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这孩子的门牙都掉光了都!”
“这虽说到了换牙的时候,但也没理由一起全掉了啊,被打的吧?”
“可不就被打的,瞧这脸肿的,身上也被踹了几脚。”
“这当爹的也不知道咋看的孩子,孩子被打成这样还对孩子大呼小叫的,感情把人家孩子当成自己个孩子,自个孩子就当成根草了。”
“可不是,他们家都把姑娘当成赔钱货,把小子当成眼珠子看呢。”
……
四丫手里抓着牙齿一脸木木的,一副被打傻了的样子,看得村妇们母性泛滥,有人就教四丫要站得正正的,腿要放齐,然后把牙齿丢到屋顶上,以后牙齿再长出来就会整整齐齐的。
四丫木木地舔了舔牙龈,将流出来的血咽回肚子里去,然后抬起袖子用力擦了一把嘴边,十分听话地站得整整齐齐地,然后将手里头的四颗牙齿全丢到了屋顶上,眼中充满了期待。
要是能长出一口好牙,下一次一定要将四堂哥的胳膊咬下来!
见四丫是因为掉了牙齿才流血,担心四丫是被打得吐血的村民们终于放心下来,不过心里头对周氏的厌恶却是多了几分。并且还在心底下暗暗提醒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跟自家熊孩子说说,千万不要跟那财哥儿玩耍。
连自个堂妹都能打成这样,这小子铁定不是啥好的,自家熊孩子要是招惹上不定得吃大亏。这牙要是自然掉落,再长回去一般都是正的,可这被打掉的牙齿想要长正却有些难,村妇人都有些替四丫担心。
四丫对众人的关心不自知,看了屋顶一会儿,见牙齿不会掉下来之后就转身进了屋子,顾大河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便想跟着进去看看四丫咋样,看了众人一眼后,拄着棍子一跳一跳地进了屋子。
村民们无热闹可看,陆陆续续散了去,该干啥的干啥。
进屋后的四丫死死地盯着那木盆子,里面有泡过稻种的痕迹,地上还有湿湿的水印,那是稻种捞起来的时候滴落下的水。
看着空空如也的盆子顾大河也皱起了眉头,张口便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四丫突然发起狠来,一脚踢向盆子。用力踢了几脚以后,盆子因为水多了些,而四丫力气又小了些,只是水荡漾了几下,溅了些出来。
“四丫,你这是在做……”
顾大河话没说完,四丫突然蹲下身子,双手抓住将盆子掀翻,又将倒干净水的盆子用力踹了几脚,才一拐一拐地走出了门,其间连看都不看顾大河一眼。顾大河呆立当场,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这孩子的脾气居然这么大,更不知这孩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猜测了良久,顾大河以为四丫可能是被财哥儿打恼了。
四丫冲进厨房里头,发现米面都没有了,然后又跑到缸里看了看,里面只剩下一些血水。看向灶头,锅不见了。抬头再看看顶上的挂勾,三姐刚挖回来的那筐野菜也不见了。小小的身子逛了几圈,发现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钥匙跟锁被扔在地上,四丫盯着看了许久,眼眶渐渐发红起来。
“四丫你这是……”顾大河跟不上四丫的脚步,等他到了厨房先是看到四丫站在厨房门那里,眼睛盯着地上死死地看着,可等顾大河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四丫的眼睛是红的,顿时又有些无措起来。
顾大河这辈子就没哄过孩子,看到四丫一副要哭的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四丫抬头瞪了一眼顾大河,从厨房里一拐一拐地冲了出来,绕过顾大河直往顾盼儿家跑去,那一拐一拐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她会不会摔跤。
顾大河无语,对四丫的无语,觉得这孩子太难懂。
可是等顾大河看向厨房的时候,顾大河也惊呆了。厨房里有些乱,本来放在架子上的两袋米面不见了踪影,装猪下水的缸盖扔在地上,菜筐子也被扔在一边,灶台上的锅也不知去了哪……再看四丫刚才盯着的地方,一把带锈的锁正躺在那里,钥匙没有被拔出来,似乎被踩了好多次,上面带了不少泥。
这,这是……遭贼了?
安氏家中,顾盼儿正在试用药鼎,三丫在一旁帮生着火。
诺大的药鼎装了半鼎子水,烧了半天也没烧开,而顾盼儿还在一旁时不时翻开盖子瞅一眼。三丫瞥着大胖鼎,觉得自家大姐又开始不正常起来了,要不然怎么会要这么大一个药鼎,用这药鼎煮出来的药喂猪猪都吃不完的。
不过帮忙烧了火就能得到十文钱,三丫还是很乐意做,只要有活干那些猪崽的钱她很快就能赚出来。三丫不觉得赚自己大姐的钱有什么,一直不赚欠着钱不还才不好,所以顾盼儿一说烧火有十文钱她立马就应了下来。
“这药鼎还行,就是火烧得小了点。”顾盼儿有些遗憾地看着鼎下面的火,可惜只是凡火,若是能找到一个火山,从火山底下取火,炼出来的药才会更好一些。
不过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顾盼儿要求也不那么高,凡火不好就尽量用好些的药材来代替,炼出来的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三丫看着鼎下面的大火,那张清秀的小脸都抽搐了起来,这火还不够旺?
再旺都要把房子烧着了!
“大姐,你都不怕烫吗?”最让三丫佩服的是,这火旺得都要烧到鼎盖的情况下,自然大姐还能面不改色地将鼎盖打开。
顾盼儿瞥了三丫一眼,又盯着药鼎继续看:“别停下来,烧上三天三夜。”
三丫闻言傻了眼,立马就觉得自己亏大了。
正在这时,院内传来安氏一声惊叫:“四丫?你是四丫?你这是咋了?”
