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扑闪着星星眼凑近,整个人所透出的意味简直明显得像是在漫画人物周边写上了内心真言那样。
花濑无情地摇头:“我不;你去乞讨吧。”
她伸手把太宰手腕上的绷带扯下部分;以娴熟手法在他的脑袋上缠绕三圈,打扮成伤患人士;而后将太宰往前一推:“趁着街上人还不少;请去努力乞讨。”
十八岁的前黑手党最年情干部;头顶可疑的绷带,左手处仿佛遭了抢劫似的破破烂烂,正弯曲着背脊丧气至极地站在路边,然而只要看到他的脸;便知道此人根本与“丧气”二字无关,那清隽面容上浮现着的,是近乎纵容与稍显无奈的叹息笑意。
一位打扮贵气、身材走形的中年女性迷蒙着双眼跌跌撞撞来到了太宰面前。
“这位小哥;你多少钱一晚上啊?”
太宰:“”
“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怎么受伤了啊?”女性伸手想要揽住他的脖子;太宰没动;一只手替他拦下了。
花濑单手握住女性的手腕,一手将太宰拉着往后藏:“抱歉;您可能是误会了。”
她没用什么力道;女人却无法挣脱;当即大喊大叫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花濑抿了抿唇:“您的肌肤实在是太滑了,我一时忘情就”
女人顿时变了脸色,狠狠甩开她的手,花濑顺势放开。
“你变态啊!”
女人朝她大吼,吼完就走了。
花濑松了口气,回身对上太宰亮晶晶的双眼。
“我现在超有安全感呢!”
“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咦?”
太宰仿佛无法理解地发出单音节。
“连乞讨都会出问题。”花濑冷漠脸,“你什么都不要做了。”
太宰:“”
他不满地嚷嚷起来:“歧视!你这是歧视!!”
花濑却无视了他鼓起脸颊的面部表情,而是将视线投向不远处桥洞下正进行着的勒索现场。
“这可真是让人绝望的社会黑暗,”太宰迅速转换情绪,身子向前凑了凑,双手比出望远镜的架势,“花濑,你去做正义的伙伴吧!”
说着就手一推,将花濑往前推去。
“去吧皮卡花!”
花濑:“”
她顺着太宰的力道凌空一脚踢了过去,仅仅一招,勒索的人群迅速做鸟兽散,只留下一位带着帽子的青年背靠墙壁站着,双眼不知缘由地眯起,似乎对现状还不是很理解。
“你没事吧?”
“原来如此,你现在没有日元啊。”
瞬息对视沉默后,青年了然地点头,没有回答花濑无关紧要的确认话语,而是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
“?!”
不是简单的“没有钱”,而是精准地点出了“没有日元”。
花濑稍显茫然地眨了下眼,竟然分外顺从时势、适应良好地点了头:“是的。”
青年便大大咧咧地将双手弯曲交叠着放在脑后,途中还伸了个懒腰,半点不为方才发生的事情惊慌失措,语气轻松随意地道:“那也不能住桥洞吧?这种天气会得风湿也说不定,不过意大利那边真的比这里好很多呢,今天我恰好看了那边的天气预报,如果你没有乘早班机回来的话,应该正在专属房间里过着舒适的生活吧。说到底都是把你叫回来日本的家伙的错啊。”
“”
该怎么,形容花濑现在的心情呢?
呼吸之间被对方将本该是隐私的事情全部说清,还是以分外不在意的谈天语气道出,此过程中花濑没有感受到分毫威胁,即是说这人根本就不是敌对或是特意调查了这些情报而来——光凭能知道花濑是被特意召回来这点就很难查出——这说明,青年只是简单地在短时间内看穿了她身上所具有的特征而做出推理,从他的打扮来说能够看出一二,但即便如此,再怎么说这洞察力也实在是
花濑不禁浅浅地倒抽一口凉气。
“诶,你想找工作啊。”青年放下手,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张开,依附在下颌处做出思考的样子,“凭你的条件想找工作是很简单,可是你已经有的那个目标现在还不能实现,所以接下来你要找替代品作为刚才的报答,我可以替你介绍一份工作。”
花濑从震惊中回神:“是,请问是什么样的工作?”
