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了一个侍女带路,直接来到后方的主人的住宅地区,杨柳的房间内,杨柳一家围着她床,都是一脸焦急神色。
杨兴看了眼云迟迟,微微点点头。虽然上次在庄园里见面,云迟迟给他留下了很差的印象,但这段时间以外,又加上杨柳也将云迟迟的相关推测和计划告诉过杨兴,使得杨兴对云迟迟的态度亦大为改观。
“你终于来了,感谢你前段时间的帮忙,清扬这孩子安葬好了吗?老夫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唉,实在是没办法”杨兴这段时间来,头发已白了很多,平白间显得仿佛老了十多岁。
云迟迟有些惊讶,“他葬在教堂后面,我也是听说他生前就信仰这里的光明教会。所以才把他安葬在那里的。”
杨兴点了点头,“柳儿执意要找你来,她有话要和你说,好好安慰一下她吧。”说完便带着还在流泪的杨伯母和那个俊逸青年苏辰逸离开。
苏辰逸离开前看了眼云迟迟,低声道:“姐姐说,不管形势恶化什么程度,她都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挽回,不要让她失望啊。”
云迟迟笑着点了点头,“我的确有办法。”
苏辰逸带着讶异的目光离开了房间。
云迟迟走到杨柳的床边上,煮着中药的味道溢满了整个房间,药草的味道闻起来便很苦,杨柳脸色苍白半躺在床边,那头活泼灵动的羊角辫亦被解散开,毫无精神的披散在她肩上。见到云迟迟过来,心中似是一下子安定下来,眼中的那股焦虑也渐渐散开,化作闪亮的神采。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明明早上才叫人喊的你,你中午便到了,可是我却感觉等了很长很长时间。”杨柳微笑着说道。
“我”云迟迟坐到床边的板凳上,刚想解释,却被杨柳伸手拦住。
“你不要说话,我好累,我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我不能对爹说,也不想让娘太担心,辰逸虽然很聪明,但是经验见识还是太浅。我也不能让他这么早就承担那么重的担子。”
云迟迟知道杨柳只是想发泄,便沉默下来,诚挚的听她述说,听她一点点将心中的苦楚全部说出来,身体病了的人,可以很快康复,但是若心生病了,却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静静的倾听,去轻微的安抚,这样才能慢慢得到治愈。
“知道吗,这些年杨家发展很快,父亲走遍大陆各国,用各种方法,或者重金贿赂,或者低声下气放下尊严,结交各国的权势贵族,用来拓展家族的商业人脉。
“一****看着父亲的劳累,父亲的辛酸,我也想帮他的忙。可是我的身体从小便不好,小时候,若不是羽哥哥一直护着我,还帮我挡住了那条毒蛇。我也许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在摇国的时候,我们再次见面,可是你好像一点也不记得我。
“我知道,这应该都怪我,那次你帮我挡住毒蛇,自己却被咬伤,好不容易救了过来,却似乎遗忘了以前很多的事。”说着顿了顿,云迟迟知道,正是他八岁的那年,他刚刚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正附身在这个身体上,因此才对过往的记忆不太清楚。
不知不觉间,回忆中,杨柳已握住了云迟迟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后来随父亲辗转各地,我也渐渐学会了经商,也学会了怎样去欺骗,怎样去算计,怎样去获取最大的利益。虽然有的时候会很内疚,为了应付很多场面,心也很累。可是依然咬牙坚持着,我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
“祁剑伯伯战死以后,我们东方遗族又被驱逐。父亲是为了能让我们有个更光明的未来,因此那么拼命。所以我必须得在还有时间的时候,尽量帮助他拓展商道,帮助他扶持本族的商人,帮助他培养弟弟。
“后来威尼斯城越来越壮大,我终于也能独当一面,很多族人甚至信服我还要超过父亲。他们满怀希望的信任着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一次次和本地的商人勾心斗角,一次次胜利,一次次失落,一次次拓展新的商路。
“望着大家幸福的微笑,我经常感觉到十分满足。我以为我们遗族会在这里慢慢重建起来,也许能通过更为和平的方式,融入到这个世界,也说不定。毕竟大家都只想更平等的更有尊严的活下来啊。
“好累啊,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竟如此脆弱。而这个威尼斯城也正如同空中楼阁一般,没有坚实的基础,竟如此难以接受考验。骆家,还有那些背叛了我们的家族,都是父亲和我一点点的帮助下,渐渐成长起来的。
“我以为,身为同族的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没想到信念竟这般经不起考验。他们都离开了,我们幸苦建立起的一切,竟被人说要夺走就要夺走。望着城外集中的那些佣兵们,我们外表华丽的威尼斯显得多么的脆弱。
“比起脆弱的城市,更加脆弱的应该是大家的内心啊。每次遇到危机,每次遇到竞争对手的打压,每次商道被强盗和佣兵占据,大家从来都没有想办法自己去解决,仿佛依赖着我们杨家已成为了习惯。我要想办法化解危机,要与对手竞争,还有带领着白虎街出来的战士去驱逐商道上的强盗和佣兵。
“真的好累啊,曾经以为我能够做到,能够带领大家做到,就算是没有时间了,大家有了这么多经验,也一定能守护住这个城市。可是,在真正的对手,在世俗的歧视面前,大家真的很脆弱,而我也终于意识到,我根本不可能应付一切情况。
“我做不到我好累”
在杨柳低声哭诉中,竟不知什么时候,已靠在了云迟迟肩头,泪水早就湿透了云迟迟肩膀。后面靠在云迟迟肩头呢喃的话,云迟迟却早已听不清,但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轻揽着的这个女孩,竟承担着多么沉重的担子,内心的凄苦无人可以诉说是多么可悲的事。
而云迟迟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虽不说承担着许多人的期望,但每日被仇恨的煎熬,孤苦的无依,内心毫无寄托的空虚。这些都令云迟迟感觉到这个重生的世界比之真实的炼狱亦毫不相让。
“大小姐”
“不要叫我大小姐好吗,我真的好不想当这个大小姐。”
“那叫柳儿吧,我无法分担你心中的凄苦,只能听你这么诉说,当然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不过还请坚强下去,虽然很残酷,但威尼斯城还是这么脆弱,东方的遗族危机仍未解决。你是大家的精神支柱,大家如同信仰女神一般信任着你。
只有你才能带领大家走出这个泥潭,相信我,黎明前的黑暗即将结束,天光破云的那天,大家一定会变得比你想象中更加坚强。而我会作为你的后盾,一直支持着,就像最初答应的那样,我不会放弃,还请你也不要放弃。”
云迟迟扶起杨柳的肩膀,诚挚的望着她的双眼说道。
望着那双清澈坚定的双眼,杨柳眼中那模糊的雾气渐渐散去,破涕为笑,“这是你第二次又答应了我,不可以后悔。”
“好汉一言快马一鞭!”
