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湮那双明媚如桃花般的眼睛,澄澈安然,丝毫不染尘垢,远离人间血污,多么美丽而干净啊
白秀隽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般干净澄澈如一溪水般的眼睛。他自幼生长在暗处,吃的是肉,喝的是血,摸的的剑,睡的是索,他本来见过的女人便不多,熙熙攘攘的天下之人,何处值得留恋?女人的温柔乡更加是英雄的坟冢,譬如,他的母亲便死在父亲手底下。
他看着这么一双眼睛,有些迷醉得竟然忘怀了凡景,不愿惊醒这片刻瞬息的宁静安谧。
“我?”不可置信,几个仆从都不可思议地看见他们家素来不苟言笑的上司竟然挑了眉宇,眼底竟然带着几分明亮如许的日光,倾城得耀眼,白秀隽温柔一叹,“丫头,我已经让人给那个男人留了信了,相信,他很快就会来的。”
哦,这样啊,果然还是你上道!乐湮嘻嘻一笑,将白秀隽打量了几番,贼贼的目光却如清溪浅水。没有姬君漓,她害怕啊,现在好了,只要那个人在,她自然万事无忧了。
乐湮万分愉悦地点了点头。
这丫头原来竟是一点不把生死大事放在眼底是吧?真是可怜呢白秀隽嘴角都弯了。
山风吹得峭壁上的残枝枯叶沙沙作响,空寂得如几道似短实长的呜咽。
漫天夕阳金光里,有人踩着枯枝败叶徐徐而来,逆着光掷下一方斜斜的挺拔身影,仅只是打了个远远的照面,乐湮却还是心头暗喜,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无法言说的欢喜,自乐湮的心头腾腾地燃烧了起来,仿佛满山铺叠迤逦的血红杜鹃,如此炽烈,如此灼热甚至的,心头还有一种痒痒的痛。
这不过,这种痛乐湮现在还不是太能够理解。
白秀隽轩眉紧拧,眸光沉沉地打量着来人,竟然有如此威压,此人到底是谁?此刻,不说他,他的那群仆从,曾同等待遇地接受过帝王的地下训练的杀手,更加被这压迫感逼得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在战栗。
当他以一种自远古洪荒时代走来的亘古姿势徐徐而近之时,你仿佛能窥见时光的奥秘,听见刹那间拈花一笑的禅机。
没有任何杀气,但却能迫得人如此,实力之强悍,果然不可小觑。
如果不是乐湮在手,这一局,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姬君漓的一袭玄衣映在满山秋叶之中,漫天霞光里,一双冰冷的眸子微微地闪着曦光,青云出岫的俊美姿仪,传承自千年古脉,灵魂里的骄傲。旁的人,根本学不来。
他走到面前一射之地,直至一仆从终于回过神来祭出了兵器,他方才脚步顿住,盯着这群人,冷冷道:“你们要什么?”
如此单刀直入,白秀隽眸光一闪,却将身后的乐湮瞟了一眼,不禁暗自琢磨道:我收到线报,这个男子极为宠溺丫头,怎的性格差了这么多,竟还能如此和平共处?真是奇怪,有趣!
仆从言之铮铮,朗声答道:“你束手就擒,我们便放了这个丫头。”
姬君漓嘴角一挑,不屑道:“我不束手就擒,死一个,大不了我为丫头报仇,我束手就擒,死一双,如此太不划算的交易,不像聪明人所为。”
这番精辟有道理,却偏偏又无情无义的话落到了乐湮的耳朵里,她登时小脸一白,几滴蓄势待发的泪水便哽在了眼眶子里。
艹你妹啊,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第24章 奸计得逞却一脸懵逼()
临危不乱,这个人果然有些意思。白秀隽探索的眸光在姬君漓和乐湮的身上逡巡了片刻,继而了悟地轻微点了头。
仆从自是时刻捉紧着主人的动向,见此神态,大惑不解:你干站在这儿看我磨嘴皮儿是吧?你一点没想过要动手是吧?你还指望着我能舌灿莲花哪?我能嚼出朵狗尾巴花来就不错了,想太多!
