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姝说完便同清儿上了马车,出了荆州城,南风和西风就背道而驰,快马回去复命。沐姝这一走,只怕南宫铭又该动怒,可以他现在的身体,恐怕……
不过小半日,二风就赶回了摄政王府,听闻南宫铭正在沐姝住的院中弹琴。这曲子正是在羽都皇宫中与沐姝合奏的那一支,二人却不敢开口打扰。琴声戛然而止,响起南宫铭低沉的嗓音,似乎顿时老了好几岁。“她……走了?”“回王爷,属下将沐姑娘送出荆州城就回来复命了。”
二人又将客栈中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南宫铭。看来他不止要灭了巫阁,还要除了严家。久久之后,南宫铭才再次开口,“她可有留话给本王。”二人一时不敢回答,因为答案太过残忍了。“王爷……”“说!”南宫铭愠怒的声音传来,二人一阵心惊肉跳,南风不得不开口答话。“沐姑娘说:望自珍重,还说……后会无期。”
南宫铭神色黯然,二人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但也能猜到南宫铭此时的失落。南宫铭攥紧拳头,一步步挪进沐姝的房间。
躺她躺过的贵妃榻,用她用过的素瓷杯,睡她睡过的床。这里的一桌一椅,一板一凳似乎都还残留着她的味道。搁置梳妆台上的梨花钗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再无往日光华。沐姝临走之时,取下了这钗子,这礼物意义非凡,她不能收,放在这里也算是物归原主,她知道,南宫铭一定会来她房间的。
“你竟如此绝情凉薄,本王送的梨花钗到底哪里不如他送的!”他其实想说的是,他到底哪里不如温如玉!
南宫铭将梨花钗塞进怀里,出了院子,命令道:“将‘木梳院’封起来,任何人不准靠近!”木梳院这名字是南宫铭从沐姝的名字音译的,现在命人封锁,心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尝透了味。
刚到书房门口,管家福叔就冒了出来。“王爷,沐姑娘临行前来过书房。”南宫铭一顿,点点头,让所有人全部退下,抬步进了书房。南宫铭坐在案前,一张张翻看沐姝写的名字。又拿起沐姝放于案前的画轴,缓缓铺展开来,想到当日情景不禁失笑。
正准备起身时,突觉脚底有异样,低头查看时,只是一张烧得焦黄的宣纸,“姝丫头烧的?”南宫铭俯身拾起残纸,幸而只是烧了边角,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心非石木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字里行间隐隐有了南宫铭的磅礴之气,遒劲有力。瞧这纸上的意思,难道说……
南宫铭展颜一笑,一边合上纸片揣进怀里,一边往外冲。“这下被本王抓到证据看你如何抵赖!”这诗里句句都在说沐姝对南宫铭动了情,却犹豫不决不敢面对。
“南风!备马!”南宫铭疾步向府外走,风风火火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沉稳内敛的摄政王。南风以为南宫铭有急事,也不敢耽误,立即准备好良马。“南风,你随本王一同去寻找小姝,其余人等照看王府!”南宫铭翻身上马,接过马鞭便快马加鞭向荆州方向驰去,心中只想着早一刻见到沐姝。
一个追一个赶,沐姝此刻已出了荆州城,马车摇摇晃晃,颠的沐姝晕晕乎乎的。“姑娘许是不适应坐马车,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沐姝靠在芙儿肩头,无力的摇摇头:“我没事,别再耽搁时间了。”“姑娘您这样子还没到凤朝,人就先垮了。西风说出荆州城还得过许多小镇再过千里才到凤朝。”沐姝拗之不过,只好停下来稍作休息。
