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宠妻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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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宠妻手札-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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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敷在额头,有人搂着她喂水。

    还有一个个浮光掠影般的梦。

    梦中她还随刘嬷嬷在别院里住,院子上下统共才十来人,不过人人都对她极好。厨房的大娘给她做切得极薄极薄的牛肉干,守门的大叔用木块给她雕出惟妙惟肖的小兔子,柳初也总由着她爬树捕蝶。而最讨厌的日子就是元宵,那时候她好不容易熬完回府过年受拘束的日子,又要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中。

    小小的她还没有马车高,也不能由人牵着,要走一段极长的路才能看到“表姨母”。然而表姨母说想见她,又总是没空理会她,总在一场场觥筹交错的晚宴后才拉着她的手哭。

    她不知道梦里的自己为什么乖乖站在那里,每回总要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哭。她想把哭泣的人拉走,但没等她穿行而去,相拥而哭的场景变成了眼花缭乱的歌舞。她总算离皇后娘娘远些了,只是前面的案桌太高,几乎把她视线全遮住了。她垂头坐在那里,忽然有一张笑眯眯的胖脸出现在面前,牵着她的手要带她去外边玩。

    她知道外边有极漂亮的花,但进来时领路的宫女匆匆忙忙根本来不及停下来看,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反正这张胖脸也是每年都能见到的熟面孔。

    接下来的画面不太清晰,只能约莫感觉到外边果然是比较好玩的。有人将她抱在怀里,给她带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小玩意,还将她举得高高的指着远方灯火说是她娘亲的家。

    “怎么就哭了呢。”柳初换了个帕子,忽然发现小姐眼角有泪珠落下来,心疼得低声呢喃。

    “乔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底子略差,又遇上一些事儿,这才一起发了出来。”帘子外的程太医已经把完脉,铺平了纸挥毫写下药方交给凉国公:“按这张药方一日三次,每次由两碗水煎成半碗,连服三天。高热退下后也许还要卧床两日,每日吃些燕窝、虫草等调养,人参、鹿茸等物却是万不可吃的。”

    凉国公忙接过来:“辛苦程太医了。”

    程太医忙道不敢,收拾着药匣道:“微臣奉皇后娘娘之命为乔姑娘诊治,乃是分内职责而已。”

    传旨的公公也是个有心的,收下了国公爷的玉佩,回去复命时见陛下心情不错就顺口提了一句乔大小姐病重的事。正巧当时皇后娘娘正与陛下在一块儿,闻言十分忧心,马上派了擅长治风寒的程太医过来。

    既是皇后娘娘指派的太医,这等恩宠凉国公和夫人就不得不亲自作陪。如今既有了新药方,凉国公便交与自己的小厮乔南,让他赶快拿了药交去厨房煎好了送过来。

    一行人走了出去,乔瑷却依然在梦海中沉浮。

    梦中的女孩也长大了。她回了府,变得文静而内敛。因为眼睛总看不清,大夫禁止她再看书,每日大把的空闲时间只能坐在窗前发呆。刘嬷嬷离开了让她更沉默,幸好新带回来的杏初十分机灵,时常能给她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入宫的日子由元宵变成了乞巧节,皇后娘娘拉着她的手哭念母亲的场景也变成了皱着眉头哀叹老天对她太苛刻,没有了母亲竟还带有眼疾,可怜她以后的路子不好走。

    那天皇后娘娘邀了许多名门贵女,从此以后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或庆幸。十岁的她恍然大悟,于是故意踩错了步子,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瞎子。高家的女孩笑得最欢,与小公主左右挽着皇后的手,说以后让皇后娘娘给她做主,哪家郎君也不敢说半个不好。

    乔瑷只觉得仿佛被人扼住喉咙一般难受,梦里的女孩却仍旧若无其事地坐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幸好那次以后她就没有再去过宫宴,听说拟名单的时候就被礼官建议划了去,省得她御前失仪惹了不快。

