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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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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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却是清明坦荡的。

    闻人久瞧着他许久,似有若无地笑了一笑:“世子倒是大胆。”

    “旁人面前自是不敢的,”洛骁缓缓道,“只因臣下坚信殿下终将成为一代明主。而明主不掩人之美,可知殿下必然不会因臣下一番肺腑之词而怪罪于臣。”

    若说平津世子入东宫一事尚且不过是平津侯暗中表态,那么洛骁这一番话便真真地是在同他显示忠心了。闻人久深深望他,意味深长道:“身旁所侍若非忠臣,纵为明主,怕也对此容忍不得。”

    “君若为太宗,臣当做魏征。”洛骁掀衣而跪,低头沉声应道,“赴汤蹈火,唯死而已。”

    闻人久居高临下地看着洛骁纵然跪着,却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背脊,许久,微微弯起了唇角伸手将洛骁虚扶了起来。

    “世子信任于孤,孤自当以国士相待于世子,”闻人久抬着眸与洛骁对视着,瞳内的沉色被纤长的睫半遮半掩,声音却低缓轻柔,“只盼世子千万莫要辜负了孤的期望。”

    洛骁丝毫未曾闪避闻人久的视线,他抿紧了唇,而后郑重地一字一句道:“殿下若以国士待我,臣自当紧随殿下,以国士报之,不敢有违半分。”

    “如此,”闻人久忽而笑了,素来冰冷的脸,这一笑却让眉眼皆妖丽起来,“孤便安心了。只望世子千万谨记今日所言,日后也莫要懈怠了。”

    闻人久闻言稍稍垂了眼,只拱手行了一礼,低声应道:“臣,明白。”

第5章 对弈() 
第五章

    德荣帝虽是热衷享乐,但对于皇子们的学业却是规定严苛。每一位皇子到了岁数都会专门请派当朝的学士大儒入宫讲学,众皇子卯入申出,于学业上,是半点不敢松懈的。

    而身为太子,便更是如此。

    与闻人久一齐将严太傅送出东宫已是酉时初,霞色缓缓晕了整个视野,而后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天色眼见着沉下来了。

    “如此读书,世子可还习惯?”领着洛骁进了前厅,闻人久坐于榻上,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暖炉,抬了眼看着洛骁,缓缓问道。

    洛骁站在厅中隔着灯火望他,明明无甚表情的脸,却又仿似能在那眉眼之间隐隐能捕捉到一丝艳色。苦笑一声微微摇头:“殿下可是让我说实话?”

    闻人久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淡淡道:“本来一日下来也不尽是读书的,只可惜孤身子羸弱,习不得那些子刀剑骑射。原本倒无甚,现下看来,只怕是难为了世子。”

    “却也不能这么说,”洛骁笑了一笑,“早些年与父亲在军营,成日与军士厮混在一处,书是不曾读的,娘亲只恨我粗勇鲁莽。”

    “昨日知我将入东宫侍候太子读书,她便忧心了一夜,深恐我言行无状冒犯了殿下。”抬头看了一眼闻人久,“如今有幸能听得严太傅讲学,通晓些许人□□理,想必于日后也是大有裨益。如此,又怎能一概视作难为呢?”

    “你倒是心思通透。”闻人久忽而笑了,伸了手指点了点置于榻上的木桌,“过来坐罢。”

    瞧上去这便是满意了。

    洛骁敛眸道了一声是,向前行了几步,旋身坐到了另一侧去。

    “世子可通棋艺?”

    闻人久向着在一旁伺候的张有德睇了一个眼神,张有德立即心领神会地退下去,亲自将收在屋内的一副棋端了上来。

    “略通一二。”洛骁见着说话间已被摆好了的棋盘,眉间浮现出一丝浅浅的无奈,“只是于此类文人所偏爱的高雅之物,我实在无甚研究,只怕棋艺疏浅平白惹殿下笑话。”

    “无碍。”闻人久淡淡道,一抬眸,拿过了装着白棋的棋罐,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不过,既然世子推辞不善此道,那便由世子执黑先行,孤再让出三子,如此,倒也免得传出去是说孤在欺负世子了。”

    若是说这辈子初见太子的平津世子并不清楚,但是上辈子暗地里与他斗了许久,曾不眠不休地与幕僚一同研究着闻人久的洛骁却是明白的,也许正是因为身体的病弱禁锢了这个人在一些地方发展的可能,于是在相对立的另一方面,他令人羡慕得几近嫉恨的天赋反而越发出众。这个看起来明明命不久矣的药罐子,于学识、于才艺上,造诣深厚得简直令人惊叹。

    莫说是让他三子,便是再多让他几子,对他来说结果也必定不会有所转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洛骁执黑子,微微思索片刻,于右上角落了一子。闻人久紧随其后在斜上角落了一白子。

    你来我往步步紧逼地落了几十手,闻人久忽而抬了眼,收过洛骁一小片黑子,意味不明地淡淡道了一句:“却不想世子的棋风如此规矩。”

    洛骁落了一子堵住闻人久一条路,苦笑道:“兵性险招、险中求胜,若是条件允许,自然也是想的。但当敌手太强,一切阴谋算计便也都没了用处,反而不若稳扎稳打,或许还能拼得一席之地。”

    “世子的话不无道理,”闻人久捡了一粒白子放在手里缓缓摩挲,垂下的睫微微颤着,灯火摇曳下,投射出一片美好的剪影,“然,强敌环视,大难当前,若是依旧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只怕到了最终,”双睫一抬,眼中寒意逼人,“却也收不住这方圆之地。”

    洛骁微怔,却又见那人缓缓褪去了眸底的寒色,望着他依旧似笑非笑的:“你无必胜之心,又怎能在孤手中夺得半子?这局不必再继续,且先留着,只待日后世子真真切切参透了与敌对弈之时应当如何落棋,再来与孤完成这局残棋罢。”

