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修琴知道外面的人走了,转身本欲回位置静心的,可他的这颗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一闭眼,脑中尽是那孩子的样子。
她笑时,哭时,调皮时,乖巧时,尽心尽力照顾他,安安静静候着他,时间如流水,这晃眼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六年。
她从当年的那个瘦弱的小丫头成长为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他没有意识到她长大了,没意识到世人其实不过都是凡人,都知情爱为何物,而几乎大多都难以度过这个名叫“情”的劫。
他自认清心寡欲,无论发生何事都能冷静应对,可偏生到了这丫头身上
“你们想做什么?!”
漆黑的森林里,流萤化成人形,防备地盯着不远处的好几双黄绿色眼睛,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同族人。
“啧,长大了啊,”带着不怀好意的男音从那最中间的高大男人口中吐了出来。
流萤捏紧放在两侧的手,忍着内心的惶恐不安,说道:“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
狐轻,狐越,狐袂,狐族长老最疼爱的三个孙子,打她还是只幼狐时便总欺负她,后来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他们的爪子下逃了出来。
没想到竟是冤家路窄,二十六年的头一次出塔就让她给遇上了。
难不成这是上天要检验她这些年从师父身边学到的本事么?
想起那个人,流萤的喉咙又是一堵,眼瞅着眼泪就要没出息地从眼眶里滚下来,便听得身材壮硕的狐越说道:“呵,想做什么?你这丫头,未免也太没良心了。”
他边说,他迈开了腿往流萤的方向走来,从右眼上方开始一直到下颚处的那条疤痕让他的那张脸看上去狰狞了许多。
流萤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冷冷道:“你我本就没什么关系,哪来的什么良心不良心,这条路又不是你们家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过去?”
要死,这个狐越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灵力了?
还有他边上的狐轻狐袂,当初她从狐族离开的时候他们分明就是族中不受重视的,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有这么强的灵力?
她不在族中的这二十六年多,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狐越走到离流萤差不多两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冷笑一声,看这流萤说:“哟,二十几年不见,你这脾气是见长啊,怎么?忘了老子脸上这道疤是怎么来的了?”
她忘了,他可不会忘!
二十六年前,这个死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拿刀往他脸上砍!
娘的!要不是他那个时候命大,这只眼睛就该废了!
经他这么一说流萤自然也记了起来,只是她没想到当初的那一刀竟给狐越的脸上添了这么一道骇人的疤。
她记得那个时候狐越不过也是个孩子,但狐越一直仗着长老的宠爱在族中有恃无恐,手段比有些大人还要残忍。
那时她刚死了娘,没个依靠,无意中误食了狐越的食物被狐越的人带到他面前。
那个时候她差点就被狐越给打死,后来狐越扬言要划破她的嘴。
她实在太害怕,所以就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抄起边上人手里的刀就朝狐越的脸上扔了过去,最后趁乱给逃了出来暂混在人类之中才逃过一劫。
再后来她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没被抓到,最后便遇上了那个人
“喂,我说死丫头,你倒是说话啊!”狐越见她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走神,顿时就更不乐意了。
流萤抬眸,捏紧双拳盯着他,“说什么?那是你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她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你说什么?!”狐越没说话,他左边的狐轻倒是先开口了,“我大哥的眼睛可差点因为你这丫头就瞎了,你现在竟然说跟你没关系,你是不是找死?!”
从以前开始流萤就觉得狐轻这名字一点都跟这个人不配,尖嘴猴腮的,浑身上下没一点配得上这么文雅的名字。
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这个时候却已经留起了小八字胡,怎么看怎么猥琐。
流萤觉得好笑,而她实际也真的笑了,“差点瞎了不是还没瞎么,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再说了,当初要不是你们小小年纪不学好非得对付我,他那张脸能成这样儿么?”
狐轻一听,顿时就上火了,上来就要揍流萤。
“诶”狐越把人拦住,看着自家二弟说:“你说说你,怎么还改不了这猴急的毛病,你看看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怜香惜玉懂不懂啊?”
边说这话,那狐越的眼睛边将流萤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视线要多让人不舒服就有多让人不舒服。
狐轻刚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等到他往流萤身上再瞥过去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而后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
说完转向流萤,立马就换了一副表情,“你,跟我回去。”
流萤想笑,“你说笑话呢,回去?回哪儿去?我又凭什么跟你们回去?”
狐轻见她一脸不在意的模样顿时又想发作,但想到自家大哥让他怜香惜玉,于是只得忍着肚里的火放柔了语气。
“还能回哪儿,当然是回族里了,你是我狐族人,除了狐林还能去哪儿。”
“狐林?”流萤的心莫名一紧,一抹嘲讽勾了起来,“从我娘被你们祖父打死的那天起我就不是狐族的人了,狐林?那地方也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我没有责任和义务跟你们回去。”
她的家,只有那个人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可是现在,或许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有家了。
“你个臭丫头,我!”狐轻撩起袖子又要上来,结果这次被另一边的狐袂给出言拦住了。
狐轻不满地扭头看着狐袂,说:“你又有什么话要说?别告诉我又有怜香惜玉,这丫头显然不吃这一套。”
狐袂闻言看了他一眼,相比之下他比前面的两位兄长都要来得斯文,长相也清秀许多。
他只看了自家兄长一眼便上前一步朝流萤拱手,道:“姑娘,我兄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跟姑娘叙叙旧罢了,到底是同族之人,姑娘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不是么?”
