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好像梦到站在悬崖边上,一下子往下跳,心里一空。
醒来后,只觉得一道阴影投在脸上。
不对,我睡之前,并没有关灯,因为一时乏困而睡了过去,所以灯一直亮着,而雪白的天花板上,也是一片光亮。
瞬间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恐惧感凉凉地流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我一点点转动眼珠,看到,在自己的床边,站着个女人。
女人一身蓝色的土布衣服,是那种那古老的款式,脑后披着一头长发,背对着我站在灯下,所以我脸上的阴影部份,就是她投下的影子。
也就是说,她是人不是鬼。
可是,她是谁,为什么会半夜三更来我屋里静静站在灯下不作声。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此时我内心里的害怕,并不比看到鬼少。
此时,那女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看着她对面墙角处的一个沉旧衣柜,那柜子我白天好奇的时候打开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然而,就在这死一般的沉静之下,那柜子门竟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小缝,就好像里面躲着个人,此时打开一小缝往外看似的。
瞬间,我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那柜子分两层,无论是哪一层,都不可能藏得下一个人,除非是鬼怪。
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阴灵,如果真是阴灵,那种剌骨的阴冷感和现在完全不同。
“唉!”一直像个木偶似的站着不动的女人突然长长而哀怨地叹了口气,而后向前走了两步,弯腰从里面打开那道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的柜子门。
竟然从里面,抱出一个粉嫩可爱的襁褓婴儿。
“看看你。”女人强颜欢笑似的说了一声,声音低微,内敛,从语气里也能听出她柔弱的感觉。
我心里已经对这女人是谁有了些猜测,同时,她也转过身来,竟然是阿正的老婆阿花。
我急忙半闭上眼睛,偷偷观察着她。
只见她母性十足的帮婴儿掖了掖襁褓,而后便抱着孩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只到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我才敢睁开眼睛大口喘气,这叫怎么回事,柜子里怎么会有个婴儿,而且,她是什么时候把婴儿放在里面的?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事到如今,我只能开着灯睡一晚上了,如果此时起来关灯的话,那岂不是招认了自己刚刚是醒着的事实,至今想起阿花背对着我的床站在灯下的样子,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听着窗子外老道长打健身拳的声音,我终于可以安心下来,迷迷糊糊睡了一阵。
醒来后,赵钦就坐在我的床边,两眼清明的看着我。
我用了两秒钟让自己清醒起来:“快,去看看那个柜子里有什么?”
赵钦眼眸光波未动,他只是伸出劲臂,往我背下一抄将我抱了起来,暖声问:“怎么了?”
“昨天晚上,阿花进我屋里来了,从那个旧衣柜里抱走一个婴儿。”我无暇顾及他,推开他赤着脚下床,跑到衣柜前打开柜子往里面看,很失望,和昨天看的一样,里面什么都有,而且柜子也没有任何异常。
我敲击了几下柜子里层,什么也没发现,转过头,却是看到赵钦坐在床边,眉眼里全是失落:“阿月,能别这么无视我好吗,我可是你的相公啊?”
呃……好吧,我愣了一秒钟:“好了,我看到你了。”
话完穿上鞋,拖着他的大手:“我们出去把这件事情告诉老道长。”
“你还是不太重视我。”赵钦的声音在头顶上凉凉响起。
我装做没听见,拉着他出了门。
恰在这时候老道长一招黑虎掏心打出来,差点打到拉开门出去的我脸上,他迅速一收拳,目光,困惑而不满地越过我,看到赵钦脸上:“咦,大清早的,你怎么从丫头房里出来。”
赵钦什么也不解释,他只是扬了下唇角。
我的脸却刷地一下子红了,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老道长,我要点事情要跟你说。”我急忙上前去拉着老道长的道袍,及时打断了他那些多余的想法。
“啥事?”老道长这才把目光转向我。
“昨天晚上……”我刚说了几个字,就一下子噎住了,只见阿花一只手抱着个婴儿,另一只手里端着只木盆,来到院子里,打开襁褓给那婴儿洗澡。
“丫头,怎么了?”老道长见我愣在那里,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懵了,昨天晚上看到的不是幻觉,而且人家阿花,好像也并不想向我们瞒着这婴儿的事。
我说你等等,便撇开老道长向阿花走去。
只见她洗孩子的手法很是熟练,动作利落到连我们这护士也自愧不如。
见我走近,阿花抬起眼睛来冲我呵呵笑了一下。
我也回她一笑:“阿花姐,这是你家的小儿子吗?”
183:还有谁()
“嗯。”阿花淡淡答应了一句,并没有多余的话。
我看着那个婴儿,小粉团似的,长得很可爱,脸蛋也胖乎乎的,看样子,至少已经足一个月了。
不由得,又留心看了一下,小婴儿长得很正常,手脚头都没有异常,只是,这小家伙却不哭,而是无意识的登着小脚,还张开两腿撒了泡尿。
“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原本小孩子撒尿很正常不是吗,阿花却很难堪的向我道歉,并且急快的往小孩子身上裹上尿布。
我笑说:“没事的,小孩子这样很正常。”见她此时不知道是怎么的,有些手忙脚乱,就伸手说:“我来帮你吧,这个我会。”
“不用。”一直很温柔的阿花蓦地冷冷一声,并且抬起眼睛敌视地睨了我一眼。
我吓得下意识的缩手,一愣之际,听到身后老道长叫我:“丫头,过来。”
他和赵钦把刚刚发生的那一幕都看到了,所以叫我一声,很巧妙的打破了我和阿花之间的僵局。
我便顺势勉强递给阿花一个笑脸,转身向他们走去。
“怎么回事?”老道长问我。
我摇摇头,小声道:“那个婴儿,是昨天晚上她从我屋里的旧衣柜里抱出来的。”
“哦?”老道长眯上眼睛,看着远处已经帮孩子洗好澡的阿花:“这就奇怪了,昨天他们夫妻两一起下的地,如果家里有这么小的孩子的话,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所以,这才是不正常的地方嘛。”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抽烟,问我们:“你们说,这个阿花有多少岁了?”