“符合你应有武力和诉求的工作,是一家武装侦探社。但是入社考试需要你自己通过,否则我都帮不了你哦。”青年眯着眼笑起来,不自觉露出些许纯真与傲然交错的气质。
此时此刻,花濑所做的第一反应令她本人都感到惊讶。
因为她既没有趁机顺势答应,也没有对这份外的巧合感到惊讶,她只是最先回头,看向了在街边已经和女孩搭起讪来的太宰治,应该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太宰隔着一段距离朝她露出温和的微笑来。
不论是现在的武装侦探社还是之前的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花濑作为太宰手下的日子并不长,以同期来说并不如芥川,但她总是能在很是时刻感受到来自太宰近乎天衣无缝的掌控力,这不是说他不会受伤,而仅仅只是说,就算事件以再离奇、无厘头的方式发展,甚至当人以为并非太宰的推动时,只要太宰有心参与,就必定会以他规划的方向前进。
意识到这点的花濑没有犹豫答应了他进入彭格列的要求,最初太宰说希望时机成熟时她能够在彭格列中发挥作用,花濑至此都不知道太宰到底有何意图,如果只是简单的间谍工作,她认为这并非真相。就如同现在,太宰在刚刚得知武装侦探社存在后,便作出了这番行动让她这个“没什么案底”的人提前进入侦探社。这一切就连近在身边的花濑都无法预测窥探,太宰那句无心的感叹竟然就是预兆。
“请问,您的名字是?”花濑收回视线,礼貌地微微收拢下颌,“我叫椎名花濑。”
“居然到现在还看不出我的身份吗?”青年陡然孩子气起来,语气都染上了不满,“放眼全世界,有这么聪明头脑的人也只有我了啊。”
“是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
花濑倒是没有半分不满。
“既然如此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好了。”青年扬起了得意的笑容,那是如此纯然的骄傲之态,“我是江户川乱步。”
“您好,江户川先生。”花濑礼数周全地欠身。
乱步却很高兴地抽出一张纸条给她:“既然你要来应聘,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回去吧。就算是再怎么伟大的侦探,在这些平凡小事上总是不愿意浪费时间的啊”
他十分高兴、甚至是颇为自豪地说出了自己是个路痴这点不争事实。
花濑将地址浏览完毕后归还:“稍等,我的同伴还在那边。”
“你的同伴不会跟着你一起送我啦。”乱步笃定地说着,将花濑转瞬即逝的惊讶表情尽收眼底,他慢悠悠地朝着她迈步离开的背影补充道,“不过呢,你是一定要去问他的。”
真是相当固执的女性。
明明那个表情已经是相信他的意思了。
乱步对于他人的相信完全是感到理所应当,因此不会觉得,花濑这等断然相信一面之缘陌生人言辞的行为到底有何特别。
不过说实在的,他确实还有点欣赏花濑。
花濑走近太宰身边,太宰和那位年轻女性的谈话阶段已经成功到了要去什么地方殉情的地步,这可是不容忽视的严重事态,因而花濑毫不犹豫地伸手擒住他的左手臂,将太宰整个身体都向后拉过来,以分外亲昵的动作表现附在他耳畔将事情简要叙述,末了,不忘加上一句:“是你安排好的?”
“小花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太宰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既然你运气好遇到了那就先去吧,我这边可是不能走开呢。”
原本不满的女性伸手预备抢回太宰,花濑皱眉巧妙地躲过了她的动作,牢牢地握住太宰不让他溜走:“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势不容乐观,万一真的被找到”
她的额上被不轻不重地一敲。
眼前是太宰畅快至近乎耀眼的笑意:“小花,你是在担心我吗?”
你确定我需要担心吗?
花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这在外人眼里暧昧不已的话语总能藏着不可思议的新解读。
花濑便缓缓松了手:“好,那我先过去了。”
太宰迫不及待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两人连再度联络的方式都没有定下来。
花濑却放心地转身走了。
乱步已经不在原地,这让花濑微微睁大了眼,最后却在买玩具的摊位前找到了他,正双眸发光地弯腰盯着,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
摊主的表情很是不耐:“喂,你这个人到底买不买?”
“大叔你好烦,帮我付钱的人马上就来了。”
乱步轻松地说,专注地开始挑选玩具。
他最后挑中了两只一模一样,仅是颜色不一样的拼接玩具。
花濑没有多言,只是问他:“你真的很想要是吗?”
乱步开心地点头。
花濑想了想,将腕上的表摘下来递给摊主:“这个,就暂且挡住抵押吧,如果三天内我没有拿钱来赎,您可以拿去卖掉。”
摊主神情怀疑地在灯下端详着那块表,就听乱步头也不抬地快速说:“这可是意大利产的限量表,虽然没有品牌本身其他表的价格那么贵,不过限量二字本身就是一种价格嘛。”
乱步大踏步转身离开,途中完全不看行人,随心所欲地只顾摆弄手中的玩具。
花濑不得不护着他走到打车口的这段路,以免他真的被撞到发生事故。
“花、花濑?”
温柔而犹疑的喊声于夜市嘈杂的人流中响起。
花濑看到了位于前方两米处,握着一只狐狸面具的库洛姆。
“你怎么在这里?boss正在找你呢。”
而她身后不远处,正是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见到沢田;花濑恭敬地弯腰:“十代目。”
“既然已经离职就不用这样了。”沢田温和地开口,这话放在别人嘴里可能有着千万种绕着弯嘲讽的意图,然而在沢田这里,却只是简单的陈述;话虽如此;他也并非不通晓世事的隐居者,因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沢田脸色变露出略显不安的神情;“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花濑十分理解,她看着沢田,忍不住露出抹微笑来;“您还是老样子呢,十代目。”
沢田:“咳”
他不好意思地清咳一声,神色之间有些为难似的,但还是没能忍住:“距离我们上次见面还不到两天”
这幅多年不见的语气实在是不合时宜啊。
花濑受教地颔首,丝毫不绕弯地问:“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我记得辞呈和任务交接都安排妥当了。”
“就是因为太妥当了;你又走的那么匆忙”沢田以笑意代替了唇边逸出的叹息;“我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为难的事;现在看到你还安全就放心了。”
花濑一时无言。
乱步待在路灯下安静地摆弄着手中的玩具;完全是不问世事、旁若无人的模样,这给了花濑叙旧最好的空间。
沢田是花濑无法应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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