流萤对狐袂的印象不深,只恍惚记得以前她被这两个欺负的时候他总会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不说话也不动作。
然尽管如此,流萤也不会因为这简单的几句话就认为狐袂比他的这两个哥哥好。
生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之中,能好到哪里去,若真好,现在也就不会跟狐越他们一起来拦她了。
想了想,流萤也跟着放缓了语气,说:“狐袂大哥不必多言,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也不必用同族人这种话来压我,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不是狐族人。”
狐族,有什么可好的。
他是瑞兽,是干干净净的神兽一族,而她却是这世间邪魅的存在,她连靠近他都自惭形秽,就如何能强求他也能喜欢她呢。
“看来,姑娘是不愿跟我等回去了,”狐袂轻笑,眼中的冷意比狐越都要来得骇人。
流萤早已做好战斗准备,她眯了眯眸,一抹冷笑划过,“你们没有带我回去的理由,我也没有必须跟你们回去的理由。”
话才落,林中便猛然狂风大作,而方才站得最为规矩的狐袂此时已然改变了自己站的位置,一根巨大的尾巴从他身后猛地伸出来。
流萤双手平举,悠然往后一滑,黑发飞舞,双目同样的一抹黄绿色光泛起。
“喝!”
一声轻喝,随着她双手在身前一滑,一道巨大而坚硬的屏障便沉沉地朝那三人盖去。
“雕虫小技。”
狐越嘲讽一笑,双脚猛地朝外一迈,灵气瞬间凝于双掌,朝着流萤的方向狠狠打去。
流萤神色一凝,一个旋身轻易躲开狐越的攻击,随即在空中利落的一个翻身,根根以灵力结成的灵针朝三人雨点般的落去。
“你这丫头,当真是欠打!”
狐轻折扇一扇,挡住流萤的攻击后飞身御风而行,而他脚下的那些落叶只眨眼的功夫便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形成了一只只狐形,一声声尖叫着朝流萤的方向奔去。
以一打三,且还是族中长老的三个孙子,即使流萤跟了国师修行了二十六年,此时面对着三人一同发起的攻击也有些吃力。
流萤是狐族女子,比起男子来更擅长的并非武力,而是魅惑人心的能力。
若换做其他狐族女子,这个时候必然是能放出媚术做防御,可现在面对这三人的却不是其他狐族女子而是流萤。
她自幼没了娘,没有人教她该如何运用自身的能力,后来小小年纪逃出狐族后不久便遇上了师父,为了跟着师父,她答应得第一个条件就是从今以后不得用媚术惑人。
二十六年过去,她每日跟着师父修行圣雪族灵术,狐族女子的那些媚术是一点不会。
然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她灵术跟圣雪族有关,流萤硬是没用师父教给他的灵术对抗。
费力改变灵术施用的路数,对流萤来说显然是件吃力的事。
第455章 番外22 太子出事了()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两下子啊。”
狐轻在另外两个兄弟跟流萤过招时在一旁吐掉口中的血腥,一脸邪气地看着在跟另外两人对打的女子,一抹狠厉从眼中闪过。
下一刻,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继而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儿,当即抬手将上面的木塞该拔开了。
在碰上这三人之时流萤就做好了势必要战斗的准备,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打不过这三个人的。
她从未想过出塔,而师父向来不主战,当年传授她武艺和灵术时便说过,教她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让她跟人发生争执,而是为了自保。
所以她从没想过会跟这三个人拼个你死我活,她不想违背对他的承诺,更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玷污他的清誉。
可现在
“咳!”三人的攻击让流萤一个躲避不及受了狐袂一掌。
被他打过的地方瞬间如火烧一般灼得她心头莫名一急,体内气血翻涌,一个不慎就从空中掉落了下去,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眼瞅着那三人便要下来,流萤想也没想便要起身。
谁知起来的动作才进行一半,她便感觉自己的体内血气翻涌的更加厉害了,口中一股血腥之气霎时弥漫,让她一个无力再次重新跌坐了下去。
双手快速地撑在地上,流萤想重新站起来,可奈何她这回竟连站起来都变得吃力。
身体一股莫名的灼烧感让她慌乱起来,抬眸,那三人已经从空中落下,狐轻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流萤吃力地抬起胳膊一甩,怒道:“你们使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
这种感觉,一点不像是灵力相冲造成的影响,反而跟灵力没有丝毫关系,就像是她身体本来受到了什么影响一样。
“啧!”狐越咂了咂嘴,用脚尖抬起了流萤的下巴,说:“亏你还是狐族女,竟连飘香这玩意儿都不知道,啧啧,莫不是跟人类待了这二十多年,真以为自己是人了啊?”
男人的靴子四处都是泥泞,也不知是从哪里走来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骚味儿。
流萤跟了那喜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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