二人本不理会,毕竟四丫经常把自己弄得跟泥猴子似的。
可安氏的声音依旧惊讶,甚至带着丝丝害怕与担忧,更是带着哭腔再次叫道:“你这脸怎么了?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你腿又咋了?我的天,你快别动了,赶紧坐下歇着,安姨去给你找大夫来瞧瞧。”
二人的视线立马就移了过去,顿时目光齐齐一滞。
四丫被安氏强行拉住按坐在凳子上,木木的脸上那双眼睛在看到顾盼儿二人才终于恢复了神彩,激动地叫了起来:“大姐三姐,奶到我们家去抢东西了。”
可众人先注意到的是四丫那张还没巴掌大的小脸肿胀一片,胸前的衣服尽是血渍,脸上也有着没擦干净的血印子,说话的时候小嘴漏风。本应该要一个月才换完的门牙一个也不见,隐约见到上面血肉模糊一片,衣服被撕得得跟块破布似的披在身上,上面有明显的脚印。
刚安氏似乎还叫了一声,似乎四丫的腿也受了伤。
“这是抢东西还是打人了!”三丫丢开手里拿着的木柴赶紧跑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扒拉着四丫的衣服检查四丫瘦小的身板子,生怕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还受到更重的伤。
检查了一遍以后,三丫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看着挺吓人,却是不太重。
想来应该是牙被打掉了,所以才流了这么多的血。
“三姐,你快回去瞧瞧。”四丫一把抓住三丫,眼巴巴地瞅着三丫看,虽然顾盼儿就在她身边不远,可四丫还是习惯性依旧三丫。
这瞅着瞅着眼睛又红了起来:“咱家的稻种都让四堂哥背走了。”
三丫惊呼:“他拿我们家的稻种干嘛?他们那边又不是没有稻种,咱家稻种可是称得刚刚好,可是没有多余的。”
四丫哪里知道周氏他们要干嘛,只红着眼巴巴地瞅着三丫。
而顾盼儿一听到是周氏闹出的妖娥子,直觉就不想理这事,不过见四丫被打成这样,她还是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这流血是小事,就怕这牙是强行整下来的到时候会长不好,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到时候要是因为这牙齿破了相,可就不好了。
想了想,顾盼儿打算去给四丫配点药,便不再理会她们的说话。
“三姐,奶把米拿走了!”
“粗面呢?”
“也拿走了,连缸里的猪下水都拿走了!”
“……”
“奶还把咱中午剩下的汤连锅抱走了。”
“……还有么?”
“三姐今天挖的野菜也被装走了。”
“……”
三丫顿住,接下去她已经不用再问,因为厨房里就那些东西,都拿走了的话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可饶是四丫被打成这样,三丫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沉默了一会儿后丢下四丫,径自朝家中飞奔回去。
“三姐,你等等我。”四丫顾不上自己还疼着,追了上去。
安氏拿着药酒出来,只见着四丫的背影,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回头,顿时担心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孩子咋就跑了呢?身上那老些伤,多疼啊!”
顾清伸出胳膊顶了顶顾盼儿:“喂,你不跟上去看看?”
顾盼儿捡着药,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这事我能管得了一次两次,还能管着一辈子不成?之前他们分出来没吃的,我给他们送了吃的过去,还送了好大一块肉。结果呢,他们自己都保不住这些东西,我又有什么办法?”
顾清想想也觉得是,但总觉得应该能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总不至于这疯婆娘的奶奶说啥,那就是啥,那这分出来跟没分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那是你亲爹娘,你总得管一下,难道你心里就不急?”
“我就心烦!”
“那也是因为急的。”
“……”
顾盼儿抬头看着天空,一直看着,看了大概有一刻钟才收回视线,在顾清无比期待之下,一肘子将顾清顶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然后顾盼儿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拿着捡好的药材到了药鼎那里,准备炼些简单的药出来。
“你个疯婆娘,有病!”顾清从地上爬起来,脸都黑了。
“是啊,我有病!”顾盼儿讷讷地回了一句,然后将鼎内残存的水给清理出来,清完以后再次注入约一碗左右的新水,便开始炼起药来。边做还边瞥了一眼那边还黑着脸的顾清,心里头默默道:我要是没病,能老惦记着这对包子爹娘的事?老娘又不真是他们生的!不过捡了具尸体来用而已。
而顾清听见顾盼儿承认自己有病,当真的是无语了。
三丫回到家后直冲进厨房里面,结果便是如四丫所说一样,里面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搬空,碗筷跌落在地上,仅有的十个碗摔坏了六个,正好剩下现在的一人一个,若是宝哥儿回来吃饭的话还不够用。
躺在地上的锁上有钥匙,而三丫则死死地盯着这把钥匙,久久无声。
四丫一拐一拐地跑了回来,见三丫盯着钥匙看,木木地说道:“三姐,娘出去的时候把钥匙给了爹,然后爹把钥匙给了奶。”
三丫立马将视线移向四丫,要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四丫接着说道:“爹把钥匙给了奶,还说了让奶自己拿东西。”
这话就如同火上烧油一般,彻底惹恼了三丫,三丫转向就冲进了屋里。
顾大河正艰难地弯身,想要将被四丫掀翻了的盆子扶起来,这时三丫正好跑了进来,见到空空的盆子也是一肚子气,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咣当’一声,木盆子飞了出去。
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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