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小的知错。”张塘深吸一口气低头认错。他熬夜干活没有被夸,现在只不过措辞不精准,就又被训斥。还是当着对面这两个晚辈,和身边这个小丫头的面。
罢罢罢!
想到陈大人怒起时甚至打过属下,他忙打起精神来,道:“第二个被杀的,是吏部尚书葛大人的爱妾。第三个被杀的,是礼部侍郎的小儿媳妇,这次不是小妾了,而是正房媳妇了。第四个被盯上的,是前六科给事中的刘大人遗孀,不过刘夫人怀孕之事少有人知。第五个被杀的,是北城张参领的媳妇,武将家里四处都把守着护卫家丁,当晚张参领当值未在家。”
陈决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眼王异。
王异抿着唇,认真的看着张塘,坐姿却显示着他此刻非常的不自在。
“现在有的线索,一个是在礼部侍郎府里发现了那个盘久了的玉把件儿;一个是每个被杀的人都在深宅之中,有层层把守,但无人发现有可疑凶手来去;一个是凶手用的皆是长匕首,可藏于袖中的那种;杀的都是孕妇”张塘说罢,抬头朝着对面的徐廷、王异和王华看了看,才转头看向陈决。
陈决看了看徐廷、王华和王异,“昨日查探,可有什么发现?”
“那玉把件儿出自桂玉坊,同期同款玉如意共出了六块儿,都是京城里有头脸的人买走的。店家记账时都有写买家,六个买家,都是男客,近日都在京城。”王异率先将昨天自己跑了几家玉器坊后的收获上报给陈决,声音朗朗,透着醒神清耳的韵律。
说罢,他将手里的一张纸递到了陈决手里,“大人,这上面写着这六个客人。”
“”陈决看了看,“今日查出这六个人近几个月都干了什么。”
“是。”王异说罢,靠着马车坐好了,等着徐廷他们汇报。
“陈大人——”王华一见王异说完了,便要开口。
陈决却一摆手。
“?”王华。
所有人都看向陈决。
陈决却盯着王异,道:“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啊?”王异歪头,一脸懵逼。
“停车。”陈决气的声音都沉了几分,这是他压抑火气时惯用的语调。
王异还在品陈大人因何生气,刚才都说了什么。
陈决已经对他道:“下车!”
王异这才反应过来,陈决是让他立即、此刻、现在就下车去查。他忙哦了一声,红着脸下了车。
待王异下了车,马车才晃晃悠悠再次启程。
李小有些回不过神来,陈大人的节奏太快,他的喜怒也太急了。这一来一去,张塘被训,王异被怒斥着下了车,不过是马车启程不一会儿的功夫里发生的事儿。
她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心,内心虔诚的期待:陈大人千万别点名让她说话。
“报告大人,北城南城被杀之人家里所有信息我们都顺了一遍,并无多的信息有所遗漏。之前大人这边所查探问询之答案,皆是真话。”王华低头恭敬上报。
陈大人视线在王华和徐廷身上顺了一圈儿,冷笑道:“不过如此看样子,九门只会抓人,并不擅长明辨凶案,查探案情啊。”
“”王华脸瞬间就涨红了,他攥了攥拳头,心里有怒气,可慑于陈大人的凶名,终于忍住了。
“话不能这样说,陈大人。我们近日才涉足此案,不似大人您已经查了几个月了。”徐廷微笑着道,声音平和并无怒意起伏,可这话就带了软刺。
一则澄清自己,一则暗讽:你们也不见得多厉害,几个月查出来的东西,也就我们一天查的差不多。
陈决哼了一声,脸色沉了沉。
李小很担心他们突然在马车里吵起来,陈决却扭头对李小道:“你把你昨日跟我说的,也简单跟他们仨说一下。”
“啊!是,大人。”李小抿了抿唇,将面巾往上拽了拽才道:“我那日在王大哥的院子里,多次看到会独自挪动的影子,就像有个人变成了影子,隐藏在树影房舍阴影中蠢蠢欲动。”
“什么?”张塘。
“什么?”徐廷。
“什么?”王华。
异口同声。
陈决有些愉悦的欣赏着他们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手指在身边的座位上敲了敲。
一众人才从李小这句、混在各种符合逻辑的信息里的、胡言乱语中抽神,回望向陈决。
“徐廷听过说过李儒吗?”陈决。
“听说过,是余杭非常有名的先生,听说因为受敬北候邀请,两个月前来了京城开设云儒私塾。而且还自行编纂了异能人事录,搜集历年全国各处的怪事、传说,都是关于诡异的人、妖怪和事。”徐廷自己身有奇异能力,是以对于这样的人和信息早就查探过,只是还没抽出时间去拜访过,难道
“难道陈大人觉得,李儒李先生是凶手?”徐廷不敢置信的皱起连心眉。
第15章 百卦百灵()
李小率先下车,狗腿的撩起马车门帘,为后面的每一位大人服务。
张塘、王华、徐廷每个人下车的时候,都会盯着她看上几眼,搞的李小撩个马车帘,都感受到了压力。
陈大人满面春风的下了马车,春末的天气已经开始变热,阳光炙晒,让他的低调暗纹显得不那么低调了。
他伸手挡了挡太阳,慢条斯理的往巷子中那广亮大门走,只迈出去两步,便显出正气威风,阳光下却又有几分难言风情。
这个男人高大,俊朗无双,风华绝代,眉宇间却透漏着不可一世的傲然正气。
李小看着陈大人的背影,突然觉得他那样贵气十足,天生的威武矜贵。
回头间,张塘已经冲到最前头去敲门了。
这广亮大门是敬北候给盖的,敬北候为了邀请李先生来京教儿子读书,可谓是三顾茅庐、下了血本。
张塘一边敲门一边想,早知道王异要被派走干活,他就想办法不来了。往日里陈大人外出都是王异跟着鞍前马后,现在要他来干了。
