了讨论之中,吵吵嚷嚷的,如同一大群的鸭子在呱呱叫。
(未完待续。)
121 以退为进()
何亭亭听得烦,又看到大家都在商量,似乎没什么要说了,便拉着李真真和王雅梅走到已经收割完的稻田里捡禾杆编绳子。
编了编,没趣味,便扔掉禾杆,提议回大晒谷坪帮林蓉母子刷碗。
李真真和王雅梅都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拉住何亭亭。
“怎么啦?”被拉住了的何亭亭好奇地看向两人。
李真真玩着衣袖,一脸的沮丧,“我奶和我大伯刚才都说不该给谢临风家分田,谢临风估计生我的气,不愿意和我玩了。”
“是啊,我爸也说了……”王雅梅也点头附和道。
刚才她们的家人那样对谢临风母子,谢临风母子心里肯定很生气的,估计不愿意看到她们去帮他家刷碗的。
何亭亭一愣,“可是那是大人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没有关系呢……”王雅梅摇着头说道,眼圈都红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何亭亭的家人那么好,她的家人那么不好。如果她的爸爸妈妈是何亭亭的爸爸妈妈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一定不会打她骂她不给她饭吃的。
“如果你们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正好可以去帮他们家干点活啊。”何亭亭想到这里,马上豁然开朗,笑起来,“我们帮他们的忙,他们可能就不生气了。”
李真真和王雅梅听到这里,眸子都亮了,王雅梅说道,“那我们去试试。如果谢临风骂我们了,你要帮我们说话啊。”
“放心,他要敢骂你们,我就不和他好了,还叫我三哥不跟他好。”何亭亭一副打包票的样子。
三人于是回到大晒谷场帮忙,并小心地注意着林蓉和谢临风母子的态度,见两人一直笑眯眯的,并没有生气,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天气越发热了起来,那些穿了过年新衣来的,都热出了一身的汗,纷纷过来要水喝。
林蓉煮的两大锅水转眼见了低,她见水已经凉了,便让谢临风来盛水,自己回去继续烧水。
到了中午,性子急躁的人已经选了田地回去了,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眼见着原先看中的被挑走了,自己也没得挑了,忙也去选了一份田地。
到了下午一点钟,所有的田就都分完了,只剩下沼泽和分剩的山地。大家对到手的田地都很满意,对沼泽和山地也不是那么急着要了,便约定有空了再分。
别的村子的人都回去了,沈家村的回去喝了碗粥,又聚在一块商量着村里的空闲房子怎么分。
何亭亭一直留意着客家围屋的事,听说大人商量分房子,便愣是坐在旁边听。
众人讨论得热烈,也提到了客家围屋,沈云飞他爸爸沈国邦说道,“那是大房子,不如拆了分到每个人手上吧。”
何亭亭听到这里,一颗心马上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何学。
何学仿佛没有听闻,只是带着笑端坐着。
王良生连忙道,“啐,那片地别给我,风水那么差,断子绝孙的,我家不要。”他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儿子,才不想出什么变故呢。
“那地不能要。”沈三伯公马上说道,看向沈国邦,“你别胡乱打主意。”
沈国邦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何亭亭吐出一口气,可是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并不敢放松,反而是越发紧张起来。
“爷爷,那地为什么不能要啊?”沈云飞不解地问道。
沈三伯公对孙子还是够耐心的,回道,“那里风水不好啊,他家一个后代都没有留下来,是要断子绝孙的。”
“好多年前了,听说房子准备动工的时候磨豆腐给工人吃,主人家问豆腐好了没好,一个工人大声喊,‘刚刚好,没老没嫩……’之后房子盖好了,没住多少年,老人死了,接着开始打地主分田地,他家就断了。正是当时说的,家里没老的,也没嫩的,绝户了。”
沈七老儿解释道。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对此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便卖弄着说了出来。
何亭亭听得胆战心惊,她家上辈子要了那个客家围屋,结局那么不好,会不会就是因为风水不好?
她以前不知道这些事,所以还挺喜欢客家围屋的,再加上听到何学说想要,更是觉得对客家围屋志在必得。现在骤然听到这个传闻,心中恐惧,对客家围屋充满了抗拒。
“那么恐怖啊,我们还是不要了。”沈云飞感叹着说道。
何亭亭听得连忙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何学。
何学还没说话,沈红惠的爸爸沈林生说话了,“老何,那房子你们家住过,你们要不要啊?”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何学,年轻一辈的目光里充满了佩服。
那样的房子都敢住,真是神人。
沈云飞飞快地看了何亭亭一眼,冲何学说道,“何叔,别要那房子啊,那很不好的!”
何亭亭再度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附和沈云飞的话。点完头了,她期待地看向何学,希望他马上摇头说不要。
只见何学冲沈云飞笑笑,又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看向沈林生,“我爸当年住过,我小时也住过,说起来还挺有感情的。可是听你们说的,那并不好,一不小心就有断子绝孙的危险,似乎并不适合……”
听到何学话里似乎是不要拿客家围屋的意思,何亭亭原本绷着的小脸马上带上了笑意,也没那么紧张了。这一放松才发现掌心都是汗,便用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那倒没有,你们家当年住还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事。可能你们家压得住邪气,能住得。”沈林生忙说道。
他希望何家选那个鬼屋,然后不参与分房子,最好再倒贴点地回来让大家分了。
沈七老儿摇摇头,“那可未必,要想住人得请人大修,就连门口方向都得改掉,四周的地还要做法事改建……得好大一笔钱。”
何学听了,摇摇头,一脸的失望之色,“要修还需要一大笔钱啊?看来我家是出不起了,我看那房子最好还是不要了吧,大家分其他空房子。”
何亭亭彻底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时何奶奶忽然开口,“阿学啊,你爸当年住过的,好歹算是个念想。要是能改风水,不如我们还是要那房子?”
“奶——”何亭亭冷不防何奶奶竟然说要房子,连忙不认同地叫出声来。
林玲玲看了何亭亭一眼,又看向何奶奶,“妈,沈七叔说了风水不好,还说过那房子主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了吧。我就这几个孩子,可不想出事了。”
“是啊是啊!”何亭亭认真地点点头,焦急地看向何奶奶。
“那都是迷信的说法,再说我们家原先住也没事……”何奶奶叹着气,目光还是望着何学。
何学脸上带着迟疑,“妈,那房子确实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你们何家当年住过,是没有问题的,这次住,肯定也没事。你们就要这房子得了……”沈林生原本以为这事黄了,没想到还有戏,连忙卖力地怂恿。
何学看了貌似在坚持的何奶奶一眼,又无奈地看向在场的沈家村人,
“那房子以后还得花大笔钱改风水,我家不知能不能负担得起来,但是做人要孝顺,我也不好不听我妈的……这样吧,我就要那大房子,村里别的房子我都不分了。”
“那你家可占了大便宜了,不行。最起码,得拿一亩地出来换。”沈林生见何学上钩了,连忙说道。
沈国庆、沈国邦、沈柱生闻言,都将闪烁的目光看向何学。
这话他们不好意思说,可是有沈林生出头就不一样了。虽然何学为人好,也帮过他们,但是能有便宜占,他们自然希望可以多占点便宜的。
林玲玲忙道,“那我们家就不要了,照常和大家一起分村里的房子吧。”说完看向何奶奶,“妈,不是我和阿学不想帮你要房子,实在是负担不起。”
何奶奶叹息一声,“那算了吧,不要就不要吧。”
何亭亭高兴了,笑出了两粒梨涡,眉眼弯弯,“对,我们不要了。”
沈林生却傻眼了,看向何奶奶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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