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外之意,崔山鹰是怕一拳把马家老太爷打死。他自己是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身强体壮,马天元呢?八十岁的老头,两条腿几乎都踩进棺材里的人,快要油尽灯枯,崔山鹰要是真上来就动手,武林人笑话谁?形意拳门里的人,笑话谁?
马天元盯着崔山鹰,说:“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答应跟我动手?”
“不答应成吗?”崔山鹰平淡笑着反问了一句。
马天元哼了声,脸色阴沉下来,道:“那你觉得,让老头子我一招,这事就能了?”
“了不了,小子我说了不算,得您老人家开口。真佛读真经,小子受您一招,不亏,礼,崔家人让了,传出去没人笑话。要打要和,现在还的您老人家开口!您跟我爷爷的恩怨,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我爷爷已经没了。”崔山鹰说完,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让了一招,崔山鹰讲的直白,是礼数,再动手,崔山鹰不会再想让,八十岁老者也好,八岁小儿也罢,生死由命。
马老太爷看着崔山鹰良久,才道:“也罢,我师兄崔凤山有个好孙子,你的礼,我承了。”
“我爷爷归天,您没到场!”崔山鹰平淡开口说。
马老太爷点头,对着东面,跪在了地上。所有人,包括马家自己人,都震惊的看着老爷子,却没人敢开口!
马天元跪地朝东方拱手,高声道:“师兄,天元未能送你,现在给你磕个头,一路走好!”说完,磕了一记响头!
然后被儿子**军扶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萎靡,精神头反而更好,眼神里露出一丝解脱,一种欣慰。
崔山鹰走到马天元身前,跪到地上:“师爷,徒孙儿崔山鹰给您叩头,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咕咚咚!
崔山鹰一连磕了九个响头。马老太爷能塌下脸来,给自己爷爷崔凤山磕头,那崔山鹰也能按门派辈分来。
“好,从此马家和崔家,再无间隙。”马老太爷哈哈笑着,高声说道。盯着崔山鹰,又说:“我马天元纵横武林一甲子,战人无数,有输有赢,却从没有叫人让过一招,你这一下也不让你白挨,这声师爷也不让你白叫,带着‘马形’走!”
崔山鹰笑了,说:“小子听老爷子您的,恭敬不如从命!”
想不到马天元要传崔山鹰马形,马形崔山鹰也会,却不精,马形在马家,马老太爷要把马形传给崔山鹰,那说明心里是真把两家人的恩怨放下了。
皆大欢喜,来的宾客也开了眼界,更是记住了崔山鹰这个年轻人!
如果说,守灵七夜,夜战百人,只是传,那这次在马家动手,是大家亲眼所见,由马老太爷再浇上一桶油,崔山鹰名头更响。
寿宴过后,崔山鹰和孙蕊在马家大院住了三天。
不管马家人对崔山鹰什么态度,马老太爷说传崔山鹰马形,没失言,三天没让崔山鹰离开过他的眼。
“该教的,都教了,该传的,也都传了,能得几分真髓,看你的造化,走吧!”
三天以后,马天元坐到那张太师椅上,把崔山鹰叫过来说。
崔山鹰也没多讲,跪地磕了个响头:“师爷,您多保重身体!”然后领着孙蕊走了。
出了马家大院,崔山鹰心里叹了口气,以后再见马天元马老太爷,恐怕要等到阴阳相隔了吧。
没在西北多做停留,崔山鹰和孙蕊买好火车票,直接回了京城。
……
马家大院!
“师傅,我不懂,你何为要传那小王八蛋马形?”说话的是马天元二徒弟,魏德海。马天元的大徒弟定居海外,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而且,马天元大徒弟,年纪也不比马天元小几岁。
“为何?”马天元闭着眼睛说:“因为你们不争气啊,崔凤山有个好孙子,你们谁能压得住他?没人能压得住,哪怕是我亲自下场,都没把握把小家伙压住,既然如此,那服个软,又能怎么样.正如他说的,我和崔凤山是同门师兄弟,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我都到了这把年纪,还争什么。”
没人,马家人压不住崔山鹰,这是最根本的东西。
马老太爷叹了口气说:“崔山鹰是大才,百年难得,我给你们留条后路,以后谁敢说用不着谁呢。我不怕,我是怕你们,等我走后,一盘散沙,无人能出头。记住,以后马家和崔家,再无间隙,也无恩怨,谁无端生事,打折腿!”
“是!”
……
火车上,孙蕊让崔山鹰躺在自己大腿上,给他揉着头,这次两人都是下铺。轻声说:“累坏了吧?”
“还好,这次来比想象中要顺当!”崔山鹰闭着眼睛摇头。
孙蕊小声说:“马老太爷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恶啊?”呆在马家的那三天,她都在,感觉马家老太爷挺和蔼的。
崔山鹰笑了下,道:“你以为马天元简单吗?那是只老狐狸,狡猾着呢,不跟我死磕,是因为早看出来了,磕到最后谁也闹不到好结果,马家没顶柱的人,这才是最关键的。”
稍微停顿了下,又说:“不过崔家和马家和好了,也是好事,想必我爷爷知道,也只会欣慰,这事儿他愿意见到。”
敌人和敌人不一样,虽然崔山鹰不知道爷爷崔凤山到底和马天元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两人师承一人,同门师兄弟,年轻时候在一起时间应该不会断,真没感情?
崔山鹰也不信!
