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觉得很久没见,竟然有点不适应她不闹别扭。
季栾川失声一笑,迅速握住许韵伸出的手,借力跨上岸边。
上了岸,许韵半蹲下身,帮自己和季栾川分别把衣服上的水一一拧干。
虽然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还是刺骨的凉,但总比他们带着一身水走起来要轻松很多。
许韵拧水空档,季栾川已经沿着周围几条能走的小路都大概目测了一下。
“找到能走的路了吗?”许韵问他。
“恩,看那边。”季栾川单手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抬起下巴指了指左手四十五度方向的一条小路。
小路掩映在陡峭的山丘树林和平房之间。
最主要是,这里危险地带,一到天亮会有专人巡逻把手,一般人进不去。
许韵下意识和季栾川对视一眼,虽然知道他带旅游队去过不少危险的地方,可还是有点犹豫。
“你确定可行吗?”
“我可不想没栽在敌人手里,就先被自己队友坑死了。”
季栾川单手牵起她的手,哼笑道,“你还是这么不相信我。”
许韵撇嘴,“我只是就事论事。”
话虽这么说,但她行动上还是很给力,跟着季栾川一前一后就大踏步向那边的小路跨过去。
一边走,许韵一边想起吴宗那边的交易。
于是她问季栾川,“吴宗怎么样了?”
“已经交给警方了。”
“那你的任务算完成了?”
季栾川侧头瞥她一眼,漆黑的眼眸波澜微动。
他挑眉笑道,“你觉得呢?”
许韵低头跨过脚下的土坑,说,“我觉得”
“在真正的凶手被抓到之前,你一定不会轻易罢手。”
“我说的对么?”她灵动的眼睛拨冗瞄了他一眼。
黑夜里,她一双眸子乌黑发亮,带了几分坚毅和难得放松的笑。
季栾川嘴角无意识扬了扬,“对。”
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她总会比其他时候心里沉稳平静很多。
逃亡的路上,偶尔交谈,偶尔四处打量寻找方向。季栾川和许韵都没想到,他们的再次重逢竟然会这么和谐。
可和谐不代表许韵心里没记仇。
她一边走,一边轻吸凉气,脑子随便一转,就想到之前季栾川的种种罪状。
气不能白生,醋也不能白吃。
许韵一边走,一边不时抬头看一眼某人冷硬的侧脸,眼底的情绪意味深长。
几次下来,季栾川被她看的心里有点发毛。
“就算想我也不用这么频繁的打量吧?”
“想你?”许韵扯了扯嘴角,斜他一眼,“你还能再自恋点吗,季大帅哥。”
“小心。”季栾川勾了勾唇,单手把她拎着迈过一坨不知什么动物的粪便。
他们从小路一路上来,在小路入口三百米的地方发现了铁丝电网。
幸好昨晚下过雨,电网没有通电,许韵和季栾川简单的想了想办法,就从电网有漏洞的地方钻进了更深的地方。
进去的时候,门口有张大大的告示牌,上面写着,内有野狼,请勿擅入。
“你说万一我们真遇到野狼怎么办?”
季栾川说,“杀了吃肉。”
许韵笑他,“那也得你杀的了。”
他们打算在这条小路后面的山树之间,找一个可以歇脚避雨的地方,生一堆火,烤一烤衣服。
万一后面下雨了,也不至于重新被淋成落汤鸡。
崎岖陡峭的山林间,露水伴着清脆的鸟叫一阵一阵路过冰冷的空气。
走了大概有一公里左右,许韵和季栾川终于在一片低矮的山丘里找到了一个可以藏人的山洞。
说山洞,其实更像人为挖出来避雨的一个土棚。
山洞里除了地面被密密麻麻的脚印踩的踏实平坦,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许韵和季栾川选定这个地方后,一个去捡火柴生火,另一个则去山洞另一头开砸另一个门,以防万一有人追查的时候不会慌不择路。
“外面的柴都是湿的,我们只能用这个生火了。”许韵说。
“你手机有电吗,我要拍照试图让朋友帮忙定位指路。”
季栾川摇摇头,“我手机在抓吴宗的时候就碎成八瓣了。”
说起吴宗,许韵又看问季栾川,“那我们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
相对于许韵的心浮气躁,季栾川就淡定的多。
他捡了地上的树枝和尖锐的石块去开后面的逃生门,逃生门被打通之后,季栾川回到山洞,帮许韵点燃潮湿的火柴。
火光亮起来,身上刺骨的寒凉也消退了不少。
许韵和季栾川围火堆坐下,这时肚子一叫唤,才意识到他们在山里,连吃的都没有。
这些都需要他们自己去找。
接上面吴宗的话,季栾川脱掉衬衫烘烤的时候,忽然就问她,“那你纪录片的素材打算怎么办?”
“还没收集齐吧?
这点季栾川不说,就连许韵自己都快忘记了。
她点点头,“是还没完。”
“所以等回去,我还是要去尼泊尔一趟。”
季栾川闻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还去尼泊尔?你打算收集什么主题的作品?会呆多久?”
