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的春天- 第45节

紫鸢陪着一脸憔悴的舒慧回房之后，大太太在房里来回的走了一阵，好半晌，才对青鸢说道：“去外院看看，大老爷要回来了不？若大老爷回来，就请他来正房一趟。”

青鸢领命去了。

大太太直等到亥初，才见到舒穆锋的身影。

“老爷，这事该怎么办？”大太太见大老爷进门，就急不可耐的挥退伺候的丫鬟。

舒穆锋盯着一脸焦急的大太太，本欲责怪的话也吞了回去。大太太嫁进舒家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些年来，也算是将这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论起来自己的几个子女，也就是四丫头让人操心，其他的几个可都是好的。

“将四丫头送到庙里养一阵吧！等风头过去点再让四丫头去外地吧，这件事太后有心算计，也就只有四丫头会蠢的跳进陷阱里。以后我们府里就没有四丫头了。”大老爷挥了挥手说道。

“这怎么可以，慧儿以后要怎么办，老爷我知道你肩上挑着舒家，但慧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这是要将她从舒家除名啊，那她以后又该怎么活，没名没姓，无父无母。”大太太此時的声音有些尖锐，虽然刚才她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真正要面对的時候，她还是难以接受。

“那你要怎么办，让她顶着舒四小姐的名头嫁到沈家去，别说沈惟才差了我四岁，沈家以为想办法与舒家联姻就能让舒家投鼠忌器，但父亲已经对沈家动了怒。四丫头若真嫁过去，舒家也不会看在她的份上，对沈家会有什么让步的。”舒穆锋的脸色也不好看，“先趁太后没下旨，将四丫头送出去，对外报个暴毙，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再将她嫁到外地去，虽然以后会苦点，也好过嫁去沈家。”

大太太自是明白大老爷的意思，舒家毕竟是一个大家族，舒老太爷有那么多孙子孙女，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孙女而让舒家立于危墙之下，但明白归明白，大太太一想到以后同舒慧无法以母女相称，舒家不再有舒四姑娘，甚至送出去以后再难相见，这让她在情感上怎么都接受不了。

大老爷见大太太一脸凄苦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道：“怪只怪那丫头心存贪念又愚蠢，舒家去了五个姑娘为何就她一人上当？那丫头竟然想进宫做妃子？就凭她那脑子，在里头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沈家如此逼迫，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大老爷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想想今日进宫之時沈太后那一脸假惺惺的嘴脸，他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

舒家自从被太祖皇帝赐封为奉国公后，舒老太爷就一直奉行着低调原则，在朝堂上从不轻易得罪人，没想到舒家的韬光养晦在别人眼中竟成了软弱可欺。

沈家不过就是一靠着女人上位的家族，还妄想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掌控舒家，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214　舒慧的结局（2）

“你说什么，舒四姑娘回去就病了，好，好，好！”太后连连说了三个好，眼底却是冰冷一片。言並珷沓哢焇舒庆隆这个老匹夫，变相的与她作对。

沈惟则亦低着头，舒穆锋宁可弃掉自己的亲身女儿也不愿意与沈家联姻，这让他也无计可施了。

“让太医院的太医去看看舒四姑娘，是不是真病的这么严重，如果还有一口气在，就将她给我接进宫来，让太医院的人好生照看着，我就不相信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太后沉默了一回，就对兰馨吩咐道。舒穆锋有本事你就真整死你女儿。

“妹妹，这件事就算了吧，不管舒四姑娘是真病还是假病，联姻一事恐怕是不成了，舒家在朝堂上的地位牢不可破，如果真与他们闹僵了，我们也没好处。”沈惟劝道。

“不行，舒家这样公然打哀家的脸，我若不让他们真死个嫡女，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太后冷着脸说道。当初她刚进宫的時候，步步小心，時時退让，花了二十多年才坐上如今这个位子。而今她是一国的太后，凭什么还要过那种不断退让的日子。

沈惟见太后一脸坚定阴鸷，知自己改不了她的想法。

**********************

“国公爷，老臣是奉太后懿旨来给舒四姑娘看病的。”李太医光秃秃的脑门冒出了点点的汗水，尽管心里很不愿意，还是硬着头皮对主位上坐着的舒老太爷开口说道。

舒老太爷面色很和善，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瑞萱堂跟大太太说一声，一刻钟后太后娘娘派来的李太医会给四丫头诊脉。言並珷沓哢焇”随后又对李太医说道，“李太医，先坐一会，等那边准备好了，你就可以去看了。”

李太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哆嗦着身子坐了下来，明明舒老太爷的态度那么和善，可他心底止不住的冒出一股凉意，以至于连拿杯子的手都震了起来。

“李太医没事吧，怎么连杯子都拿不稳了。”舒老太爷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太医连忙将杯子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干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就是茶会太烫了。”

过了一会又有丫头来报说是，可以去瑞萱堂了。

舒老太爷也没耽搁，吩咐了丫头带太医过去。

李太医前脚刚跨进瑞萱堂的院门，就听到一声哭喊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小丫鬟从东院跑过来，见到李太医也不及行礼，其喘吁吁的说道：“太医，我们家姑娘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李太医闻言头皮一麻，也顾不得仪态跟着小丫鬟去了东院。

“慧儿，慧儿，你快醒醒，你要叫娘怎么办？”大太太趴在舒慧的床前，哭地撕心裂肺。

“大太太，太医来了。”

大太太听到丫鬟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拉住李太医的手道：“李太医，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回我慧儿的命啊！”