来开门的是个小书童模样的少年人,这云儒书院,从门童开始都透着股书卷气。
今日私塾休沐,李先生正和两位中年男子于亭中作画。
李小跟着陈大人,将自己隐藏在了几个男人身后,透过肩踵之间的缝隙,她看到了那三个男人——围着石桌,桌上铺着笔墨纸砚,三个男人提毫挥洒自如。
阳光亮堂堂,树影摇摆,春风拂面。
这样的画面,还挺奇特的。
李小看惯的是几个男人坐在巷子里、村头抱着脚闲扯。这样沉默着埋头书画的男人凑作堆,十分新鲜。
“哎呀,敬北候和六王爷也在。”张塘低声嘀咕了句。
“那都是谁呀?”李小悄悄打量那三个人,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分辨谁是谁。
“嘘。”张塘转回脸,瞪了李小一眼。
“咦?这位是?”李儒面朝着长廊,率先看到门童带着陈决一行人走过来。
穿着一身短打马裤、一看就是行武出身的敬北候一回头,就看见了陈决,立即站起身笑道:“哟,什么风把陈大人吹来了。”
虽然他敬北候无论是辈分、身份上都远高于陈决,可在京城,陈决横行无忌,连皇上都放任。是以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大理寺卿,每个人都会给上三分客气。
陈决忙笑道:“侯爷闲情雅致啊!”
随即,又朝着第三个身穿灰色丝绸对襟长褂,头戴小帽的男人道:“臣大理寺卿陈决,拜见六王爷!”
六王摸了摸小帽,淡笑道:“怎么这么客气,显得疏远了。过来坐过来坐。哎呀,我怎么倒像个主人,李先生莫怪啊。”
李儒,穿着黑色长袍,简单朴实,长发以布条束于头顶。
虽然穿着很是朴素,可气色极好,行止之间,神态之中,都透着儒雅温和之色,让人看了也不自禁要谦逊上几分。
“六爷说笑,来,我倒早对陈大人有耳闻,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大人。快请坐。”李儒说着,便喊了小书童、门童们张罗起石凳石椅,招呼客人就坐饮茶。
徐廷三人却不敢坐,只谢过后站在陈决身后。
李小连亭子都不想上,就站在亭柱边上,徐廷身后,偷偷的装隐身。
市井小儿,见到一些浑身贵气的大人物,是会生怯。
更何况,李小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徐廷生着一张秀气的美男子的脸,可身姿却高高壮壮的,她往他身后一站,几乎完全给挡住了,平添了几分安全感。
她面对着徐廷的背,想着他那样一张脸,却总是摆着副严肃不满的表情,也不怎么笑。是不是嫌弃自己男生女相,怕旁人看轻了,就故意装模作样,要摆威风呀。
她这边置身事外的想着自己的小心事,亭子内陈决却已然坐下。
“先生,冒昧上门,没打扰到您三位吧?”陈决淡笑着问,才二十出头的少年人,说起话来,摆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
李儒笑了笑,“怎么会,您来了,我这院子也是蓬荜生辉啊。”
张塘一本正经的站在边上,心想:陈大人来都来了还说这种虚伪的话,难不成人家还把你赶出去不成?李先生这可真是客气了,大理寺卿上门,能有什么好事儿?蓬荜生辉真不是讽刺吗?
李小偷偷往里去看那说话的李儒,却不想对方竟也透过徐廷手臂侧方,朝着她望了过来。
李小心里一抖,只觉得李先生视线如刀似电,竟仿佛有穿透灵魂的能力。
她一瞬间像被扒了衣服站在这里,,完全被看透!
而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也像是全被看穿。
她后背一阵发麻,猛然间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她忙缩回徐廷身后,再不敢多看,心却像失了控,仍纷乱的狂跳不止。
李儒收回视线,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才朝着陈决笑道:“陈大人是为了近日京城发生的案子来的吧?”
陈决一挑眉,“正是如此。”
“大人可是觉得这案子中,有什么地方,涉及了异人异能吗?”李儒又再次点题。
陈决点了点头,“正是。”
“哈,我着写异能人事录总是被同行嘲笑。自古探案也讲求证据俱全,今日陈大人竟会觉得异人异能神鬼之传说,并非传说,而是真实吗?”李儒给敬北候和六王爷斟满了茶,又看了看陈决一口未饮的茶水,将茶壶放在了手边。
“倒不是完全确认异能异人神鬼之传说,哪些虚假,哪些真实。只是近日我遇到了一位大师名徒,卜算占卦百卦百灵,她测算此案为异能异人所为,是以,我才来先生这里取经。”陈决声音朗朗,尾音清澈如泉,沁凉而浑厚。
“?”李儒。
“?”敬北候。
“?”六王爷。
“??????!!!!!!!!”李小!
张塘把头低到胸口:堂堂大理寺卿被一个江湖骗子蒙蔽,称杀人凶手是个吃人鬼怪异人
卦师?李儒视线在王华、徐廷和张塘身上看了看。
张塘虽然长了一张丧凶丧凶的野狗脸,但一身打扮都是书生模样,瞧着就是个文吏小员。
王华和徐廷身上都穿着九门官服劲装,必然是九门提督那边的千总守备之流。
那
李儒最后歪着头将视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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