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着步子回到了苏大年的面前,伸手把苏大年嘴里的发烟手榴弹扯了出来,哐当一下扔到地上。
然后,他又挥了挥手,让秦家人把陈家这些碍事儿的家伙处理掉。
黑衣人全部被拖走了,不知道被拖去哪儿了。
剩下的秦家人知道秦满仓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就自发自觉地守殿门的守殿门,守外院的去守外院。
最后殿内剩下的就只剩下十几个和秦满仓相熟的人,还有兰家人。
秦满仓亲手把兰祖从木头杆子上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替她揉被绳子绑过留下的勒痕。
兰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摆明了再也不想理他。
秦满仓先是半蹲在兰祖面前,后又屈膝跪了下来,揉了好几分钟之后,他就开始自言自语了。
“我一直在想,有一天,可以跟你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哪怕你恨我,我也恨你。
兰兰,表妹她如果现在还没死,我就能让她站出来替我解释清楚这件事了。
我爷我爸的确是喜欢亲上加亲,但是我和表妹是没有婚约的,因为我一开始就拒绝了。
如果你是因为婚约的事误会了我,才背弃我们之间的一切另嫁他人的话,我就太冤枉了。”
“误会?”兰祖冷笑,“你表妹亲口跟我讲的,说是和你从小就订的娃娃亲,一满十八岁就会成亲。
你是看着我老了又变得容易骗了就又来骗了吗?
你表妹死了,死无对证,你就又开始谎话连篇了?”
“我没有,没有骗过你。我们两家大人小时候是说要定娃娃亲,可是表妹的妈不同意,表妹的妈是我舅从船上抢来的,她一直看不起我们这些海盗,想要送表妹离开,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当时我爸跟我舅一提这事儿,我舅妈就要去跳海,闹了三四回吧,我爸和我舅就没再提这事儿了。
表妹几岁的时候就被送到雅库马哈上学,我舅妈还出钱在那边给她置办了房产,说表妹以后就会回来了。
兰兰,我没有骗过你,没有。”
秦满仓跪在地上,两手紧紧地抓住兰祖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兰祖慢慢地眼开眼睛,语气依旧不善:“你没骗过我?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说你是弃婴,没爹没妈没亲人,你还装瞎子装聋子,跟我交流全靠拿根棍子在沙滩上写字。
后来,你们秦家人跑来打我们家,你替你爸你爷来叫阵,被我当场识破之后,你又说你可能是那个瞎子聋子的双胞胎兄弟。
再后来,你们被关在黑铁笼子里,你又一会肚子痛一会儿脑袋晕说快死了没个消停。
你听说我妈要给我比武招亲,你就搈掇你爸,说跟我们兰家来场豪赌,赢了让我们放你们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输了就给我们兰家人当奴隶,当到我们满意为止。
你明明是真的打不过,非搞得好像让了我,害得你爸你爷你们秦家那些破落嘴天天天跟岛上的人说,是我们兰家人使了美人计迷晕了他们家大小子才输了的。
然后你们秦家的半大小子们就觉得姓兰的都是美人,有事无事来骚扰我们兰家的小辈儿。偷看我们洗澡,偷我们的衣服
你爷爷也是个老不羞,天天跑来我们家蹭饭,打都打不走。
秦满仓,你个鳖孙,你还敢说你没骗过我?
你是还没把我骗死吧?”
兰祖越说越气,秦满仓则是每听一句就缩一下脖子,恨不得能把脖子脑袋都缩到肚子里去。
“秦满仓,你还有啥好说?”
秦满仓弱弱道:“这,这些都不叫骗,叫计,对,叫计。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小海盗胚子,舅妈说像我这样的海盗就找不着合心意的媳妇儿,除了靠抢外,就没人会真心喜欢我们这种人。
我打小就不服这个气,下定决心要找个合心合意的姑娘,生一串儿孩子。
我小时候被我爸拴在绳上放下海锻炼胆子,然后泡得太腻了就自己拿小刀割了绳去玩儿。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在穿裤衩学走路,刚开始没往那方面想的,毕竟我都七八岁了,你还光屁股满地爬,走路还歪歪扭扭的。
可是闲着无聊也是无聊不是?
我没事就来你们这边看景儿,这看来看去的你就几岁了,你娘开始给你穿旗装,你又越长越好看,我这不是越看就越上心,就看上了嘛
我看你凶巴巴的不好接近,但是对岛上的聋子瞎子什么的倒挺照顾,所以我才抢瞎子聋子跟你套近乎。
你一天天长大了,我又有了新的担心,我们岛离着你们这边还那么那么远,这看上了自然得守着怕人撬走了啊,我总得想办法搬过来不是?
搬过来了,可我不能还当瞎子聋子啊,你也不可能嫁给瞎子聋子啊,所以我又给自己假造了一个双胞胎兄弟的身份。
来了之后,我当然就不肯走了啊,可我又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不是,所以我得让我全家全族全岛的人都留下来啊
可是我真没想到你那么厉害,我根本没放水你都赢了。
虽然正合我意,但是男人都要面子
我也没想到我爸我爷会出去乱说乱骚扰人啊
我费尽心力只是想和喜欢的姑娘成亲,和她生一串儿孩子。
这能叫欺骗么?