姬君漓皱着眉,虽是一脸不屑嘲弄,却仍时刻捉紧着丫头身边的情势,乐湮此际明眸含泪,凄楚又哀怨地看着他,那眼神,真是惆怅啊,悲伤啊,不可置信啊他其实看错了,乐湮那眼睛分明是在骂娘来着。
某人读心术一向学得糟糕,还自个儿为可怜的小丫头暗自鞠了一把同情泪来着
紧跟着白秀隽拔出了匕首,架在了乐湮光滑嫩白的脖颈上,乐湮吓得身体巨颤不止!白秀隽温润如玉的脸颊浮上几抹杀意戾色,就在姬君漓墨眉一轩怒气隐忍之时,他那毒蛇吐信般的舌,和冰冷又温柔的呼吸便落到了乐湮的耳畔:
“丫头,那个人,心底有你么?不妨,我们来试试?我很好奇呢。”
试试什么?
乐湮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的小姑娘,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白秀隽这个人要拿住的是姬君漓,而她则是他们手上唯一的也是最有利的筹码,他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聪明人和一个要交差的臣子,他绝对不会动手的。
可是,这一点,悲哀的,姬君漓自然知道。所以他表现得有恃无恐好似浑不担心在意的模样,天杀的啊,为什么他那么聪明?他稍稍关心在意一下她会少块肉吗?啊?会少块肉吗?
白秀隽在对着乐湮这么说了一通之后,继而又颇有种示威的意味对着姬君漓道:“阁下来历成谜,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在下没把握会赢,是以用了这么个卑劣的手段,掳走了阁下心爱的姑娘,还请阁下见谅。不过现在,处于劣势的,好像并非是在下哦,我的要求,你真的不答应么?”
这个人的声音颇有种阴森狠毒的意味,一瞬间姬君漓心思一凛,他觉得那个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对视了片刻,他突然出声:“我的回答,不变。”
“哇——”一声啼哭陡然震得白秀隽握刀的手抖了抖,诸人一脸受了惊吓地向那个声源瞧了过去,乖乖隆地咚,这个时候,你竟然哭了?被绑来的时候不哭,被恐吓的时候不哭,这个时候,又没怎么滴你了,你哭啥?
不晓得这个奇怪的丫头的泪点在哪儿。
姬君漓的心中陡然蹭蹭蹭地窜出一个不好的预感:这次,就算两个人都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丫头也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了。
若是他没有脑子一热,毛头小子似的去为她过那个炫到没朋友的生辰,他又岂会落到如今这个术法只剩下五成的地步?
昔我往矣,太过装逼;今我来思,悔青肠子!唉!
白秀隽丝毫不觉惊讶,反而了然一笑,对姬君漓扯着一边唇角道:“那不妨这样,我们做个赌,如果你不用你的异术便能夺回这个丫头,那么这个丫头归你,我也归你,何如?”
姬君漓鼻子一哼,冷冷地回道:“丫头自然归我,你便算了,你有断袖之癖,我无龙阳之兴!”
这话说得,真是鼻孔朝天,真是欠揍啊
白秀隽突然明白为何小丫头会被他整哭了,真相了
“好,你赢了,丫头归你,我自刎!”白秀隽咬牙道。
输了,自然姬君漓得被五花大绑押回去,然后乖乖地做刘秀的俘虏,最好再乖乖地将自己的身世异术吐出来,最好最好还是不要说了。
“老白,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尊重我么?”乐湮对着白秀隽嘀咕道。
听到“老白”这个称呼,白秀隽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活了一把年纪,倒是头一遭有人如此大胆,不惧他那见血封喉的刀的,不过,等下他伤了她的情郎,估计这声“老白”要换做“混账王八羔子”之类的吧?
