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路,在她身后收拾残局,她会怎样。
可是如今,从来只会哭着鼻子跟他告状,或者任性的说我要这我要那的小丫头,却可以帮他解决问题了。
尽管这件事情不算复杂,尽管只是尝试未必可以真的治好他,但是岳成瑜仍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悦。
洛少瑾说做就做,但这毕竟是大事,她如今的内力又有些不听话,自己走火入魔事小,连累了兄长就糟糕了。
此时想起被她丢到脑后的可怜师兄,连忙跳起来去找风满楼,“哥,你等等,我去问一下三师兄。”
洛少瑾风风火火的出去,却带了风满楼和陈君篱两个人回来。
百花谷的人,大约是跟毒物打交道的久了,性格都有些阴沉难测。岳成瑜在路上偶遇陈君篱,也是想着医毒不分家,希望看看这陈家少公子有没有办法治自己的病。只是尚未深交,就遇上了洛少瑾。
他对此人并不十分放心,可是看妹妹兴冲冲的模样,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他护不了她一辈子。
身为洛少瑜时,凡事握在掌中,仍然避免不了意外的发生,此时这幅病弱身子就更不可能做什么保证了。
她必须学会独立自主,学会处理问题,以前他就是太护着她了,凡事都要指手画脚一番,害她凡事只会找哥哥解决。
陈君篱的诊断倾向于肺部经脉阻塞。
当然,目前而言,这是最好的猜测。只要用内力打通经脉就好,虽然因为长期堵塞,有些地方已经坏死,但慢慢调养,就算是不好,也不至于像肺痨那样无救。
陈君篱却有得出了以前那些名医没有看出来的结论,“这经脉堵塞,一方面是因为岳公子体虚,另一方面,像是有人长期按压穴位导致的。此人应该不会武功,否则也不至于这么麻烦,而且应该是岳公子亲近之人。”
陈君篱做完诊断,便礼貌的告辞了。
岳成瑜苦笑,自己想要与这陈君篱论交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刚才还岳兄呢,此时已经变成岳公子了。这陈君篱说的虽然隐晦,神色间却带了些对他这个“衣冠禽兽”的鄙夷。
体虚,以这位陈公子的医术,自然是明白他为何体虚。
亲近之人长期按压穴位害他,为什么?自然是他欺男霸女了。
如今在这位陈公子的眼里,自己的形象恐怕十足十的是个伪君子了。
“这陈家公子真傲娇!”洛少瑾等他走远了,才不满的抱怨。
岳成瑜看着自家妹妹,笑了笑,又有些心疼。
以前他虽然不算手眼通天,但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洛少瑾是他心尖上的人,虽然本性善良,在他的纵容下却也是从来随心所欲的横着走,没怕过谁,如今倒是知道忍耐了。
如今洛少瑾内力不稳,风满楼建议过两天再为岳成瑜打通经脉。
风满楼心里,自然是希望早日赶回圣火教的,只是看洛少瑾如今的心思,恐怕早把圣火教忘到了爪哇国,他也只能顺着她。
岳成瑜仔细问了风满楼关于洛少瑾内力不稳的原因,只是他一个根本不懂武功的人,也没有解决的良策。
似乎,到了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他都无能为力了。
长兄如父
依靠哥哥依靠了二十年,如今能有机会帮哥哥做点事,洛少瑾非常之激动。
在运功之前还嚷嚷着要不要把任督二脉都打通。
风满楼在一旁听的十分无奈,任督二脉若是如此容易打通,江湖上的高手就不至于那么少了。就算只是打通肺部经脉,江湖上有内力能做到的,也屈指可数。
想他苦练了二十多年,至今任督二脉打通仍然遥遥无期。
当然,以洛少瑾如今的内力,不是说没这个能力,而是她一旦如此做了,今后她的武学修为基本不可能再有进步了。一旦她内力控制不好,就是两个人一起经脉寸断的结局。
看着洛少瑾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再看看岳成瑜漫不经心的表情,风满楼在旁边着急了半天,终究只能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兄妹俩有些时候还真是像。
洛少瑾感觉这事应该很轻松,可是真的去做的时候,才发现其间的凶险。
岳成瑜本就体弱,肺部经脉又阻塞已久,下手的人手段阴毒,让人施救的时候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加上洛少瑾的内力属于至刚至阳那一类,强横霸道。在内力的运用上,她控制的又不到家。
风满楼在一旁护法急的满头是汗,洛少瑾皱着眉,浑身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咬牙死撑,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她想要停下,也停不下来了。
只是一路手太阴肺经,就用了足足一天才打通。
期间因为洛少瑾内力过于刚猛,岳成瑜吐了三次血,等经脉终于打通的时候,也已经奄奄一息昏迷过去了。
跟着岳成瑜的侍从被获准进来以后看到这样的情况,纵然是少爷有过交代,也是不肯再让洛少瑾他们接近自家少爷了。
洛少瑾亦是筋疲力尽,没工夫跟他们计较,扶着风满楼回房,睡了一整天才缓过来。
岳成瑜醒了以后,身子似乎比以前更加虚弱了,还发起了高烧,吓得洛少瑾以为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找来大夫诊治了一番后,才放下心来。
总体而言,岳成瑜的病是有好转的,只是久病之身,被打通经脉之后的效果还没出来,运功过程中造成的伤害却先表现出来了。
又逗留了两日,风满楼看洛少瑾整日腻在岳成瑜病床前,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不得不主动提出要准备回教里了。
洛少瑾虽然任性,却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有点过分,明知道教中有大的变故,因为自己的缘故,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很久,如今又逗留了近十天。
去见岳成瑜的时候,吞吞吐吐说了要离开的事情。
岳成瑜没有阻拦,只是说:“哥哥如今无法护你周全,你只要记住,岳家是你最后的退路。其他的,你自己多小心。不过,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岳成瑜做事从来亲力亲为,极少支使妹妹做什么,他难得开口,洛少瑾自然是满口答应。
岳成瑜宠溺的笑了笑,略微有些责怪的说:“也不问问是什么事情便答应。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身份,以前名声不好。家中那些姬妾,也着实让人厌烦。只是我若突然改了性子,难免让人怀疑,所以……”
洛少瑾眨了眨眼睛,“莫非哥哥你要我配合你演一出浪子回头的戏?”