    屋里有人小声说话,乔瑷渐渐意识到自己仍然陷在梦境中。她奋力想要睁开眼,想要握住柳初的手,然而哪怕用尽了力气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唯有右手的无名指动了动。

    “小姐该是快要醒来了。”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大拇指轻轻用力帮她按摩着手心。

    “能醒来倒好,再不醒过来只能将药汁灌下去了。”

    听到柳初和杏初的声音初觉安心,然而冷不防说要灌药,吓得乔瑷一个哆嗦,眼睛蓦然睁开了。

    柳初做事细致性格温柔,即便她不爱喝药也只想着法子哄她。杏初在这件事上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无论怎么求饶只端着药碗不动如山。等到药汤快凉了,更要联合柳初按住她强凑到嘴边压着她喝下去。

    药汁总是一样苦,但自己喝总比被强灌体面些,还能从杏初那里争取一些条件。

    “小姐!”柳初也没想到刚看到手动了一下小姐就醒了过来,惊喜地凑到她面前:“小姐醒来啦,可要吃点什么?”

    杏初已经转身去倒了水过来,试了试水温后托着她坐起来:“程太医特意叮嘱要多喝些水,刚才小姐睡着了,现在先润润喉再喝药吧。”

    乔瑷张了张嘴,果然觉得喉咙干哑,便就着杏初的手把水喝下去。再望一眼搁在矮几里的黑漆漆的药汁,顿时觉得喉中被什么堵住了。这样的药她最熟悉不过了,喝到最后还要啃一口的渣。

    柳初也是不忍,小姐之前连着喝了两日,却一点也不见好。但程太医可是宫里请来的,说不定就能药到病除呢,因此也眼巴巴看着她。

    “我喝药,但是你得再去给我买一套竹简书回来。”乔瑷认命,何况她如今还浑身都软着,自己也知道这回病情比较严重,不喝药是挨不过去的了。

    她眼神略差,看寻常的书籍总要把书本凑到眼前。偏偏大夫都说这样只会让眼疾愈发严重,后来大家都禁着不让她看了。好歹杏初是个机灵的,在外面的书肆里寻到一种刻在竹简上的杂书。

    竹简虽然笨重些,但刻着的字却不必用眼去看,用手摩挲着“读”书有一段时间也成了乔瑷很大的乐趣。初时她并不习惯,一张竹简都能读上一天。偏偏这些竹简书内容都很有趣,大多是一些简短的游记、奇闻异事或者笑谈,读起来让人欲罢不能,也导致她的速度进步飞快。

    也不知什么人有这等闲情逸致。不过乔瑷是恨不得对方能再多多努力,才不必像现在,一个月催杏初去多少回都是无功而返。

    “当然,小姐就算不说我也要再去书肆里看看。”杏初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了,想了想距离上一次拿书简回来也有四十多天:“我已经嘱咐书肆的老板,只要有这样的书简都!”

    乔瑷点点头,也不多话,捧着碗仰头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柳初可不曾看过她在喝药一事上如此干脆利落,赶紧递了她喜欢的酸枣糕干过去:“原来小姐也有这个劲头儿,寻思着以前都是逗我玩儿呢!”

    乔瑷眯着眼笑。之前一通似梦似醒可真不好受,直到现在心里还是压抑着的。小时候那一幕她不曾记得是否发生过,但十岁那年的事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原来人也是本能就会权衡利弊的动物,到了宫中她总是竖起盔甲保护自己,假装什么也不在意。而在这个小小的院落,她才能肆无忌惮的表达喜欢或者讨厌。

    这么一想竟然就舍不得看到她们为难的样子了。

    然而再怎么深明大义,药汁下肚还是苦不堪言。乔瑷连嚼了两块酸枣糕还是觉得唇齿间全是苦味儿,干脆让杏初扶着她起来漱口。

    高热仍旧未完全退下去,喝完了药还得用浸过冰水的帕子继续敷着额头,乔瑷只得又躺了回去。柳初端着接的水往院子里去,乔瑷还要等她回来一起问些事儿,谁知紧接着就听见她惊恐的尖叫声。

