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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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慕弦-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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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子呇也大大方方给她看,然后随意坐在孟朝歌身边,用起午膳来。

    “事情说来话长,等用完膳再跟你说吧。”孟朝歌浅笑,没有勉强和哀愁,眉眼间全是一派看透的淡然。

    “对了,这是寒子呇,我路上遇见的朋友,他一路上帮了我不少。”

    孟朝歌不忘把寒子呇介绍清楚,省的怀朱乱想。怀朱也不扫孟朝歌的面子,笑道:“都说‘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你还是我小姑子,既然他帮了你,那也就是帮了我的,反正都是一家,也不必分得那么清。先吃吧,吃完了你再跟我说。瞧瞧你,怎么看着又瘦了。”

    怀朱的确关心孟朝歌的境况,她向来护短,这又是在孟珲那里挂过名的亲妹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不过观寒子呇的作态,也看得出是个君子,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大不了一会儿再问问孟朝歌,对方突然来找自己,一直形影不离的柳下夕岚又不在身旁,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的。而且孟朝歌这一身的气度,绝对是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不过这才几个月,又能发生什么呢?

第84章 何必相问() 
营帐里的气氛还算和谐,怀朱停下筷子的时候,孟朝歌也跟着放下了碗。

    寒子呇喝下最后一口汤,用帕子擦了下唇角,说道:“你们刚见面,应该还有不少话要说,我也就不打扰了。在你这军营里逛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话显然是对怀朱说的。不过怀朱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居然当着一个元帅的面问他能不能在军营里面随意走动,自古以来军营重地,都是戒备森严,哪有让人随便看的道理?谁知道你会不会探听军事机密。

    怀朱也不知道对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但心里到底有点不爽,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怀朱唤了一个小兵进来,吩咐道:“贵客想要见识一下我们怀国男儿的英姿,你带他在军营里转转,好教他瞧个仔细。可别让他回来跟我讲你们没士气!”

    小兵咧嘴一笑,拱手大声道:“元帅说的是,我等定不给元帅丢脸!”

    怀朱朗笑,叫一个小兵带路也是防止真出了什么乱子,不过是变相的监视罢了。她挥手让对方带着寒子呇出去,然后叫人进来收拾残席。

    等寒子呇他们一离开,怀朱就立刻起身往她的雕鸾木椅上一坐,木椅是由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在两侧扶手上雕有青鸾样式,宽大得足以两三个成年男子并坐,比起皇帝的龙椅怕是也不遑多让。

    怀朱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看着侍卫将碗筷撤下,然后招呼孟朝歌坐到她下手边的座位。这时候的怀朱倒是全不复刚刚那样正经了,跟孟朝歌记忆里的样子重合起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怀朱一只胳膊倚在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孟朝歌。

    孟朝歌整理了一下语言,也算是又把记忆里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不由苦笑了一声,这才开口:“娘头七才刚过,兄长便派人送我们去天厥山,后来路上只剩我和夕岚两个人,再后来”

    孟朝歌摇摇头,不想再说下去,几番欲言又止,看得怀朱也有些不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劝她若是不想说便罢了。

    孟朝歌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地说出来了,可没想到再次提起仍然痛到彻骨,她握着扶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然后闭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夕岚被人所害,我一个人往回走,却拐到了徯国,身上没什么银子,幸好路上遇见寒子呇,才解了燃眉之急。刚好他也要来郯国,我便同他一道了。”

    这段话半真半假,但太过详细的过程孟朝歌也不好和怀朱说,只得这么解释。怀朱被夕岚的死引去了注意,加之这段话大体上也没什么问题,也就信以为真。

    “小烟,我知道小岚对你很重要,但是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逝者已逝,虽然我知道你肯定很难过,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别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怀朱不敢问柳下夕岚是怎么死的,她怕刺激到对方,但对方那副兀自强撑的样子还是让她担忧,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这两姐妹分开,这次却是天人永隔。生离尚不能忍受,又何况是死别?大抵是痛彻心扉了罢。

    孟朝歌垂眸,压下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复而抬头道:“我晓得的。不过,我现在姓孟,兄长给我取了字,叫朝歌。以后还是别叫之前那个名字了吧,朝歌孟朝歌就很好。”

    “朝歌?”怀朱仔细咀嚼了一番,也觉得不错,“那好,就叫你朝歌。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被怀朱这么一提,孟朝歌这才想起正事来,忙说道:“对,我想知道你的绝华衣的详细的来历。”

    “嗯哼?怎么问起这个?这衣服还能是什么来历,天下人不都知道吗?”怀朱半是嘲讽半是懒散地回道。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竟然说她的绝华是用冥界的彼岸花制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冥界?听着怎么都像是古时那些神化伟人的做派。世间之人惯喜欢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天下皆知绝华是采自冥界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而制成,是孟珲赠予你的定情信物。但这也只是传闻,我想知道的是真实。”

    怀朱无奈地耸耸肩,说:“真实就是这衣服的确是你兄长送我的,但其余的我可就不知道了。与其问我,还不如去问送东西的那个人,孟珲总比我知道的要多。”

    孟朝歌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来,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去找孟珲。不过很快她也就想开了,如果事情都那么容易,那复活一个人也太过简单,总得有些波折才符合天道的做派。