李太医见床上躺着的人，早就人事不省，面若金纸，眼看着只剩一口气了。李太医连忙伸手搭住了脉搏，那脉搏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分明就是濒死之状。李太医心里一惊，太后明明说过舒四姑娘极有可能是在装病，可这样子那是装就能装出来的，李太医不及细想连忙打开随身携带着的药箱，在舒慧的脑袋上扎了两针。

大太太靠在紫鸢身上，虚弱的看着李太医施救，一副随時肯能昏厥的样子。不一会二房、三房、四房的女眷也闻讯赶来。

李太医最后一根金针插下去之后，舒慧却是吐出最后一口气，停止了呼吸。

旁边的丫鬟尖叫了一声道：“太太，四小姐去了。”

大太太瞪大了眼睛，不知从哪里升出了力气，一把扯过还在发愣的李太医，对他拳打脚踢，嘴里吼道：“都是你这个庸医治死了慧儿，我跟你没完。”

旁边的人像是被大太太这副样子惊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直到大太太随手拿起梅花小几上的汝窑花瓶砸破了李太医的脑袋。二太太才猛然间喝道：“还不快将你们太太扶下去。着人去请了大老爷来，还有老太君。”

屋子里原来像是无头苍蝇般乱转的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李太医则在二太太的声音中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一个時辰之后，舒府大门又挂起了白灯笼。而李太医则由舒府的下人抬着回了太医院。

太后第一時间就得知了李太医横着从舒府出来的事，随后舒穆锋的请罪折子也到了永寿宫，说是夫人因丧女一時痰迷了心窍，才会失手伤了李太医，请太后念在她一片慈母之心，原谅她这个过失之类的。

太后在李太医处确认了舒慧死亡的事后，心里更是认定舒家的不识抬举，她更加相信舒家为了不同沈家联姻自己弄死了自家姑娘。

*****************

“你家大伯母就这样砸破了太医的脑袋？”聂拾儿吞下口中的甜瓜，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问着舒余昕。

舒余昕点了点头，又用竹签插了一块甜瓜送到聂拾儿的嘴里：“她这是在发泄怒气呢，小四蠢是蠢了点，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已经被太后逼得要去外地了，竟然还派太医过来，如果不是你那颗药，小四会怎么样，那还真不一定呢。大伯母会打太医，那纯属迁怒，谁叫他是太后的人。”

聂拾儿的小嘴一鼓一鼓的咀嚼着甜瓜，随后才歪着脑袋说道：“照你这么说，太后就是个坏人喽？”

舒余昕没有回答，只是宠溺的冲她笑了笑，这丫头的心思太过单纯了，他可不想用这些朝堂上的黑暗污染了她。

不过经过舒慧这件事，舒家和沈家，和沈太后的矛盾也一触即发，舒家到现在还敬着沈太后，那是因为她是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而圣上又过于懦弱，任由太后把持朝政，舒家之所以会支持萧覃，是因为他是先皇赐封的太子，但而今看来，高宗皇帝真的不适合当这一国之君。

125　舒家三爷

三天之后舒慧就出殡了，因是未出嫁的姑娘，不能进到舒家的祖坟，舒大老爷做主将人火葬了，然后骨灰摆放在寺里供奉着，也算是有个安歇之处。

没过几天，京都上流社会又有一个流言传出，沈家三姑娘沈嫣然因为与家里的长随相恋，而后竟跟着长随私奔了。

沈三姑娘是不是真的与长随私奔了，舒畅并不清楚，不过两天沈家家主沈惟出来辟谣，说是沈嫣然回了青州老家。这样的说法毫无公信力，要知道沈家封爵之后，可是连带着青州的祠堂都搬到了京都。一个娇滴滴的，眼看着快要成亲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去了青州。

舒慧知道这是舒家回给沈家的一个巴掌，既然你能损我一个嫡姑娘，我自然也能坏你一个嫡姑娘，连带着沈家的家风也被带累。当然这件事只是舒家和沈家的一个开端。

舒欢自从去了宫中一趟之后，便越来越爱往舒畅这边跑了。

舒畅对于这个五妹妹虽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加上舒欢原本就是聪慧的姑娘，行事说话有意合着舒畅的脾性来，渐渐的舒畅亦觉得有这么一个人来陪陪自己说话也是不错的。不过她心里也把握着一个度，定不会亲近到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

这一天舒欢又来悟昉院找舒畅，刚进到屋子，便摈退了身边的丫鬟，舒畅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坐直了身子，问道：“五妹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舒欢犹豫了一下，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舒畅，红着脸说道：“今日，我去父亲书房送东西的時候，发现了一份了不得的东西，又趁着父亲外出，誊抄了一份，三姐姐，快看看，爹爹这是要干什么啊？”舒欢一直知道自己父亲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想到父亲书房里竟藏着其他几大世家的把柄。父亲这是要干什么？舒欢一看到这个东西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不能也不敢去找祖父，唯有到舒畅这儿来求救。

舒畅看了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些把柄有大有小，三叔这是从哪里来的，以他的能力定不会知道这些事，那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他的。

“五妹妹，这些日子三叔的作息与以前比起来有什么不同。”舒畅将纸放在一边，正色的问道。

舒欢想了想道：“父亲最近晚上好像应酬多了很多，而且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前些日子他还跟我说再过不久他就要升官了。”以父亲的能力，如果不是大家看在国公府的份上，恐怕连个六品的知事也做不好，若没有府里为他打点，他哪里还会升官。舒欢就是怕父亲没啥脑子，白白给人利用了去。

几家世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但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舒府在秘密收集其他几大世家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