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他家少爷坐在书房里,手执狼毫抄写经书,他写的很认真,并没留意到钱小歪来过,更没注意到它将小猫爪儿伸进了砚台里,猫爪印儿从书房延伸到走廊,当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儿。
钱宁拎着钱小歪训话时,他家少爷取了一张没用过的宣纸,拉过钱小歪黑漆漆的小爪子往纸上摁,钱宁好气又好笑:“别捣乱。”
张天琪不走,还在钱宁旁边腻着,他抖了抖那张纸说:“不完整,我再给它蘸点墨。”
钱宁哭笑不得的推了他的头一下,提着钱小歪去了浴室。
张天琪睨着那枚不完整的猫爪印儿沉吟了须臾,兴冲冲的翻出了手机里那张狗爪印儿胎记照,这张于几年前拍摄的照片已经经历过两次更换存储卡三次更换手机了,几乎可以称之为旧照了。
张天琪把手机脸上打印机,将照片打印了出来,但得到的照片却不令他满意,几年前的手机拍摄功能跟现在没得比,照片像素太低,放在手机里看还凑合,打印出来就显得模糊失真了。
当天晚上,钱宁睡着之后,他亲密的枕边人轻声轻脚的开了灯,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相机,对着小狗爪各个角度拍摄,睡梦中的钱宁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但因为又背醉猫又给傲娇猫洗澡的折腾了大半宿,精神倦怠疲惫,所以只懵懵懂懂的唤了声“天琪”便又睡沉了。
转天中午,为两人设计婚戒的设计师收到了一张奇怪的传真,随后张天琪就打来电话了,请设计师依照原图设计两枚挂坠。
设计师观察着照片,不太确定的问:“这是?”
张天琪的语气透出一点有别于往常的柔和:“我爱人的胎记。”
番外 之漫漫长路()
自从偶遇夏夜之后,路希几乎是数着日子过,不说度日如年,但也差不了多少。
月末的前一天,路希终于等到了夏夜的电话,夏夜笑问:“还记得我吗?”
路希干笑不语,这时候他真希望自己像钱宁一样,不管喝醉以后怎么疯怎么耍,倒头睡一觉就完全不记得了,完全不需要尴尬。
“不开玩笑了。”夏夜不再逗弄老实的男孩,“明早七点我让人过去接你,你跟车去机场,我们在那里汇合。”
路希连忙应好,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夏夜没有失约,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他就见到离家三月有余的男人了。
训练基地在一个偏远的小城市,从k城过去先是要搭飞机,然后转火车,最后再转大巴,单程就要将近一天。
路希的行李早在一周前就收拾好了,他想带给杜君浩的东西有很多,但怕转乘时太过麻烦,拖拖拉拉惹人不耐烦,所以只精益求精的收拾出来一个小箱子一个双肩包的东西。
转天一早,路希把花卷儿毛团儿拜托给了楼下,张天琪明显是从床上爬起来给路希开的门,迷迷糊糊的接收了两个吃白饭的,也没多问路希去哪。
夏夜派来的车来到水岸门前时,路希已经整装待发的等在那里了。
车子上路好一阵子,路希才拨通了池洋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出门寻爹去了。
池洋当即就急了:“不是说等夏夜电话吗?怎么忽然就动身了?说好了我去送你你是不是忘了?”
我没忘,我就是不想你舟车劳顿的辛苦这一趟才没提前告诉你,这些实情路希自然不能说,他得安抚池洋,而不是让池洋急的跳脚。
“什么放心没事没关系?你跟一个死基佬出门我能放心吗?我心得多宽啊我放心?!”护崽心切的老妖孽显然忽略了自己身上也贴着个死基佬的标签,措辞相当不客气。
路希一脑门子黑线,当着夏家司机的面说话不方便,他只能委婉的提醒池洋,夏夜不止是个死基佬,他还是个求贤若渴的老板,而且人家结婚了,女儿都满地跑了,你就别不放心了。
这通电话絮絮叨叨的通了二十多分钟,池洋将母爱如海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势不可挡,路希忍不住想,如果池洋以后要孩子千万不能要女儿,否则非得把心操碎不可。
上午八点多钟,路希在机场见到了夏夜、夏夜的助理、夏夜的保镖、以及夏夜的私人飞机,这时他才意识到,啊呀,光顾着为出行兴奋激动睡不着觉了,完全忘记买机票这回事了,以及,哇哦,池洋,他比你还败家!
令池洋难以放心的这趟行程从登机开始氛围就很融洽,夏夜属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种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和路希这种几乎没脾气对人没恶意的人相处,他都不必耗费心神就能把两人之间的氛围弄的轻松愉快。
两小时后飞机安稳着陆,已经等候了一阵的司机接上这队人马,赶奔本省的一个三线城市,这一段行程有些漫长,中途停下来吃了一顿简餐。
夏夜把助理拿给自己的水递给了路希,闲聊道:“看得出你爸爸很疼你。”
路希垂眸笑笑:“是啊,我很幸运。”
可以说上一世的路希有多不幸,这一世的路希就有多幸运。
简单休憩过后,车队再次上路,之后下高速上国道,训练基地建在城市的远郊,一路行来难免越走越显人烟稀少,终于从夏夜嘴里听到“到了”这个词的时候,车外已经是绿树成荫莺鸟欢歌的山脚下了。
训练基地依山而建,院墙耸立,敞开的铁门外站了一排人,为首的是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个人高马大的白种人,其余人都是统一的着装,完全是接待领导考察的阵容。
车子才停下那些人就迎了上来,眼镜男先与夏夜握手,道:“夏总,一路辛苦。”
夏夜说着还好还好,不及你们训练辛苦的场面话与接待团一一握手。
路希只拿眼随意一扫,就确认了接待团里没有他要找的人,于是便盼望着夏夜赶紧寒暄完,他好问问他爸在哪,再飞奔着去找。
“夏总,这位是?”眼镜男偏头打量路希。
路希朝对方礼貌的微笑,内心小剧场里双手合十:谢谢谢谢,可算有人注意到我了。
“客人。”夏夜笑微微的问,“君浩不在?”
