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第一次是成立的,那么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太子的东宫外。
那天她不小心踩了太子殿下一脚,而魏知隶居然为她说话,而太子殿下最后也看在魏知隶的面子上答应饶了她
现在在这麟德殿里,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他再次帮助了她。
在她懵住忘记行礼的时候及时地提醒了她一把
魏知隶这样帮她,或许只有两个理由才能说得通。
一是他是一个极好的人,愿意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帮助别人。
二是,他真的认识她。
前者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若是后者呢?
如果他真的认识她,矣姀想,那大概也只有一个途径。
他知道,她到底是谁。
他或许知道?
几个月前,那位即将要成为他小妾的女子,和她着有一模一样的名字
他会不会怀疑她就是那个女子?
矣姀晃了晃头。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假如她是魏知隶,面对着一个对她拒婚出逃的人,她绝对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给对方提供帮助的
堂堂四品中书侍郎却被一个家境平凡的女子拒绝了,这样的消息若是被他人知道了,想必暗地里也会嘲笑一番吧
这样的委屈,可不能算是一般的委屈了。
更何况,魏知隶这样身份的人,大概都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一种,何曾受过半分的委屈?
所以,魏知隶大概是不知道她是谁的吧。
不知道也好。
矣姀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凌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前方食案的右上角处并没有出现酒杯。
矣姀想着现在殿里的气氛还不错,她大概是可以四处张望一下的。
从她的角度看去,麟德殿内的左右都依次排列了很多张的食案,遥遥直至殿门。
大概是百官都多多少少地喝了些酒,殿内的气氛已经没有刚刚的那么严肃了
有的官员甚至从自己的食案后站起来,直接的到了另一个食案旁坐下,并且与食案后的官员相聊甚欢
魏知隶也在和坐在他两侧的官员说话,声音不大,但是氛围却很好。
坐在上首的帝后偶尔也相视一笑,然后和太子殿下说一些话。
矣姀垂下眉睫,原来,这便是国宴啊
看起来和普通的宴会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
突然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有道粗粝的声音说,“来,你来给我把酒满上”
矣姀惊愕地抬头。
发现是那个不久前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和魏知隶攀谈的官员。
姓白,好像是官阶为七品的中镇将。
稍用些力气想要挣开那人的束缚,没想到却挣不开。
矣姀微微皱眉,强忍着反感端起一旁的酒瓶打算给白中镇将的杯子添上酒的时候,魏知隶说话了,“白中镇将好像有些喝多了”
一边说话还一边把他的手从矣姀的手腕上拿了下来
少了束缚,矣姀迅速地倒好酒,然后双手交叠收好在身前。
白中镇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低眉垂首的宫女,再看了看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冷淡的魏知隶,些许的酒意顿时去了一大半。
他端着酒,勉强一笑,“下官感觉有些头晕,先回去自己的座位上了,魏大人海涵。”
魏知隶点头,“去吧,小心些。”
“是。”
待白中镇将走后,魏知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矣姀。
此时她低着头,样子看起来乖乖巧巧的。
他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薄唇抿了抿,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魏大人,下官敬你一杯,多谢你近些日子来的提点和教导。”
那是一道年轻的声音。
魏知隶端起食案上的酒杯,微笑地看着站在他眼前身着深绿色官袍的年轻人。
今年科举的前三甲,也唯有眼前的赵徽聿一点就明,办事利索,甚合他的心意。
“赵大人一入朝廷便为翰林侍诏,年轻有为,想必将来大有前途。”
赵徽聿谦虚道,“那是因为多得魏大人的提携。”
魏知隶微笑不语。
两个人干尽了杯中酒。
魏知隶把酒杯放下,“来人,倒酒。”
矣姀上前,低着头把酒倒好后,正要撤退,便听到魏知隶说,“给赵大人也倒一杯吧。”
“是。”
似乎是为了将就她的身高,赵徽聿把杯子放低了一些,让她能够轻易够到。
矣姀倒酒的时候,虽然尽力控制自己,但是手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
酒杯比较小,她手一抖,倒出来的酒就比较多。
不但很快就把杯子装满了,甚至,还溢出了一些落到了赵徽聿的手上。
这
她还是闯祸了
矣姀慌忙地把酒瓶收回来,忙不迭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是你?”有些不敢置信的声音。
矣姀在瞬间失声。
第12章()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魏知隶微微一挑眉,“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截然不同的两个回答。
前者来自于赵徽聿,后者则来自于矣姀。
看着两人不同的神色,魏知隶虽然表面上在轻笑,但心中对于答案已是了然。
“既然认识,那赵大人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矣女史的这一次失误吧。”
“是。”
“矣女史,下次可得小心了。”
“是,魏大人。”
矣姀眼神平静地看了一眼赵徽聿,然后低头行礼道谢,“多谢赵大人。”
赵徽聿从衣袖里拿出锦帕擦去手背上的酒迹,语气颇淡,“不用谢。”
矣姀退回去魏知隶身后,看着赵徽聿小心地把巾帕收好然后藏回袖子里的动作,心里有几分的不是滋味。
她认得的。
那块锦帕,上面绣着修竹的锦帕,是她及笄那年,她送给赵徽聿的。
她本以为,两人决裂之后,他会扔掉一切有关于她的东西的。
可没有想到,他不但没有扔掉,现在还在用着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故意的吗?