两人搀着沐姝下了马车,沐姝暗自发誓,她再也不坐马车了!这可比挤公交难受千百倍了。“姑娘喝口水缓缓。”清儿递给沐姝一个水壶,只要有吃的喝的都会先给她,沐姝笑了笑,推回去,“你们先喝吧,我的头疾又犯了,不想喝。”沐姝面色有些苍白,这头疼点一次比一次厉害,只怕是什么隐疾,不过很快就可以回凤朝找温如玉了,他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芙儿,你怎么了?东张西望的。”清儿见芙儿左顾右盼的,且神色十分紧张。
第六十二章《阶下囚》()
芙儿低声道:“我总觉得这片小树林阴森森的,怪得很。”沐姝也感觉到异样,“确实有些怪异,我们还是快走吧。”正起身时,一大群飞鸟从沐姝头上飞过,肯定有一大波人朝这边来了。
这一幕沐姝倒在《孙子兵法》中见过:众树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樵采也;少而往来者,营军也。
沐姝立刻转身上马,“快走!”此刻却已经来不及了,大波黑衣人从浓密的树梢上飞跃而下,领头人道:“沐姑娘,我家主子有请,还请您移驾,随我离去。”
要杀沐姝的人一茬接一茬,春风吹又生。这次倒好,不直接冲上来喊打喊杀改用请的了,这么客气的杀手沐姝还是第一次见。“我若不呢?”沐姝身边就一个会武功的芙儿,还敢如此嚣张,众人也是服气了。
“那我就只能绑你去了。都给我上,杀了那车夫与婢女!”黑衣人蜂拥而至,芙儿一人也难以招架,不过几个回合芙儿就多了好几处伤口,沐姝心疼不已。赶紧从医药包中掏出一把毒粉,朝冲过来的黑衣人一撒。毒粉入眼,那黑衣人的双眼顿时血流不止,捂眼在地上痛得打滚,扬起一阵黄土。
沐姝三下两下便放倒了七八个黑衣人,领头人见情势不对,立马改变作战计划。“沐姑娘还要继续负隅顽抗吗?”沐姝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一把锋利的快刀正驾在清儿的脖子上。黑衣人自然看出来沐姝对这两个婢女的重视,以此威胁,他在赌。
“姑娘,快走!别管我!”沐姝不禁冷笑一声,“呵!这世上能威胁我沐姝的人还没生呢!”沐姝一把夺过芙儿腰间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傲视黑衣人。“你家主子不是吩咐你抓活口吗?放了她,我自会跟你走,否则,玉石俱焚!”黑衣人肯跟她谈条件那就说明他们不敢杀她,而她的命恰恰是她最大的底牌!
“肯用一个婢女的命换摄政王妃的命,你当我是三岁小儿!”黑衣人显然不信,沐姝可是昨日南宫铭亲自请旨昭告天下的摄政王妃,怎么可能为一个奴婢抵命!
“放,还是不放!”沐姝又将匕首向大动脉挪近几分,只稍稍用力,一刀下去立马毙命!上头确实吩咐过要将沐姝活着带回去,他不敢赌,也赌不起沐姝这条命,不得已顺了沐姝的意思。“放人!”沐姝见清儿安全,松了口气,自己走过去,“别担心我,你们快走!”沐姝双手立即被黑衣人钳住,芙儿与清儿也被黑衣人包围起来,沐姝早知他们不会遵守诺言,出尔反尔,也留了一手。
“我牙齿中藏了一颗毒药,她们二人若不能安全离开,我立即咬破毒丸,这一点你们做杀手的比我更清楚!”黑衣人就算放了芙儿和清儿,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沐姝也会咬,黑衣人也拿她没办法。
“想不到世人皆羡慕的摄政王妃有一天会栽在两个奴婢手里!”见黑衣人放了她们,沐姝使了个眼色,芙儿也不得不拉着清儿离开,回去报信,此时沐姝的性命就在她们手里。“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比如打晕我,再取出毒丸的蠢办法,晕得快还是我咬得快,你自己掂量掂量。”
领头人确实准备按沐姝说的那样做,被她识破就算了还被沐姝羞辱了。可他却骂不得,更打不得,沐姝一不开心就要服毒自尽了。