“大约三十五六岁。”我说。
“好,我们就算他三十六岁,五个小孩,大的十三岁,最小的还是婴儿,也就是说,十几年来,她都一直忙着生孩子养孩子。”
“这也有什么奇怪,以她的年龄,如果计生办不来查的话,完全可以做到。”
“是能做到,不过你们漏了一点,记不记得阿正曾经说过,他之前曾经出去上海打过四年工,那么这四年里面,最小的那两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之间只间隔两岁呢?阿正都不在家,会是谁的孩子呢?”
小白的话让我们一下子哑然,没错,照这样推算,就算他们结婚十五年,可是其中阿正有四年不在家,所以,孩子的岁数不对,难道这其中有的孩子,竟然不是阿正的。
我想起丽丽那种不附年龄的目光,看着我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贱人’,这么小的孩子,也许随口骂出来可以理解为她无意之中听到大人说,可是那目光,绝不是随便装装能演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陈陈和丽丽带着另两个小的孩子从正房那边出来了。
他们一边一个牵着两个小孩的手,看我们的眼神很古怪,四个孩子站在一起,只有中间两个看起来神情动作像小孩,至于陈陈和丽丽,却莫名的让人有种太过于明显的成熟感。
小白这就笑嘻嘻的走上前去,拍拍陈陈的肩:“小弟弟,家里有没有烟,我的烟抽完了。”
陈陈一脸讨厌似的侧了侧身子:“没有。”
小白道:“我给你钱。”他真的掏出一百块钱来,在陈陈的眼前晃了晃:“你让我进你家正屋里拿包烟,这一百块钱就归你。”
陈陈笑了,是那种很狡猾的笑,一把将钱给拿过去:“好,不过你等一等,我去看看母亲在不在里面。”
“好。”
眼看着陈陈转身再次回了正屋,小白向我们做了个OK的手势。
过了没一会儿,陈陈伸出头来说:“可以了,你进来。”
小白这就踏上了正屋的台阶,这时候,我看到丽丽也笑了笑。
下意识里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就叫小白一声:“小白,别去了。”谁知他没搭理我,推开只被陈陈开着一小缝的门进去,只不过很快,便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
“不好。”老道长叫一声,我和赵钦一起跟在他的身后向正屋里跑。
刚跑上台阶,小白灰头土脸的出来了:“这孩子真他妈邪门,竟然在门口放了个老鼠夹想夹我,幸好我反应快,不过还是摔了一跤。”
我问他:“陈陈呢?”
小白还没答应,陈陈冷笑着从屋里出来了,好像很好玩似的,压根就没把自己的恶作剧放在心上,而是当着我们的面,大拉拉的走下台阶向院子里去。
就在这时候,早早下地的阿正回来了,看到我们四个都聚集在他家正屋门口,不由一阵错愕:“怎么回事?”
我气不过,便说:“陈陈说给小白拿包烟,让他自己去拿,结果在门口下了老鼠夹,害他摔了一跤。”
陈正愣了一下,随即回头看着陈陈。
我们都以为他至少会训斥陈陈两句,毕竟这样的恶作剧很危险,可是阿正的目光,在陈陈得意的脸上停顿了一下之后,竟然是木然的掠开来:“真是不好意思,等晚上我会好好说说他。”
我们都愣在当场,什么叫晚上,此时不说还等到晚上。不过,幸好小白也没有受伤,而且看他家的教育方式也很不正常,我们便齐齐闭嘴,忍了这事。
而陈陈却没事一搬地拉着弟弟妹妹们的手,转身出大门玩去了。
只到这时候,阿正才对我们抱歉一笑,什么也不说,和我们擦身而过,回屋里去了。
这时候,大师兄从厨房里出来叫我们吃早餐了。
我拿着毛巾帮小白身上的灰尘给拍干净,心里五味陈杂的不舒服。
吃早餐的时候,我王张墨,上次来倒流村究竟查什么案子。
他说:“婴儿失踪案。”
我们大家都停顿下来看着他,心里各自惴恻,难道昨天晚上阿花从柜子里抱出来的,竟然是他们拐来的婴儿?
老道长问王墨:“后来查到什么结果?”
王墨说:“没结果,那孩子最后被找到了,来倒流村,完全是被人误导的,不过却发现这个小秘密,倒流村的人只增不减。”
我们正听得入神,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叫喊声。
“阿正,阿正。”
只见从大门口进来几个和阿正岁数差不多大的农家男人,站在院子里扯开了嗓子喊。
“怎么了?”阿正从正屋跑出来。
“你们家客人开来的车子,被砸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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