洛少瑾顿时激动了起来,她以前看言情小说,最爱看的就是那一类花花公子为纯情女主收心的戏码。
岳成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吧,你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不需要做什么。反正你还小,就算于你名声有碍,只要你不作回应,过几年也就烟消云散了。”
“哥,你接下来要回岳家吗?”
“难得出来一趟,我打算按原计划南下,四处看看。”岳成瑜说。
“南下?”洛少瑾一喜,“那你岂不是要路过薛家?”
她本想让岳成瑜去瞧一瞧柳随风怎么样,可是转念一想,薛暮云那个脾气,尤其是哥哥打算用她当挡箭牌以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哥,那你路过薛家的时候悄悄去瞧一瞧柳随风吧,看看妹妹的眼光怎么样。他是个温文君子,办事稳重,你跟他解释一下,他必不会介意。不过最好避开薛暮云。”
帮哥哥挡桃花的事情,不该让太多人知道原委,但柳随风那里是一定要讲明白的。之前她跟岳成瑜讲自己的江湖经历的时候,便跟他说过柳随风,也说过那个三年之约,想必哥哥会同意让柳随风做知情人。
她自小被兄长照顾,对兄长有一种长兄如父的感情,如今有了心上人,也希望兄长能看看,做出个肯定的评价。
岳成瑜面上微微点头,心里却暗暗叹息,这丫头倒是时刻不忘那个男人,看来是认真的了?
老实说,他虽然没见过那个男人,但他对那个男人做他妹夫这件事,不是很满意。只是知道洛少瑾性子拗,不便正面反对,才想出用洛少瑾来挡桃花这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不管心理年龄如何,洛少瑾如今只有十五岁,而那个男人已经二十五岁了,做哥哥的觉得,这男人稍微老了点。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古代人结婚过早的习俗,在他看来,妹妹二十岁出嫁都嫌早,留到二十五六也不着急。
而当洛少瑾二十岁的时候,柳随风就三十岁了,男人三十而立,肩上背负的责任就不同了。
如果二十岁的洛少瑾遇上三十岁的柳随风,可能岳成瑜还不至于觉得年纪是个问题,只是如今在这个年代早婚早育的风俗下,让二十五岁的柳随风等洛少瑾五年甚至更长,且不说他能不能等得起,单说让自己妹妹还没嫁之前就欠了这么一份感情债,岳成瑜就觉得不妥。
这个年代的大家族,讲究的是多子多孙多福气,就算柳随风能抗住家中逼婚纳妾的压力,等着娶洛少瑾,洛少瑾一嫁过去,也必然要面对孝敬公婆同时尽快为柳家留后的压力。
而且江湖人,打打杀杀,一不小心说不定就挂了。
柳家又是名门,圣火教之前被认作是魔教,如今虽然翻身了,但根基尚浅,大多数门派仍是不买他们的面子。所谓齐大非偶,洛少瑾就算是圣火教的圣女,也难免会在柳家受委屈。
当哥哥的为妹妹难免想的长远一些,也挑剔一些。
从来相恋易,相守难,凭他们俩几个月相处的感情基础去抗衡长久的分离,未免薄弱了些。
在他还是洛少瑜的时候,他那几年着意培养年轻俊才,并且不着痕迹的给妹妹创造跟他们相处的机会,就是希望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下属中挑一个,不需要太显贵,至少在他的庇荫下可以平安喜乐一生。
他从不带妹妹参加商业宴会,自己在商界政界里的朋友也很少介绍给妹妹。
在他的观念里,妹妹当然不能嫁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但是可以低就,决不能高攀。
而如今,柳随风显然不符合他对于妹婿的标准。
可是他不会说洛少瑾你不能怎么怎么样。
如果有一天洛少瑾真的铁了心要嫁柳随风,他也不会强硬的去制止。
但是,想要做他的妹夫,总要通过他的考验才可以吧?
而岳家公子痴迷圣火教圣女,为之遣散姬妾,苦追不止这个谣言,便是对他的第一道考验。
他不会阻止洛少瑾写信去跟柳随风解释。
可是路途遥远,信件往来不便,再加上这些事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太清楚的。
有谁会相信鬼神之说?有谁会相信他们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女会真的只有血浓于水的兄妹之情?
他一向善于揣度人心思,就算妹妹提到柳随风只是只言片语,他也能抓住一些心理上的破绽。
关于柳随风退婚的事情洛少瑾知道的也不详细,只是在他们分别的时候担心事情有变,逼着柳随风跟她讲了一些。
她跟哥哥说起的时候,在岳成瑜有意的旁敲侧击下,就和盘托出了。
对于岳成瑜来说,也不需要知道的太详细了,青梅竹马,骤然背叛,连收做妾也不肯。不能说被感情伤过的人以后都会对恋人有戒心,但是至少大多数人不会像初恋那样毫无保留的付出。
洛少瑾写信给他解释,他会信,他信几分?
在岳成瑜有意误导下,他会怎么做?
是不顾千里之遥去跟洛少瑾交心,探明心迹,还是维持着男人的自尊面子,由得洛少瑾自己做选择决定?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不该把感情的事情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