这傲娇的小模样还真把自己当成贵客了。领头人牵来一匹马,道:“我们没有多余的马了,沐姑娘与我共乘一骑。”只有时时刻刻盯着沐姝他才可以稍微放心一点。这个女人实在太危险了,如同他主子说的一样,狡猾的像只狐狸。
沐姝瘪瘪嘴,一脸嫌弃的样子,将领头人的面子里子都踩到泥里了。“我要坐马车!”领头人忍住不发火,等将沐姝带回主子面前,告她黑状,看她如何嚣张跋扈!“行!我也坐马车!”他必须寸步不离的亲自看守。
沐姝又极度嫌弃的摇摇头,道:“不行,你太丑了会吓到我的,万一把我吓死了,你可不好交差哦!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沐姝好心提醒他,领头人实在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别忘了你才是阶下囚!”沐姝不禁冷笑连连,让黑衣人都心中一颤,这笑容实在太诡异了。
“你是在怀疑我牙口不好吗?”只要领头人点头称是,沐姝立马就咬破毒丸。“你!”领头人被沐姝气得快吐血了,暗暗发誓回去了一定要向主子诉苦!见领头人敢怒不敢言,沐姝心中早已乐开了花,现在仅仅只是为芙儿讨点利息,而已。“你、你、你、你们三个跟我一起乘马车。”沐姝看似随便点了几个黑衣人,实则不然。
沐姝选的都是黑衣人中的体重担当,领头人彻底蒙圈了,这几个人也不见得比他好看吧,这位准王妃是睁眼瞎吗?
沐姝和三个大男人挤在马车之中,幸而车厢够宽敞,不然得挤成肉夹馍了!领头人掀开车帘道:“你最好安分些!别耍什么花样,他们都是冷血无情的死士,纵使你长得再好看,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额……沐姝也是醉了好吗,合着这领头人以为她要用美人计勾搭人。沐姝不耐烦的蹙眉,“少废话!走吧!”
领头人更加不解了,她被人抓走就一点都不害怕吗?甚至还催促他快点绑走她。他回去了一定要告诉主子这位摄政王妃是个二百五!
沐姝不想看见这几个彪悍的黑衣人,干脆闭目养神,等待芙儿的救援。恐怕这次又要欠南宫铭人情了。马车上坐了三男一女,所以马车行的非常慢。
一来拖延了时间,二来车厢过重,林中泥土湿滑,可以留下很深的车辙。即使出了小树林,车轮上也会沾上泥土,南宫铭便可以随泥土印寻来,而她可以安心睡大觉了。马车加重过后,没有之前那样颠簸,沐姝可以睡的很安稳。三个黑衣人则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沐姝睡觉,因为你是实在太奇怪了!不过,沐姝的睡颜确实是有勾魂摄魄的魔力!
领头人千防万防却不知道,恰恰是他们自己留下了罪证!
清儿扶着芙儿向荆州逃去,此地与羽都相隔甚远,一时恐怕南宫铭也很难得到沐姝被绑走的消息。而她们不知道南宫铭已赶往荆州,芙儿来不及处理伤口,只想着快马赶回羽都。
第六十三章《火烧茅屋》()
芙儿只想着快马赶回羽都,而恰好会与南宫铭错过。“王爷,您都马不停蹄半日了,再有半日见到荆州城,就算您不休息,马匹也受不住啊!”南风实在担心南宫铭的身体。“那便换马!”南宫铭此刻只想早一步赶到沐姝身边,加上线人方才来报,温如玉已经入羽都来寻沐姝了,若他先一步接走沐姝,那他怎么办。
南宫铭做了决定任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能扭转乾坤的仅沐姝一人。
天空暮沉,将近黄昏。芙儿与清儿已回到荆州,南宫铭此时也在荆州城中。
“芙儿,我想到办法了!临行前南风不是交给我们一个急救信号弹吗,王爷势力广布,荆州城内一定也要王爷的眼线,不如我们碰碰运气,绝不能在怎么干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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