我觉得不叫啊。”
第九百八十一章 我不要脸了()
“秦满仓,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不可理喻!”兰祖简直要被气疯了,十分火大地吼了起来。
秦满仓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地说:“可是我这样心心念念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却还是错了。
我是骗你,是说了不少谎话,可我答应你的事却每一件都做到了。
而你呢,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你背转身就嫁了别的男人,还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过着和和美美的生活。
我却巴巴的守着当年的承诺,巴巴的等你回心转意,巴巴的念着你。
兰兰,现在我们都老了,大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的人,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这样你恨我我恨你了。
兰兰,如果我认错我悔过,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兰祖摇头,“我不想看到你,我一看到你头就开始痛。要天天看到你,我一准会给你气死。
我不管当初是你表妹跑来对我说了谎,还是你趁你表妹作古了就信口雌黄,秦满仓,我对你的信任早已经被你自己消耗一空,我再不会信你,也不再想见你。”
秦满仓不肯走,“我要是走了,陈家人人不会饶了你们的。陈家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而你们,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兰兰,你得靠我保护。”
“你此时的保护,如果是为了以后好拿这借口来纠缠我,纠缠我们兰家人的话,这样的保护,我不要也罢。”兰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秦满仓。
“那,那如果我保证不拿这事说事儿,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秦满仓依旧不肯死心,他觉得,这是唯一可以修复他和兰祖之间关系的机会了,他必须得牢牢抓住。
兰祖不说话了,幽幽地看着栅栏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满仓好话说尽,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兰祖甚至理都不愿意理他了,他又沮丧又失落。
满面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变成了隐忍着的怒容。
他用力地揪着身上黑色大氅,好几分钟都没再说话。
然后,他突然放开了兰祖的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里盛满了绝望。
“为了争一口气,我发过誓,一定要找个合心合意的姑娘,然后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给我生孩子,陪我过日子。
我再想你再喜欢你,我硬忍着不来找你,不强迫你!
可是今天,我不想忍了!”
秦满仓突地背转身,大吼了一声,“来啊,把这个婆娘给我抢了!”
这一声炸喝,中气十足,惊得刑殿里的众人目瞪口呆。
兰祖怔了怔,也是一脸惊愕。
“秦满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都是你逼我的。我要什么脸,要什么面子?
要脸要面子还是没娶着媳妇儿!
我一个人过了几十年冰床冷枕的日子,要是到死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那多不值当?
你要是心甘情愿,我按你们兰家人的礼三媒六聘的娶你过门!
你不愿意,我就抢!按我们秦家的规矩办!”
“秦满仓,你舅妈还真没看错你,你除了抢就捞不着一个媳妇儿!”兰祖满脸嗤笑。
“我祖宗是海盗,我爷我爹全是海盗,我这辈子没抢过地没抢过粮没抢过钱,现在我就要抢个女人给我爷我爹看看,告诉他们,我秦满仓从今天开始就要子承父业了!”
秦满仓看着把守着殿门口的一群大胡子,提高声音,“赶紧动手啊,愣着干嘛?难道要我亲自去抬回家?
把人给我抬走,直接抬回船上。
然后收拾几桌酒席,把船给我全缠上红布,我今天晚上就要当新郎入洞房睡新娘!”
兰祖终于意识到秦满仓这次不止是说说而已,而是要动真格的了。
“秦满仓,你知不知羞?你要当新郎入洞房,你还入得动嘛你?我,我一杆杆夺(戳)死你去!
你给我过来,过来!我还有一句话给你说!”
秦满仓听了这话,脚往前走了两步了才突然停了下来,又往后疾退两步,远远的盯着兰祖。
“蠢婆娘,你又想叫我过去咬我耳朵?我告诉你,现在你说啥我也不听了,你管我入得动入不动洞房,反正今天晚上我就要当新郎!
小的们,给我动手。”
秦家大胡子们一拥而上,把兰祖抬着就往殿外跑。
栅栏里的兰家人坐不住了,纷纷喊着:“把兰祖放下,你们这群土匪。”
秦家那群大胡子还笑嘻嘻地应了一句子:“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海盗!一直听着老头们抢钱抢地抢女人的故事长大,谁也没真干过,现在终于能实践一回了,太他妹的兴奋了。
走走走,先把这老太婆抬走,一会儿再回来把这栅栏里的人全抬走算了。”
“我只要兰兰,其他的人抢去干什么?”秦满仓哼了一声,又拍了拍自己的黑色大氅,嘀咕道:“早就该想明白的,等一块茅坑里的石头转心意还不如自己动手抢!”
“叔公,你傻啊。这结婚入得请客啊。这些兰家人得去当客。”
秦满仓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立马点头道:“那就把这些兰家的全抬走。”
林小满全程基本就没有插嘴的余地,所以她就干站在窗口的位置看月亮作耍了。这会儿终于得了个空,她深吸了一口气就开始说话。
“结婚都得定个吉时,不定个吉时最起码也得白天办婚礼吧?你瞧瞧,这月上中天,你结的哪门子婚?
只有人死了配阴婚才捡晚上。”
秦满仓想了想,眉头一拧,袖了手道:“那先把新娘子和客人先抢,不,先请回秦家,明天白天选个吉时行礼。”
秦家人把兰家人弄走了,总比关在这刑殿里的安全些。
林小满想到这一层,也就不吱声了。
眼见着秦家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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