想想果然令人万分期待啊。
白秀隽觉得很有信心呢。
他没回答乐湮的问题,那柄七寸长的银辉闪闪如月光斑斓其上的匕首动了动,寒意彻骨,乐湮像被冰碴子砸了一样凉飕飕地一抖,白秀隽嘴角一挑,玩味地将匕首摩挲了下,淡淡道:“阁下,亮出兵刃吧,无论你如何,我只以短刀对敌,不算欺负了你。”
姬君漓用兵刃?那绝壁是十万个冷笑话,且是冷笑话之中的极品,极品中的极品,他那双手,拿根笔杆子都要委屈半天,何曾有过其他什么物件可以贪恋霸占的?
就算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当年练习的时候,他也是洗掉了一层又一层皮,一层又一层皮的好不好?所以他那随身携带的乾坤袋空间虽大,但要拿出个什么刀枪剑戟来,那真个是半个没有,就算是要抠出一块铁,那也是牙缝一点,且必须是不锈钢的!
乐湮感觉自己受到一万点伤害
几名随着白秀隽而来的仆从只识相地纷纷避却——话说这两个男人的气场都好强大啊,但是尤其那个神秘古怪的男子,怎么感觉自家主人在他身前竟有种图样图森破的赶脚?
好比中国大众撞上了瑞典沃尔沃,绝壁是茅房里点个灯笼那个啥啊。
就说说那个奇怪的男纸,走个路都自带鼓风机,全程都是气场啊,再看看白秀隽主子,呵呵哒,一袭白衣如此骚包,整个出来踏青郊游勾搭春闺少女的吧?您老确定拿把玩笑一样的匕首,是来干架的?
交手哪,肉掌对匕首啊
那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血雨腥风、伏尸百万
以上纯属无稽之谈。
白秀隽的刀很快。刀不过一缕薄刃,干净如练,偏偏映着倾城的日头还能有如斯夺人之寒意,可见不是凡品。
引诀,起手,刀如流水,潺湲而过的澄澈小溪,陌上纵横的几片繁幽,冬雪皑皑覆下的几朵冷艳的梅花,既明媚又清冷,且变幻无端。
如被如此刀势困于阵中,那人还能怎么应对?
可是他翻手覆手,一顿一挫,以招拆招,应对自如,章法丝毫不乱。
真个是奇了!
仆从一个个们瞪大了眼睛,看得目不暇接,却没留意到,其中的某个人已经捏紧了拳头,正是眸光森冷,如狼似虎的模样。
乐湮暗搓搓地叫唤道:“左勾拳,右勾拳,刷刷刷!”
姬君漓不会打拳是真的他使的是一套看似绵软实则内劲暗含,且大开大阖如江河之溃决的掌法。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移形换步,已是逼到了悬崖边上,仍然不分上下,打得那叫一个如胶似漆,那叫一个你侬我侬就差花前月下,风花雪月,花间一壶酒,从此好基友了
白秀隽如临大敌,目光冷峻,回身三招,没忘了加上一句:“阁下的武功真令我惊叹。”
姬君漓突然有些头疼,自己怎么会轻易上了他的贼船呢?姬氏族人的强大从来不以正儿八经的武功问鼎在术数界,关键是这个术法得精妙啊!偏偏他自损了五成,现在还被人家赶架子上鸭呸,赶鸭子上架给逼得一点术法使不出来。
倒也不是他不知变通,不知道可以率先毁诺,唉,他当年继任之时,曾立下重誓:此生立身以诚,如其轻诺寡信,则必将天厌之,天厌之!
真是厌他亲娘的四舅姥姥个球球!
山崖边上姬君漓险险一脚溜过,刺啦一声,石头落下深涧,一丝丝回音都没有。
乐湮陡然有点心惊胆战,关键是,她被人家五花大绑了,跑不脱啊。
“冰——激——凌——哥——哥——”
姬君漓闪避之中猛地虎躯一震,雾草,能别喊得这么撕心裂肺尽人皆知好么?
白秀隽眼底一抹笑意愈来愈浓,这时候,他已经加快了出刀的速度。一刀,两刀,三刀砰砰砰,轰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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