眼镜男在路希炯炯有神的注视下回答说:“上山了,明天下午回来。”
路希笑脸一僵:不在?!
夏夜瞥了路希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笑着问他:“累不累?”
路希听出话外音,连忙坚定的摇头,来时夏夜说过,这趟行程最多不超过四天,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夏夜让自己的助理接过路希背上的双肩包,又吩咐眼镜男:“让人带他过去吧。”
“他们在山腰上训练,山上不通车,这位客人……”眼镜男犹疑的睨着路希,“没问题吗?”
从k城到这里算的上长途跋涉了,这清瘦白净一看就没吃过苦的客人还有力气爬山?
夏夜笑道:“没问题,不让他去他才有问题呢。”
路希担心山上没有信号,上山前先给池洋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池洋这才放下心来。
山上也不是完全不通车,只是及不到山腰,余下的一半路程只能靠脚力,路希才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颠簸,人本来就有些疲惫,爬山的时候难免吃力。
护送路希的两位学员急着把人送到地方再趁天黑之前下山,见路希累的气喘吁吁,似乎随时会倒地不起,其中一人便说:“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就背你走一段。”
“不用了,我还能坚持。”路希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又弯下腰绑了绑鞋带,幸好来时穿的运动鞋,这要是穿薄底鞋,鞋子估计会先扛不住。
听到隐隐的水流声时,走在前面的学员回头喊道:“快到了。”
路希大喜,结果又走了将近半小时才看见一顶一顶的军用帐篷,留在营地的人与护送路希的两位学员聊了几句,挥手指了个方向,路希才歇了口气就被告知再次上路,酸疼的小腿不由得一哆嗦,这千里寻爹路还真是漫长啊!
幸好训练的地方距离营地不远,只十几分钟的路程,路希咬了咬后槽牙就再次上路了,其中一位学员笑说:“没想到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小身板耐力还挺强。”
路希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心里飙着泪呜咽:这是被爸爸的“诱惑”激发的潜力,不过潜力不是无穷无尽的,也许再有一百米我就会筋疲力尽吐血身亡。
然而,路希无限向往的地方却是学员们吃苦受难的地方,为了早日达到夏夜的要求,也为了让这些将来可能会去战乱国家工作的学员们多一分生命保障,杜君浩对待学员难免要求高一些,稍微严苛些,尽管有些学员是吃苦耐劳的特种兵出身,身体素质达标,可他们在学员里的比例只占了少数,还有六成以上的人只是普通的退伍军人,路希眼里的好爸爸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一冷面阎王。
番外 之幸与大幸()
“别抖,深呼吸,心态放轻松,来给教官唱个歌儿。”白鹭坐在一块沉甸甸的厚木板上,盘腿窝脚的姿态就跟坐在姥姥家的大火炕上似的,“不会啊?那教官给你们唱个歌儿,咳咳,(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真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悠扬欢快的童谣蓦地一顿,白鹭倾身垂头,朝着下方喊,“别他妈抖了,敢摔我一身泥你们就死河里吧!”
木板下的学员们咬牙扛住,及腰深的河水潺潺流淌,带走人们的体温,留下缓慢渗透的冷意,每个人都在心里问候白鹭他母上。
“瞧你们一个个那熊样儿,就凭你们这种身体素质,上岗也赚不着钱,赔钱赔命倒是希望大大的。”白鹭还在扯着嗓子“训话”,虽然其它组的学员也在遭受河水浸泡木板压顶,但人家顶上的教员没白鹭这么嘴碎,所以人家遭受的只是体能上的考验。
制定训练计划的总教员站在岸上,背对阳光,面朝河面,上身一件合体的黑色半袖,腰腹的线条被呈现了出来,下面则是宽松的作训裤,裤脚扎在陆战靴里,两腿修长,背脊挺拔,站在那里就像一棵坚毅的松树。
也许是因为骨子里的谨慎敏感,也许是因为某种心电感应,路希才站在那处可以望见河岸的缓坡上,杜君浩就回头看了过去。
四目相交的一刹那,路希差点哭出来,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也许他会像“爸爸去哪”里的小朋友似的,叽里咕噜的滑下去,跳到杜君浩怀里,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他,累死本宝宝了!
杜君浩大步走向儿子的时候,白鹭也发了来自远方的客人。
有妞儿!
这是白鹭发现路希的第一个感想,自从来到这鬼地方之后他每天都在和学员教员泡在一起,放眼望去全他妈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仅有的一班女学员比他妈爷们儿还爷们儿,日子过的别提多素了,乍见一长发飘飘的细高个儿站在远处,他激动的眼都花了,不过也只花了一下下,很快他就发现了,长头发的不一定是女人。
路希跌跌撞撞的走下了缓坡,杜君浩也迎了上来,激动拥抱什么的没有,路希脱力的一栽倒是相当实在。
“累死我了,差点看不到你了。”路希奄奄一息的哼唧,他只有哼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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