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的不能再熟练,只是蔺伯钦在二堂休息,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睡着了没有。
为了保险起见,楚姮又枯等了半个时辰。
她摸了摸腰带中藏起的软剑,随即悄悄推开书房房门,蹑手蹑脚的往二堂去。
议事厅中一灯如豆。
前后房门都大大敞开着,两个守夜衙役早就在台阶上睡的七倒八歪。
楚姮轻手轻脚的跨过二人,一进议事厅,就看见蔺伯钦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抵案几撑着脑袋浅眠。兴许是自小约束惯了,就连睡着,腰板都挺的端正笔直,丝毫不见懒散。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楚姮摇了摇头。
她转身便要跨过门槛翻墙而出,就在这时,其中守夜的一个衙役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寂静的夜色里,他一声“阿嚏”划破天际,吓得楚姮猛然哆嗦。
蔺伯钦本来睡得很浅,听到声音皱了皱眉。
楚姮大惊失色,要是让蔺伯钦发现她想跑,说不定要把她关大牢里去!眼看蔺伯钦要醒来,她一个箭步冲到对方跟前。
“李四娘?”
蔺伯钦以为自己没睡醒,他揉了揉眉心,看门外黑漆漆的天色,皱眉斥问:“三更半夜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未免对方怀疑,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楚姮突然环抱着蔺伯钦的手臂,换上一副恐惧害怕的小白兔神情,语气惊惶:“刚才屋子里听到怪声音,我、我好怕!”
蔺伯钦被她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浑身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他几乎能感受到女子白皙的皮肤传来炙热温度。
愣了片刻,蔺伯钦忙将她推开,声音有些疏远:“什么声音?”
楚姮见状松了口气:“就是突然有奇怪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蔺伯钦起身,警惕道:“过去看看。”
两人围着书房四处查探了一圈,又叫醒衙役搜寻,并无所获。
这在楚姮的意料之中,她迟疑着说:“可能是我这些日子太紧张,产生幻觉了吧对不起,我刚才真的很害怕。”她颦眉无辜的看向蔺伯钦。
蔺伯钦想到温兰心之死,心有所感。
他看了看书房,道:“你去休息,我在门外守着。”
“哈?”
楚姮一脸惊愕:“不太好吧。”
蔺伯钦薄唇紧抿:“没有什么不好,你无须再说。”
说完,蔺伯钦便将楚姮推进屋内,关闭房门。
楚姮望着门口蔺伯钦黑黢黢的身影,不知道是该哭该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姮当然不会让蔺伯钦把她守着,且不说自己是否想离开县衙,就是看着蔺伯钦不睡觉,她也于心不忍。
思及此,楚姮打开窗,趴在窗户上探出脑袋。
蔺伯钦回头看她还没有睡,不禁皱了皱眉:“你晚上很精神?”
楚姮气结,她就知道蔺伯钦每次皱眉都说不出好话,明明是关心人,却总想跟她吵架似得。
“你进来。”她招了招手。
蔺伯钦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都不知道如何答话。
楚姮又道:“虽然是夏天,可夜里更深露重,你要是不小心伤风感冒生病了,一大堆烂摊子谁来管?你在书房里眠一会儿,也比坐二堂冷冰冰的椅子好。”她说完见蔺伯钦还杵在门口,不禁柳眉微挑,“夫君不敢进来,是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话音未落,蔺伯钦便推门而入。
他看了一眼楚姮,显然是恼她刚才的轻浮的话。
但他此刻心情有些复杂:“我的确不能倒下。”
温兰心去世,方双平正是手足无措,自他以下,其他人都难挑大梁。这次楚姮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蔺伯钦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楚姮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翻身上榻,背对着蔺伯钦,合衣而眠。
她并没有睡。
而是睁眼盯着粗糙的墙壁,敏锐的听身后响动。
蔺伯钦翻书的声音很有规律,悉悉索索的,楚姮几乎能想象到他在灯下看书的专注模样。
后半夜。
楚姮许久没有听到翻书的声音了。
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定睛一看,蔺伯钦坐在椅子上,卷书抵额,早已熟睡。
兴许是夜太静,灯太暖,蔺伯钦俊朗的面容上布着一层淡淡的暖黄色光晕,没有平日的严肃刻板,反而看起来十分柔和。
楚姮转身从软榻上拿出一张薄毯,轻手轻脚的走到蔺伯钦跟前,给他披在肩头。
夜风寒凉。
楚姮翻墙离开县衙,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脚步声清晰极了。
她突然有些迷茫。
这般莽撞出来,万一运气不佳,根本找不到采花大盗怎么办?明日蔺伯钦发现她不在,不知道会有多生气光是想想,楚姮就觉得头大。
思及此,楚姮步履一顿。
然而脚步声却没有消失。
常年练武,楚姮动作比旁人更加敏锐,她心头警铃大作,右手伏在腰间,强忍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背后罡风传来,一双大手猛然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楚姮身子一轻,竟然被人打横夹了起来。这人仿佛已经轻车熟路,带着楚姮又跳又跑,七拐八拐,竟是出了县城,来到郊外荒地。楚姮呼吸急促,心跳飞快,却丝毫不畏惧,她甚至还很激动,终于可以替温兰心报仇了!
采花大盗狂奔许久,也有些体力不支。
这里是个小山坳,他见四处无人,便将楚姮双手反剪,摁在地上。就在这时,楚姮瞪大眼睛,发现此人挟持她的左手腕上,有个明显的渗血齿印!
果然是他!