”尼泊尔苦行僧的修行日常。“
”具体呆多久,还是要看收集进度。“
”我之前已经让电台的工作人员帮忙联系了一家寺庙,到时候直接会在寺庙里入住,等拍摄完了,就回国。“
”你们呢?“许韵说,”你们车队,等这件事忙完只会,会解散,还是继续做旅游车队?“
季栾川揉着太阳穴思索了一秒,摇摇头,”还不知道。“
”现在我只想等出去,把小五救出来,救出来以后再说其他。“
说到小五,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几秒。
就算小五没说,许韵也隐约猜得到,当初小五急急忙忙要回西北,可能和自己有关。
如今又因为自己,他被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挟持绑架,这让她心里的愧疚入潮水般肆意翻涌。
季栾川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想了想,出声安慰。
”不用担心,小五目前不会有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用逃了()
许韵点点头,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季栾川在想要怎么和外界尽快取得联系,求助救援。
虽然在他们被找到之前,那些人不会把小五怎么样,可救人还是要抓紧时间。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手指总会无意识快速敲击着什么,比如膝盖,墙壁,手边的石块,几乎已经形成一种习惯。
许韵也发现了。
但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面前的火堆渐渐燃烧起来,两人身上的水汽也在慢慢蒸发。
许韵想了想,起身到外面找了根柔软的树枝,抽皮去枝,把头发盘起来,衬衣领口和衣摆也解开。又从短靴里抽出那把锐利的手术刀。
手术刀是下车之前藏起来的。
因为浸水和多次摩擦,刀尖也在她的小腿和脚踝上划出不少或深或浅的伤口。有的地方皮开肉绽,血液已经河水冲洗干净,只剩冰冷发白的伤口往外翻。
先前没有察觉,这会儿烤了火,神经末梢感触恢复正常,许韵才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
但她粗略看了一眼,就脱了靴子拎在手里重新走了回去。
“你也把衣服脱了烤干再穿吧。”她对季栾川说。
季栾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动。
许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季栾川心里觉得好笑,“我什么都没说。”
他脸上分明划过一闪而过的惊讶和笑意。
许韵看出几分揶揄的意思。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抖了抖湿漉漉的衬衫说,“你脸上惊讶的表情告诉我,你仿佛看到一个欲女,随时随地都想把你扑倒。”
“我可不是那种人。”
季栾川抿了抿薄唇,轻笑一声,“你要是想的话,我也不介意。”
“哎,别。”许韵撑着下巴挑了挑眉,手撑着他宽阔的胸膛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半米,狡黠的眼底藏了几分俏皮的傲气。
“咱两关系有那么亲密吗?”
“还有,你现在离我远一点,脱掉衣服去烤火。”
“火烤差不多了我帮你剜子弹。”
她小傲娇的样子像只生气的兔子。
季栾川心里觉得好笑,知道她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舔了舔后槽牙,勾唇一笑,也不着急。
虽然他们现在相处起来还有点吃力和别扭,但季栾川发现,他和许韵认识这么久,一直匆匆奔波在路上。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了解对方。
现在吴宗的事情告一段落,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别说,小女人生气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他不介意多看两天。
季栾川这头的心思许韵当然不知道。
她心里不郁闷是假的。
之前两人闹得那么难堪,走的时候她真以为不会再见了。却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再次见面了。
记仇归记仇,但该忙的正事儿还是不能耽搁。
季栾川单手脱掉上衣之后,许韵去外面找了几片被雨淋湿的树叶帮他擦了擦身上的泥沙和血。
泥沙和血并不难清理,可季栾川却感觉自己差点被她搓掉一层皮。
回头去看,身后的人一本正经,还不满的把他脑袋摁过去,说,“你能不能别乱动,影响光线。”
“”
剜子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一切准备中作就绪之后,许韵把手术刀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架在火堆上烤了一会儿。
这是深山老林,没有烈酒,也没有麻药。
可子弹如果放在身体里不取出来,季栾川就有截肢的风险。
“一会儿你忍着点,疼的话可以咬住这根木棍。”
许韵说着,把她去外面精挑细选找到的一根粗木棍丢给季栾川,虽然脸上镇定,可掌心却在出汗。
她怕自己剜不准。
也怕万一操作失误导致伤口大出血。
莫名的担忧一股脑涌上心头,许韵忍不住在原地来回踱步。
季栾川看了一会儿,伸手拽住她,“要不我自己来?”
“你这么紧张不适合动手。”
“我做过医生,没问题。”许韵说。
何况季栾川受伤的是右臂,他又不是左撇子,自己动手未必能有许韵做的好。
她在心里为自己加油大气。
一边说,一边已经动作麻利的撕下自己的衬衣下摆,分割成条,用来包扎。
季栾川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神色却始终很沉静。
他怕有多余的表情,会让许韵更分心。
她已经很多年不做医生,尤其是面对自己亲近的人,这种担忧和恐惧放在任何一个优秀的医生身上都不能避免。
理论是一回事,实际面对又是一回事。
何况人从来都是感情动物,被感情影响也无可厚非。
季栾川的淡定让许韵冷静了不少,
手术刀猛一下刺进血肉的时候,许韵听到一声低沉的闷哼。
再去看季栾川,他虽然咬牙隐忍着,可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骤然变白的唇色都透露了身体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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