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秦芳面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父亲,长老大人,我给家族添麻烦了!”
秦宏急忙站了起来:“小畜牲,你不好好躺着养伤,跑出来多什么嘴!”
秦不刚放下茶碗,微笑着看向秦芳,眼神慈祥和善:“阿亮不必在意,你是咱们族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前途无量,一时的挫折,那也不必放在心上。”
秦宏给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快步向前,扶着秦芳回到内室去了。
室内的两人互看一眼,秦宏拱手:“那这件事就有劳长老大人了。”
秦不刚笑着回礼:“好说好说。”
秦芳回到内室,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浑身的元素力都不知去了哪儿,软绵绵的。
那个云迟迟,她是真的很强。她真的只有十六岁吗?自己为这次比赛准备了足足三年,又磨着父亲将家族中的宝物铁臂铛借了出来,一直都没敢用,直到决赛时才套在双臂上,却还是败在她的手下。
秦芳对云迟迟恨得牙都痒痒,她心中怨毒无比:这么好的一个露脸的机会,太子殿下都注意到自己了,可是却被这该死的家伙搅了局。如果这是在梅尼坚,自己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可这儿是戛纳城,那人的背景似乎也很强,真的惹出事来,怕是家族也保不了自己。
洛克学院内张灯结彩,彩旗飘扬,天色还没全黑下来,天空中就有七彩的焰火砰砰地炸开,映得夜空中的银月黯然失色。
校园里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晚会,穿着节日盛装的女孩子们跳啊叫啊,少年们给校园里每一个人大大的拥抱:“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
学校的小礼堂内,轻快的舞曲伴随着少男少女轻盈地旋转着,偏僻的草地上,树木的阴影中,许多少年趁着这个机会对心仪已久的女孩表白——在如此喜庆的气氛中,女孩子也不好意思拒绝自己吧?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美酒佳肴,林杰和洛冰已经喝得舌头都大了,青青耷拉着翅膀靠在洛冰肩上睡着了,这小家伙今天喝了不少酒。
小古算是比较清醒的,但眼神也已经不像往常明亮,她举着酒杯凑了过来:“老大,这次大伙才真的服了你了!来,干杯!”
不待云迟迟端杯,她便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老大你是智勇双全啊!”
云迟迟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身边的离儿已经乖巧地又帮她将酒杯注满。
云迟迟微笑着,目光清明,心脏却在痛苦地抽搐,为什么喝多少酒都不会醉呢?怎么才能让自己醉呢?
醉了,就会忘了她了吧?醉了,心就不再痛了吧?母亲去了,父亲去了,肖老爹去了,现在,正羽也离开了自己,究竟自己还剩下什么?
英俊少年的心里盛满了不为人知的痛苦。
阿卡度超豪华的校长办公室内。
武奕和黑乔两人相对而坐,茶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阿卡度正手执一个极大的酒葫芦,向着两人面前的杯中注入酒液。
清洌带着点淡紫色荧光的酒液划出一条晶莹的细线注入小巧的水晶酒杯,酒杯堪堪将要注满时,线头断了。
“校长大人不去做酒保真是可惜了,这一手倒酒的绝技,我就是再练三百年也练不出来呀!”武奕啧啧称赞着阿卡度的倒酒技术,端起酒杯凑到鼻子底下闻了一闻:“这酒有三百年了吧,别骗我,老哥虽然老了,但鼻子还灵着呢!”
阿卡度摇了摇了那个硕大的翠绿的葫芦,又放到耳边听了听,叹了口气:“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喝完这杯就真没有了!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了!要不是看在你宝贝徒儿的面子上,就连这几杯都没有!”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很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八年了,洛克终于又拿到第一了!我倒要看看,这一次那俩个老家伙还有什么话说!”
武奕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你们,这几个学院都是青乌族的,谁赢谁输不都一样吗?看看人家黑大师,多么淡泊名利,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已经喝大了,正斜倚在矮榻上睡得香,哈喇子都流到地毯上去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她的名字,翻了个身,答应道:“就是高!”
黑乔从矮榻掉到了地毯上,鼾声大起,睡着了。
灯火通明的馆驿中,欢声笑语不断。
正羽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乱七八糟的:秦芳受伤了,幸好伤得不重。已经回到秦家在郊外的庄园里去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上门去探望。
好在秦家很细心体贴,打发了两拨大夫过来,向他报告伤情。听大夫说,似乎她的对手,那个美丽的少女还对她手下留情了。
可是自己的心里还是这么乱,他心里清楚,乱的原因,不仅是因为秦芳受了伤,还因为打伤她的那个少女。
他又想起了那个少年的样子:一头蓝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雪白的劲装,蔚蓝的瞳孔,鼻梁高挺。除了眼睛的颜色是蓝的,身材比迟妹高一些外,这个人与迟妹是那么相似,就连眼睛里的神情都那么地相似。哦,还有一点最大的差别,这个少女脸上那种沧桑的悲伤的表情,那是迟妹从来没有过的。
唉!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小芳了,小芳对自己也很好,秦家是梅尼坚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就连聘礼,一卷地阶的元素诀,前几天也已经送到父亲那儿了。自己的婚事,就算订下来了。现在还想别的,有用吗?