能和,把恩怨了了,对谁都是一件好事,生者心安,死者欣慰。
第九十章 一诺千金()
“你心里还怀恨马家老太爷?”孙蕊问。
崔山鹰说:“不恨,一辈子的名声,马家老太爷能走到今天,绝对不是靠着阴谋诡计,身上有真东西,我跟马家人,提不上恨,心里也没隔阂,至于马老太爷跟我爷爷的恩怨,你觉得还有追究的必要?老爷子已经没了,马老太爷以是年近古稀,其实在他们心里,恩怨早就淡化了,只是自己不肯承认。”
马家人别人不敢讲,西北马老太爷的名声,在武林中绝对算响,输崔凤山半招,说呆在西北三十年,三十年没出来过,中不重诺?重!
名声看的比命重,这是老一辈武者。
也许现在人看了,听了会觉得好笑,一句话说不干啥,就不干啥?说不离开一个地方,就不离开一个地方?
其实这不好笑,一诺千金,不失言,此乃大丈夫所为。
这叫‘诺’。
他马家老太爷马天元是这样的人,崔家老爷子崔凤山同样也是这样的人,没有区别,马天元三十年没有离开过西北,崔家老爷子又何尝不是三十年没有出过河内,不管国内国外,谁盛情相邀,可曾去过?
守的是什么?
他们内心里,可曾忘记过彼此?崔老爷子逝去,马天元在西北可曾仰天大笑?不可能,这份情谊,只能让他感概,叹气,说定背地里没人的时候,还会擦把泪。八十岁的老人不会在想以后,只会回忆从年,年轻的时候,各种让他忘不掉的人和事儿。
马老太爷说,马家和崔家再无间隙,以后两家就是再无间隙。
不用说别人,很多时候,崔山鹰自己对老一辈人的观念,都有些看不懂,可随着阅历渐丰,也逐渐懂了。
什么是名声,什么是诺言,什么可为,可不为,不可为,都在自己心底。
孙蕊没在问,这事就算完了,先不说马老太爷为人如何,这趟西北马家堡之行,崔山鹰没白来。扬了名,得东西,还化解了马家和崔家之间的恩怨,收获丰厚。
看着躺在自己腿上,闭着眼睛的小男人,孙蕊心里又叹了口气,他才多大年纪?
别人像他这个年纪,还在心无事事的过着每一天。可他不能了,从老爷子把一辈子名声传给他那刻起,他就不在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肩膀上扛着两座山,一座是拳,形意拳。二座是名,崔家的名。
像马家这样的恩怨,只能算善了的,就算再恶,里面也有同门情谊在里面,可跟外面的人,也会这样简简单单了事?
不可能的!
见高低,论胜负,最后说不得还要像南宫应龙那般,与他分生死,武林纷争何时消散过。
“马老太爷心里应该挺难受吧!”崔山鹰突然轻声嘟囔了句。
“为何?”孙蕊不解问。
崔山鹰平淡道:“马老天爷名震西北,可到头来,却要向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儿低头,不是他怕,也不是因为老了打不动,是因为手底下徒弟,徒孙不争气,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再跟人拼,拼的不是自己的实力,拼的也不是自己的名声,是比的下一代,徒弟争气,徒孙争名,老马家除了我在京城见到的马东平师兄以外,恐怕没能再拿出手的人了。”
扬名不一定是靠自己,有些拳师,或许本身实力不并不高,但是名声却极响,为何?
外人说起来,或说,瞧见没有,那是谁谁谁的师傅。师傅靠着徒弟扬名天下的拳师,不在少数。
会打不如会教,会打的不一定被人传送,但是会教的一定会被人谨记。所以说,一个好的徒弟,对于师傅来说,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反过来同样如此,一个能打的师傅,不见得能教出成名的徒弟,徒弟选师傅,不见得就要师傅多能打,但肯定要选会教的。
师傅收徒弟,徒弟选师傅,有因有果,崔山鹰还是那句话,一场缘分,强求不得。
孙蕊笑着道:“你现在已经能开山门,收徒弟了,什么时候正式把李玉龙,方小乐他们收了?徒弟重要,现在培养着不更好吗,十年以后用的上,到你老了,没准徒孙都用的上呢!”
崔山鹰也笑了,摇头说:“这种事情,想没用,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收徒的事情,还不到时候,等等再说,我还年轻。他们不是已经在练着了吗!”
“有些东西,也该教了!”孙蕊说的是李玉龙挨打,她虽然表现的心灾乐祸,可心里不是真那么想,李玉龙让人打,丢的是崔山鹰的脸,丢的是她男人的脸,不是碍着身份,碍着事儿不对,孙蕊都想找上门去,问问对方,自己男人功夫哪假了!
“大树不是一天长出来的,功夫也不是一夜练成的。”崔山鹰摇头,一些东西,不是不教,是太快,教了不见得就是好。
崔山鹰坐了起来,孙蕊问:“怎么不躺着了?”她知道,自己小男人应该挺累的,身心都累,在马家这三天,马老太爷眼皮子底下,可不是白待的,教你拳,让你练啥,你就得练啥,让你练多久,你就得练多久。崔山鹰也从来没吭过声,守的是规矩,敬的是尊长,拿的是‘东西’,多说别的是蠢货。
崔山鹰咧嘴笑了下说:“我怕把你腿压麻了!”在孙蕊大腿上躺着,舒服是挺舒服的,可有些心疼,再说,这是卧铺车厢,来来往往过人,都会朝两人身上瞟一眼,崔山鹰脸皮也没那么太厚。
孙蕊含笑着说:“没事儿,躺着吧!”
崔山鹰摇了摇头,起来伸了个腰,火车要明天中午才能到京城,时间还早着呢。
“你是直接回山城,还是在京城多待几天?”崔山鹰坐到对面自己的床铺上问。
孙蕊看着他,笑着说:“你是想让我多待几天,还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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