    揉了揉眉心,孟朝歌转而问了些别的,免得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

    “鲜虞庥淇国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怀朱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事关军国大事,她也只是捡着大家都能知道的说:“还能怎么样,鲜虞浩已经彻底收复淇国了,不过可能也是鲜虞庥的原因吧,他没再屠戮百姓,淇国的百姓也都平静了很多,没有再弄出什么大乱子。”

    “你知道吗?当初鲜虞庥要离开怀国的时候,我问她,战争总要有伤亡,她又何必那么在意,只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就成了吗?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反问我,‘掉在地上的包子还是包子,被你们杀死的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我当时没办法回答,战争到最苦的时候,别说包子,什么食物掉在地上之后都能捡起来继续吃,包子还是包子,人,却不是人了。”

    怀朱目光渐渐放空,又突然转向孟朝歌,问道:“对了,你会唱哀庥曲吗?”

    “会一点。”孟朝歌还记得寒子呇刚出现时那一曲哀庥,凄婉入人心扉,她至今记得那个曲调,大概也还能唱出来吧。

    “唱给我听听,好吗?”怀朱还是之前听李肆提到过,但却一直没听过,毕竟是军营,这种曲子也不适合被拿来传唱。可现在,她也想听听这传闻中的曲子,又是否有别人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好。”孟朝歌应下,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来,声音一样哀婉而凄切。或许不管是谁来唱,都一样能令人心生哀恸吧。

    “淇女休思,国兮悼之,九天之上神何知?血寒玄衣,哀兮心痴,九黎之中怨可释?去北于夕,念兮魂失,九幽之下悔已迟。”

    一曲唱罢,只余一帐寂静,怀朱最后笑出了声,“真是好一个‘神何知’、好一个‘怨可释’。为了一群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搭上一条命,你说,她最后有没有后悔?”

    鲜虞庥最后有没有后悔,孟朝歌不知道,但她明白,对于鲜虞庥而言,那一国百姓从不是没有干系的人。

第85章 祸起绝华() 
于是孟朝歌只好说:“我不知道。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后悔吗?”

    怀朱被问得愣住了,是啊,她会后悔吗?随即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人生都会有遗憾,但我从来不悔。”

    “那鲜虞庥大概也不曾后悔吧,或许,她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了新的归宿也说不定。”

    一切想开了,怀朱这下才算是真正放下了鲜虞庥的死,她这个人其实很薄情,但总有那么几份赤诚能融进她心里,比如给她买红裙子的大将军,又比如对她一口一句喜欢的鲜虞庥。她已经放不下大将军的死了,实在不希望连鲜虞庥的那份也不能释然。不过好在,如今她总算放下了。

    “对了,我在徯国边境的曰富城见过一个卖茶水老人家,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什么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原话好像是‘赭,惑者,为惑天下,亦是为祸天下’。”

    一边说着,孟朝歌又一边伸手沾了些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力图把这句话的意思表达清楚。虽然她认得这里面的字,却还是看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她的确得学些书本了。

    怀朱听了倒是给气笑了,孟朝歌说的老人家必然是白虚老者无疑,也不知那老头子怎么跑的徯国卖茶水的,但是他三番两次地说她的绝华是祸害,她怎么能不气?

    “这老匹夫,不停地说我这绝华是天下的祸患,可不可笑,一件衣服而已,还能怎么样不成?”

    怀朱说的是气话,却也是真话,一件普通的衣服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可如果,这不是普通的衣服呢?

    孟朝歌立刻懂了其中意思,也更加确信这绝华衣必定有什么异处,或许它真的就是通往冥界的关键线索也说不定。

    看来找孟珲这件事是势在必行的了。

    两人说完话,怀朱还要处理军事,便让孟朝歌自己出去找寒子呇了。

    最近和郯国的仗打得并不轻松,双方仍在胶着,进度十分缓慢,鲜虞浩那边传来消息,让他们速战速决,决不能让郯国拖过这个冬天,不然等明年郯国有了新粮食便更不好打了。而李肆的意思是继续耗下去,再给对方来几次出其不意的奇袭,最好解决掉柖国的支援给他们带去的士气,如果能让柖国撤离那便更好了。

    自从多了鲜虞浩和李肆,这怀国军营已不再是怀朱的一言堂,几个将领也渐渐有主见起来,每次都要争个面红耳赤。李肆却还笑称这是好的现象,怀朱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烦死了好吗?她以前也没觉得打仗这么麻烦的。

    孟朝歌出了主营帐,一路问过好几个士兵,才终于在营地边一座小山丘上找到寒子呇的身影。

    寒子呇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听见声响知道是孟朝歌来了,便转头冲她笑道:“你们聊的可真够久的,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要说?”

    孟朝歌往寒子呇的方向走去,回道:“不过是你知道的那些事情罢了,你也不见得愿意再多听。对了,我们可能要准备往怀奕城去了,这次还是乘骨扇吗?”

    寒子呇踢开脚边的小石头,说:“那要看你怎么想的了,如果乘骨扇,速度的确快,但到时候也不好解释,你要是不在意,我们倒是可以赶时间过去,你要是害怕他们怀疑,那就只能规规矩矩地乘马车慢慢悠悠地晃回去了。”

    这就是选择速度还是选择稳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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