赵徽聿离去后,魏知隶回头,看着低头兀自发呆的矣姀,眼里多了些深思。
国宴结束之后,矣姀本来想要和魏知隶道谢一番然后才回去司制房的。
奈何魏知隶一直被几个大臣包围着。
矣姀不好意思过去,只好远远看着。
在魏知隶看过来的时候,对他行礼以示道谢,然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矣姀离去的身影,魏知隶与众大臣一一道别后,招来了自身的贴身侍从凌胥。
凌胥低着头,“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查一下司制房女史矣姀的相关事情。无论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的,我都要知道,越详细越好。”
“是。”
回到司制房,还没有坐稳,矣姀便看到雅绿朝她走过来。
“矣姀,你总算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
雅绿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雅绿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孙掌制病了。”
“哦。”
“听说孙掌制得了很严重的急病”
“哦,太医署有人过来了吗?”
“有,就是有人来看了,我们才知道原来孙掌制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雅绿的神色有些复杂,“矣姀,难道你就不紧张?”
“紧张什么?”
“万一孙掌制到时候是要选出新的掌制来的。”
“哦。”
职位空了自然是有人顶替上去的。
这并不奇怪。
“难道你就不想往上一级?”雅绿歪着头问。
矣姀看着雅绿,“你呢?你想往上一级吗?”
雅绿咬着嘴唇,“谁不想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掌制,但是,至少也直接管辖了六个女史,还有其他的多多少少的学婢啊”
矣姀笑笑,这样的话题,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话。
因为无论怎么说都不大好。
一不小心还容易落人口实,得罪人而不自知。
“眼下的司制房里,你和青容的绣艺是最出众的,也许,新一任的掌制就在你和她之间选吧”雅绿一脸艳羡。
矣姀拈着绣针,斟酌着说,“眼下孙掌制还是掌制,所以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万一被别人听去了,你就被人抓住把柄了”
雅绿点点头,只是神色有些讪讪的,“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那我,我先回去绣锦帕了”
“好。”
回想着雅绿的神情,矣姀手指微动,转着指尖的绣针。
她想,她刚刚那样说,是不是不大好?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也收不回来了。
矣姀微微咬着下唇,想,看来下次说话,还是得更加的谨慎和灵活一些才是。
过了几日,传来消息说孙掌制病重,也许就熬不过几天了。
皇后娘娘得知此事之后,听闻孙掌制最大的心愿是出宫回家,便成全了孙掌制。
由此,司制房掌制的位置是空出来了。
“你们听说了没有?”
人未到,声先至。
夏萱的声音从针绣房外传进来的时候,针绣房里的五个女史都禁不住停下了手里的穿梭的绣针。
“听说皇后娘娘任命掌制的懿旨今天就会下来了。”
才在针绣房里站定,夏萱便一边喘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针绣房里的女史们,闻言各自神色不一。
雅绿最先反应过来,“夏萱,你听谁说的?”
夏萱看了看针绣房门外,确定门外没人时,才肯定地说,“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霍司制和蓝尚功在说这一件事情。”
“不如大家来猜猜,新一任的掌制会是谁?”
水瑶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在座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沛雨开口了,“这有什么好猜的?依我看,一定是青容姐。她的绣艺不是我们司制房一向公认最好的吗?”
“青容姐的绣艺确实是不错,可是矣姀的绣艺也不差啊”雅绿回了一句。
“矣姀进宫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擢升掌制?”夏萱嗤了一声。
气氛一时凝住。
矣姀笑了笑,“我也觉得此次升任掌制的会是青容。我进宫的时间确实很短,在绣艺上比起青容来也差了一截,青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青容的情绪波动不大,但是看得出来也是有些高兴的,“矣姀你过谦了。”
青容的话音才落,蓝尚功,霍司制,余典制一前一后的从针绣房外走进来了。
众人的目光在触及余典制手里的那一卷懿旨时,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针绣房内一时安静异常。
蓝尚功环视众人的神情一周,回头看了一眼被余典制手里端着的懿旨,清了清嗓子说,“因为孙掌制抱恙离宫,掌制一位空缺已有几日。如今皇后娘娘的懿旨到来,掌制一位算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蓝尚功,新一任的掌制是青容姐吧?”夏萱有些按捺不住了。
蓝尚功看了夏萱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新掌制会是何人,你们很快便会知晓。余典制,你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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