“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
“呵呵,我没什么文化,算不上君子,但自认为还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关于议政府的诡计,我已猜了个大概,相信我佣兵总会的耐心是有限的,法院不久就会开庭审理!”
云迟迟松开了扶着杨柳的双手,站起来,身上散发的自信,深深的驱散走了杨柳心中的阴霾。
“你应该知道我和父亲去了趟佣兵总会,却吃个闭门羹吧。”
杨柳端正的坐了起来,用手梳理着齐腰长发,一点也不在意云迟迟带着欣赏的眼神,显然她已从之前那悲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并开始对当前的局面冷静的分析起来。
云迟迟笑道:“他们刚刚对议政府做出了部分妥协,又签订了什么协议,脸皮再厚,我想也不好意思面对不久前才和他们联盟过的你们吧。”
杨柳仔细思考了一下,突然一下明朗起来,之前因为商铺被封,然后又有大批焦急的商人上门求助,经济受到重大损失的打击下,一时间乱了方寸,刚好又被佣兵总会拒绝接见,焦虑悲愤之余,当然就注意不到那么多的细节了。
“我们贸然去找他们,却是有些鲁莽,更何况当着议政府官员的面,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光明正大。不过现在情况仍没有改善,商铺作坊被封后,每日的损失可是非常重大的。你是依照什么判断出,不久法院就会开审呢,毕竟这样拖下去,对议政府十分有利。”
杨柳提出自己的疑问道。
“你说的不错,议政府若拖的你们都破了产,他们根本就不要开庭审理了。我有几点原因可以肯定他们不会那样做。
“首先,佣兵总会肯定不会同意。我这段时间也去了很多次总会,他们是在威尼斯城刚刚发展起来的时候,看准这里的潜力,才迁过来的。
“说明这里有着他们的核心利益,否则刚刚迁居过来的时候,以当地东方遗族的势力,根本无法对抗佣兵总会,佣兵总会********下,可以直接把持整个城市的统治权。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我记得从你们这边的商会交易记录上看到过一些比较灰色的贸易记录。”
杨柳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佣兵总会确实借着我们的贸易,也安插过他们的一些贸易,我们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威胁到我们的利益就可以。”
“这就是佣兵总会不愿意看到议政府掌握住整个城市的原因了,不信你可以去查一查威尼斯城的全部地下交易记录,看看里面的利润有多大,流动资金有多少。”
听完云迟迟这么说,杨柳想了想,光她知道的一些地下贸易额,其实就十分庞大,而这还不是全部,只有随意推想一下,能够让所有商会都对这些地下贸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势力,在这里只怕只有佣兵总会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杨柳不由好奇问道。
“掌握着如此庞大军事力量的组织,不可能没有野心,他们一定不甘心自己的经济命脉完全被议政府抓住,想要发展自己的产业,这十分符合情理。”
云迟迟冷冷说道,“如果这次杨家商会受到打击,所有依附于杨家的商会都被赶出了威尼斯城,你想一想到时候会是怎样的情形?”
“骆家一定会分到一块蛋糕,那些倭人也一定会来分一份利益,但是不可能所有的东方遗族都被赶出去,毕竟这里的东方遗族占据着五分之四的人口,所以到时候这些剩下的族人,会全力反抗,到时整个城市会分裂成三股势力,而议政府虽不直接插手,但在三方面间玩弄制衡手段是一定的。
而此时,利益受到威胁最大的,正是佣兵总会,他们的地下贸易,会因后台是议政府的三方势力的不妥协,而受到挤压。更何况这些东西极有可能被议政府知道,若是如此的话,便是主动送上一个弱点给议政府抓住,聪明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杨柳顺着云迟迟的思路分析道。
云迟迟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就是聪明人。说的完全不错,这就是我说的佣兵协会一定不会完全放任议政府官员任意所为的一个原因,当他们的利益即将受到损失时,一定会出手制止。
而这一点,我想议政府的官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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