他怅然地把视线移向窗外:天空正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无数细小的烟花如流星般纷纷坠落。
盛夏的阳光照在驿道上,驿道两旁的树木只遮住了一部分阳光,道路的正中间被阳光照得耀眼。
午后的日头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驿道上空荡荡的。聪明的人们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出行。
云迟迟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只觉得大腿两侧火辣辣地疼——怕是昨天磨出的血泡又磨破了。
武奕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车不坐,非得要骑马出行。云迟迟不敢违背师父的命令,也只得跟着骑马。
两人在洛老头儿的亲自陪同下,从皇家马宛里选了两匹神骏之极的好马,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就骑着马出了城。
开始时云迟迟还很兴奋——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穿着雪白的劲装,披着雪白的遮阳斗蓬,飞驰在笔直的驿道上,斗蓬在身后猎猎作响,道路两旁的树木不停地后退,路上若是遇到强人打劫帅气的少年,自己还可以演绎一下故事。
理想与事实之间的差距天高地远。
骑马出行仅仅一天的时间,云迟迟雪白的衣服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土,夏日暴烈的阳光晒得她的脸比林杰还要黑上几分,脸颊两边似乎还蜕了几块皮。
晚上到驿站时,灰头土脸,一身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云迟迟大腿内侧已经被磨出了血泡,走起路来变成了传说中的罗圈腿。
她佝偻着腰,罗圈着腿,目光鬼鬼祟祟地在驿站里扫了一圈:千万别有帅哥,自己的这个形象,要是被帅哥看到,就算是毁了,毁了
想想上一次去精灵圣林,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坐在加持了风系元素诀的大车里,离儿在身旁笑语如花,青青那小家伙不时妙语如珠,青武和飞宣在身边老大长,老大短地问候着。
一路吃着零食水果,看着风景,优哉游哉。
而现在,看看身边这个得瑟的中年人,云迟迟真想一头栽下马去装死不走了。
大热的天气,武奕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穿着一身纯黑的丝质长袍,长袍的下摆撩了起来,露出里面同色的丝质劲装——穿这么多她也不怕捂出蛆来——一头黑色的短发根根直立,脸上没有一丝汗水,腰间挎着一把细细的刺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清爽得不得了。
再看看自己这灰头土脸没精打彩的样子,这老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可能,云迟迟真想拨出太极剑来逼着武奕把这个秘诀告诉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驿道边的荫凉处,不紧不慢地跑着。
精英擂台赛结束的第二天,云迟迟还没从失恋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呢,武奕就找到了她,要她带武奕去草原精灵居住的那个沼泽。
据武奕说,残害草原精灵的那两头魔兽——云迟迟还记得草原精灵管它们叫大黄和二黄的,极有可能是同她一起从地球穿越而来的。
武奕要把这两个小家伙捉住,驯服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徒弟啊,我被你母亲连累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地球,到这个该死的大陆上,在这儿无亲无故一个人生活了三百多年,就连一个故人都没有。好容易听到了家乡的消息。亲不亲故乡人,哪怕是两只魔兽呢,那也是从地球来的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得去见见她们呀!”
至于大黄和二黄对草原精灵犯下的罪孽,武奕很痛快地交待给了云迟迟:“徒儿,这两只魔兽是你母亲的宠物,她们犯的错就由你来负责补偿好了!”
云迟迟:“。”
幸好草原精灵没打算追究这件事。
两人一路行去,第三天上午到了精灵圣林外的小镇上。
小镇和上次来时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那许多的人。
将两匹马寄存在饭店里,补充了足够的水和干粮之后,师徒俩徒步走进了森林。
“老大,等等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青青那个捣蛋鬼?
云迟迟回头看去:青青扇动着翅膀箭一般地飞来,她绕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弧线,躲避着森林中横生的枝权,转眼间飞到云迟迟的面前,收拢翅膀落在她的肩上。
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云迟迟本来就累得够呛,被这肥得要命的鸟儿一压,她打了个趔趄才重新站稳了:“青青你怎么来了?”
青青没回答她的话,先冲着武奕露出一个讨好的媚笑:“武老大辛苦了!小的这厢有礼了!”
武奕瞪了她一眼:“算了,来都来了,就跟着吧。老实点别惹事啊!”
青青点头哈腰不已:“是是,老大,我会老老实实的!”
云迟迟在旁边一头雾水,很是纳闷:“青青你究竟是怎么跟上来的?我怎么没见你?还有,你身上怎么这么干净?”
她看看自己灰尘满面的衣服,再看看青青清洁整齐的样子,郁闷不已——怎么就自己这么狼狈呢?
下午四五点钟,外面还是红日高高挂,森林里已经黑沉沉地看不到远处了。
幸好这师徒俩都不是凡人,云迟迟的眼力极好,光暗两种元素力让她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里也能看到指头上的一根刺,而武奕,老怪物不知道为什么,眼力不比云迟迟差。
沼泽就在前面了。
半年多没人走那条小路,小路上被各种攀爬类的植物盖得严严实实,云迟迟回头看看青青那小不点的身躯,不禁怀念起青和来——要是四叔在这儿,直接飞过去就得了,哪用得着这么费力气。
青青展翅飞过沼泽,向着精灵大殿飞了进去。
云迟迟小心翼翼地辨识着小路。
武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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