    “殿下。”洛骁紧盯着闻人久黑沉得仿佛看不见底的眸子,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

    “孤知世子锐敏,比起侯爷必然不会稍逊分毫。以世子之能,若有明主扶持,终会成为一代名将,”闻人久神色淡淡,音色清冷,“世子选择了孤,孤自会等待着世子一点一滴磨砺出令世人惊异的光彩。只是孤的时间已然不多,只盼世子莫要让孤等久了。”

    “夜色已深,世子也该回府了。”闻人久站起身,一直侍候在左右的张有德立即上前为他披上薄裘,“张公公,替孤送世子出宫。”

    “奴才明白。”

    闻人久回到府上已是酉时末,管家开了门,见着人进了府,便跟在身后低声道:“侯爷和夫人都在厅中等着世子,夫人吩咐奴才告诉世子一声,如若回了府,便直接去前厅就是。”

    洛骁点了个头,问道:“侯爷在厅中已等候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了。”管家应道。

    “二人可曾用了饭?”洛骁继续问道。

    “用过的。”管家笑着道,“原先侯爷是说不吃的,只是夫人在一旁劝着,多少也用了一些。”

    洛骁“唔”了一声,听得管家又继续道,“夫人已经吩咐厨房给世子备着饭了,现在正用文火热着,待会儿我就叫个小厮去后面催一催。”

    洛骁又点了点头,抬眸见前厅已近在眼前,便摆了摆手,道:“此处不用留人,你且先下去罢。”

    管家应了一声,停下了步子弯了弯身便告了退。

    洛骁进了厅子的时候,平津侯正在同白氏说着话,见洛骁来了,两人立即双双都将视线转了过来。

    “骁儿。”白氏起身走上前,将洛骁拉过来四处看了看,眉眼踌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问了一句,“可还习惯?”

    洛骁笑着道:“便是当年随着父亲去军营也未见娘亲如此,今日不过留在宫内读了一日书,怎的娘亲还担心起来了。”

    平津侯大笑:“我就是如此说的,我儿天性聪颖,刀枪棍棒都难不住,何况一个小小的伴读?夫人你委实太过于多虑了。”

    白氏拉着洛骁落了座,看了一眼平津侯,嗔怪道:“侯爷果然经历过大场面,不似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真真是豁达通透得很。”忽而一笑,“却也不知是哪个,一日里连个饭都用不安稳,到了夜里,只拿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木门,生怕一错眼就把谁给看丢了似的!”

    平津侯被白氏一语道破,略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骁儿读了一天书才从太子那边回来,你同他说这个作甚。”

    洛骁闻言也笑了,对着两人道:“父亲,且宽心罢。儿与太子相处一日,心中所感更甚,他就是儿所认定追随的那位明主,且,纵为卧龙,终有腾起之时。儿想,”他看着平津侯缓缓地道,“这位殿下心中怀揣的,可不仅仅只是大乾的方圆之地啊。”

    平津侯怔怔,半天才低头叹息道:“若真是如此……”摇了摇头却又不肯再于此多说半句,只是道,“其他多说无益,最重要的还是眼下。既然已经站到了太子这一队,以后这路,我们还得走得更加小心才是。”

第6章 面具() 
第六章

    三月过罢,寒气褪去,天才真正算是暖了起来。

    洛骁在一旁帮着闻人久研着石墨,看着他已抄写到一半的《帝王策》,微微笑着道:“倒也不怪文人墨客之间盛传,多少王公贵族都以得到太子一副墨宝为荣了。”

    闻人久抬了睫瞧他一眼,却也不说话,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附在笔上,沾了沾墨,直至将最后一笔落下,而后才搁了笔,微微垂着睫,整着右衣袖袖口,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道:“今日休沐,世子不在府内休息,入了孤这东宫,却不想只为了与孤说这番奉承的?”

    “自然不是。”洛骁与闻人久相处月余,倒也算是粗略摸到了与这个太子的相处之道,低头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也不扭捏,淡淡笑着,落落大方道,“只不过觉着这春日正好,便想着入宫来邀请太子一同出外看看罢了。”

    “出外看看?”

    闻人久听着这话倒是起了些兴味,缓步走到另一侧落了座,而后侧头朝着一直在门前守着的张有德睇了个眼色。

    张有德见着闻人久的眼神便立即明悟过来,朝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一句,而后伶俐地快步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帮着洛骁收拾起书案,口中道着:“世子爷且去歇着罢,这里有奴才收拾就好。”

    洛骁见了张有德的动作,也不坚持,倒了一句“劳烦公公”后,走到闻人久身旁也坐了下来:“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孤的意思?”闻人久微垂了眼帘,看了看自己的手,半晌,殷红的薄唇浅浅一勾,眸子缓缓抬了起来,“孤向来体弱多病,怕是受不得风的。与友人一天春日踏青这等美事,纵使有心,却也无力……世子的好意,孤自当心领了。”

    洛骁微微俯了身子趴在两人之间的方桌上,瞧着闻人久精致得几近完美却因为过分苍白而莫名沾染了几分鬼气的侧脸,声音压低了三分:“若说是大乾太子,那自当是如此。但若是说……并非太子,而单单只是闻人久,情况或许却又大不相同了。”

    说话间,先前退下的两个小太监端着热茶便进了外室,见着两人之间无端紧张起来的气氛,也不敢犯了忌讳,小心翼翼地将茶奉上了,行了个礼,便跟在张有德的身后又赶紧退出了屋子。

    茶是年初由素有“茶乡”之称的源城采集过来的,被宫人用井水精心煮泡过,放在茶盏里,即便是不掀开茶盖,那种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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