第12章 一一() 
程太医再回到宫中时天已经擦黑,尚来不及歇一口气就被守在太医院外的小公公领着去回话了。

    帝后向来相处和谐,今日更是整个宫中都透着轻松祥和的气息。程太医随着领路的公公穿过亭台楼阁,才发现此时帝后已经移至延福宫。翠微亭上琴音悠扬,远远可见两人相对而坐。

    两人走近石阶,只见石公公垂眉在一旁守着。领路的小公公正是他手下打杂的,连忙躬身上前回禀领了人过来。石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也在旁候着。

    程太医捻了捻长须,低头望着鞋面。如今是贞乐二十一年,而他自壮年入宫至今已经过了三十多年。贞乐帝于政事上的英明决断天下人有目皆睹,在生活上也向来自律严明。如今后宫中只有一后四妃四嫔,且在十几年前就下令不再从民间选秀。妃嫔相处融洽,并无互相倾轧,帝后更是相敬如宾。

    既有母仪天下之高位,又能享帝君之宠,高皇后亦是命有此福了。

    一曲终了,石公公猛然就清醒过来,一边点了身边的公公去吩咐传膳,一边招手领着程太医急急上前去。时机不太凑巧,只能瞧着上面人心情都不错,在传膳前这个小空挡里回话了。

    “启禀皇上、娘娘,程太医来回话了。”

    翠微亭的石桌上,贞乐帝亲自给高皇后斟了茶。石公公怕惊扰了他们,小声在亭外回话。

    贞乐帝背对着他们尚未说话,高皇后就颇感意外道:“回来了?快进来说说,乔姑娘如今如何了?”

    程太医一步踏进翠微亭里跪下:“乔姑娘乃是体虚、久郁心结之症,恰又受了惊吓,中了暑气,这才发作得厉害。”

    “这么说来已无大碍了?”高皇后闻言欣喜。

    程太医顿了一下:“微臣惭愧,乔姑娘如今还高烧未退,人也尚在昏睡中。不过只要坚持服药,至多三五日就能恢复如常了。”

    “好,好。”高皇后连叹两声,朝贞乐帝道:“我自知道那丫头病了就心神不宁,这会儿总算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小病小症总是难免的,你太过操心了。”贞乐帝难得舒展开眉头笑了笑,端起茶碗吹了吹:“传膳吧,入夜这里可就凉了。”

    高皇后颔首,瞧着仍跪在地上的程太医道:“你还记得来回话,也算有心了。石公公,领他去拿赏银。”

    高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也在下头守着,程太医还有些莫名,石公公闻言就带人退了出去。

    “陛下别怪我多事,实在看到她就想起子菡妹妹,凉国公又是不管事的,我不能不多关心一点。”翠微亭中又只余下两人,高皇后眉宇间也染上轻愁:“如今你将她许给那等人家,我真是想起来就……就心疼。他日姑姑姑父知晓了,我还不知有何颜面见他们。”

    高皇后当年既能被选入宫,除了受顾清教导多年才学出众,相貌也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她比贞乐帝小了十一岁,如今尚才三十有五,兼又保养得宜,精致的面容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她身穿朱红绣金重瓣碧霞罗绫裙,云鬓里插着缠丝赤金斜凤簪,便是坐在石凳上也是仪态端庄,生生散出一种高贵冷清来。

    “杜季延怎么说也是个武状元,虽说门第不够高,但嫁过去也委屈不了她的。”贞乐帝神情间有些疲累,见她还欲再说,又道:“那小子救过驾,又是三番两次求到我面前,朕既然许了,就断不能再改口。”

    高皇后这才不再说什么,但神情间依然郁郁不欢,没有了方才抚琴时的兴致。

    贞乐帝叹了口气:“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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