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摁住楚姮,松开捂住她嘴的人,却发现这女子不仅没有大哭大叫挣扎,还带着一抹笑容,愣是呆了呆。
他声音粗噶的问:“你不害怕?”
楚姮没忍住,嘴角一弯,侧头看他:“为什么要怕?”
蔺伯钦的推测没错,这个采花大盗果然身强力壮,摁住他的手臂黝黑,肌肉虬结,一张国字脸络腮胡子拉碴,鬓角两道凸起的伤疤,看起来十分可怖。
采花大盗也是奇了怪了,还是头次有女子见到他模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莫非这女人真的是诱饵?
不对,他跟踪了她这么久,有没有人尾随他怎会不知道?
这女人分明就是独身一人!
楚姮见他眼神犹豫,不禁嗤笑:“亏你还犯下了这么多命案呢,难道以为我一个弱女子会对你怎样?”
采花大盗冷哼一声:“你行为古怪,我不得不怀疑。”
“我怎么啦?”楚姮媚笑一声,“你当我不怕么?可你瞧着比我那丈夫好多了,他身无二两肉,哪有大哥你看起来厉害呢!”
听到这话,采花大盗也反应过来了,他抬手摸了下楚姮光洁的脸蛋,忍不住嗤笑:“看你是个难得的绝色美人,却没想到骨子里是个骚浪贱货!”
楚姮面上在笑,心底却已经将这人屠戮了三千八百遍。
待会儿定要割下他的舌头双手,写份罪状让他签字画押,将其五花大绑扔去县衙!
那采花大盗早就被楚姮撩得不行,他见楚姮柔柔弱弱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干脆松开她,急急忙忙的脱自己衣裤。
楚姮冷冷的看他动作,右手装作解腰带的样子,问:“大哥,你这般魁梧英俊,不愁找不到暖榻之人,怎么非要奸杀女子呢?”
采花大盗冷哼,恶声恶气道:“沣水那女人我本想饶她一命,可她非要闹着报官,老子不得不杀她灭口;至于秦安县那个臭娘们儿”他撩起左腕上的齿印,“她不咬老子,老子也不会杀她!”
楚姮想到无辜枉死的温兰心,眼眶微热。
她愤然道:“天下女子这么多,心甘情愿的大有人在,你又为何非要找上她们?”
采花大盗的目光落在楚姮脚上,甚是满意:“老子不喜欢裹小脚的女人,就喜欢你这种。你们这些女人,明知道长了一双好看的脚,还不要脸的在老子跟前乱晃。”
“你倒先怪起别人来了。”楚姮冷笑。
她这幅轻蔑的模样显然激怒的对方,采花大盗不想再跟她废话,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雄壮的上身,朝楚姮一步步走来,面目狰狞:“老子甚是中意你,但可惜了,你见过老子庐山真面目,为保险起见,老子不得不杀了你。不过你放心,老子会很温柔的”
第17章()
“哎呀,你不要过来。”
楚姮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
她越惊恐,那采花大盗就越兴奋,大步上前,一不留神突然左脚踩入一个坑洼中,身形一晃。
就趁现在!
但见金光一闪,一柄金丝软剑从楚姮腰间抽出,楚姮右手一抖,戳在采花大盗的手腕之上。
采花大盗只觉腕上一阵剧痛,大喝一声:“贱人!你找死!”说完,哇呀呀的朝楚姮扑来。楚姮见他动作粗蛮,想来只是练过一点皮毛功夫,顿时冷笑,足尖一点,轻松避开。
她厉声道:“我问你,为何要杀清远县的温兰心?”
“什么温兰心,老子不认识!”
采花大盗怒吼一声,见楚姮就在他右侧,忙扑过去。
楚姮咬牙切齿:“清远县城双云巷的温兰心,因遭你凌辱,上吊自缢。王八蛋!前日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老子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采花大盗怎么也碰不到楚姮的一片衣角,顿时知道自己上当,“好啊,怪不得你这娘们儿敢一人外出,原来是个练家子!”
楚姮气得火冒三丈,没想到这人死不承认,她一个闪身,软剑挑起,剑尖毫不犹豫的刺入他左眼之中。
采花大盗痛呼一声,双手捧住眼睛,杀猪般的大嗥,双拳乱挥乱打,眼中鲜血涔涔而下,神情甚是可怖。
“你到底是谁?”
楚姮干脆答道:“玉璇玑你听说过没?”
采花大盗惊骇莫名:“原来你就是那个朝廷缉拿无恶不作玉璇玑!”他忍住眼睛的疼痛,双手急忙抱拳,“玉璇玑,既然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今日请行个方便,放老子一马!”
“谁跟你一条道上的!”
楚姮又一剑刺中他肩头:“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采花大盗吃痛,捂着伤处连连后退,一脸惊恐:“老子此前根本就没来过清远县,玉璇玑,你、你不要乱来!”
楚姮没想到此人死不承认,她怒不可遏,正要举剑再刺,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余光透过树林枝丫瞟去,竟是蔺伯钦带着衙役举火把往这边来。
楚姮暗道一声不好,若被蔺伯钦发现她会武功,那就糟了!
情急之下,楚姮一不做二不休,一剑刺向采花大盗的咽喉,对方立时毙命,像个破麻袋似得委顿在地。
她将软剑胡乱塞进怀中,随即扯破衣衫,香肩半露,慌乱的大喊:“救命!救命啊——”
“李四娘!”
蔺伯钦听到楚姮声音,忙拨开灌木丛,大步奔来。见楚姮衣衫不整,想也不想便脱下外衫披在楚姮身上。
楚姮做戏就要做全套。
她干脆一头扎进蔺伯钦怀中,呜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