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只好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说:“多谢妹子了,只是,我突然觉得好多了,还是陪主母吃过早餐再回去吧。”
我不禁在心里冷笑,还以为她坏事做绝心理素质会有多么的坚不可摧呢,却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
千姑姑比我还不要脸,见到我盛装出席,竟跟第一天认识似的不住的啧啧称赞,一会说我天生丽质百年难遇,一会又说我气色绝佳是善于生养的最好兆头,夸到后来,我都担心她脸上那虚假的笑容会“吧唧”一下摔到地上来。
倒是千幽还比较像个正常人,询问了一下沈奕可的近况后,便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希望我再次怀孕,尽快为幽幽阁开枝散叶之类的客套之话。
她的话音刚落,千姑姑便从身边端来了一盅冰糖燕窝粥说:“何小姐,这碗粥是主母特意嘱咐,让大厨给你炖的营养粥,你快喝了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千姑姑只需在粥里面下点砒霜之类的毒药,便可以分分钟结束了我的小命。到时再结合前车之鉴给我安排一个逃离古宅的罪名,估计连恩爱如沈奕可一样的枕边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我不动声色地接过粥,感恩戴德地说:“多谢主母和姑姑,只是这燕窝粥如此名贵,独独我一个人吃了岂不是浪费了吗?”
千姑姑笑咪咪地说:“不浪费,不浪费,主母还盼着你把身体养好,再给沈总添个大胖儿子呢。”
我摆出一副乡下土妞刚进城的模样,受宠若惊地问:“这么说来,这碗粥不仅有滋补功能,还有催孕功能对吗?”
千姑姑说:“那是当然,寻常俗物,主母怎么会赏赐给你。”
我立即扬手让服侍在身边的佣人拿来了三个小碗,边擅自主张地把那盅粥平均分配到三个小碗里边带着讨好的口吻说:“这么好的上等补品,我怎么敢独自享受?刘美人,姬美人,我们一起喝吧。”
千姑姑斜睨着姬刘二人说:“这些补品她们还少喝吗?自己的肚皮不争气,灵丹妙药都没有用。”
我却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哦,没准两位美人借助我这生过孩子的运气,一举就能怀上了呢?”
此言一出,姬,刘二女眼神一亮,连最基本的客套都省略了,抱起分来的半碗粥就“咕嘟咕嘟”地灌进了肚子里。见她们喝完后神色如常,我这才开始慢悠悠地享用起那碗天价燕窝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就算这碗粥里下的是*,至少我也拉了两个垫背的了,够本了。再说了,我都不相信了,千姑姑会有胆量同时干掉三个人。
接下来,我仍然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只吃她们夹过的那盘菜,只喝她们舀过的那盆汤,至于那些色彩斑斓,令人垂涎欲滴的各式糕点,我索性一块都不动。因为我知道,越是颜色鲜艳的东西越容易下毒。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辛苦的一顿早餐,简直就跟背负了几百斤的巨石一样,刚放下了筷子,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
我以为吃过早餐就可以解放了,没想到千幽主母又热情地挽着我的手,开始在花廊里慢慢地散起步来。
许是常年生病的原因,她的手就跟零下几十度的寒冰一样,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就跟突如其来的一股寒流似的,冻的我连血液都快凝固了起来。
虽然极度不适,可我也不敢轻易地甩开她。她那么瘦弱单薄,好端端地站在那里,都让人担心她会像纸片一样被风卷到空中去,更何况是甩开呢?
我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平常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怎么会突然对我如此亲厚呢?难道一朝得宠,连她这个高高在上的正宫夫人都开始对我另眼相待了吗?如此大张旗鼓地携手同行,到底是想笼络我?还是想压制我?不,不,她一向单纯善良,肯定不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那么,这一切肯定都是千姑姑的授意了,那个老狐狸,到底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吗?
正是花期恣意的炎炎夏日,红的,粉的,叫的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开的轰轰烈烈,热闹非凡。可我哪里有心情欣赏周围的美景,只觉得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的都快把皮肉硌破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千幽夫人倒是好兴致,一会儿指着这种花说美丽,一会儿又指着另一种花说妖娆,我正在寻思她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形容词都堆砌一遍,她却停下了脚步,不无艳羡地说:“可是,何西妹妹,这所有的美景都在你的面前黯然失色了。”
我虽然私下里也常常为自己的美貌沾沾自喜,但远远还没到那种自恋成癖,目空一切的狂妄程度。此刻听她如此夸赞,便很不厚道地想到了一个词语:套路。
对,绝对是套路。
按理说这应该是千姑姑的伎俩,先是云里雾里的把人夸的根本就找不到北,然后冷不丁地当头一棒,再把人打的措手不及。现在的我虽不能说百毒不侵,但至少也不会在这样的小儿科上栽跟头了。
我先是礼貌地给她道了谢,然后发自肺腑地说:“主母,我倒是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风流雅致,远不是我们这样的庸脂俗粉所不能比拟的。”
千幽主母果然单纯,被我这么一夸,竟然深信不疑地照单全收了。为了展示自己的风韵犹存,她退后一步,拉着裙摆摆了一个特别优美的华尔兹动作,并且孩子般歪着脑袋问:“这样呢?是不是更美。”
我一个“美”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不料变生肘腋,她纤弱的脚踝已经绊到一块石头,整个身子像颓然坠地的风筝一样,直直地飞了出去。
饶是跟在身后的佣人眼明手快地及时扑到地上给她充当了人肉垫子,可她终究还是扭伤了脚踝。
一直和刘,姬两位美人走在后面的千姑姑听到声音,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立刻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先劈头盖脑地赏了我一个巴掌,然后就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千幽主母的伤口。
紧随其后的刘小月和姬幻儿估计是被千姑姑的雷霆之怒给吓懵了,呆呆的僵立在一旁,竟连大气也不敢出。而千幽主母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更是血色全无,瑟缩着趴在佣人的背上,娇弱的身体近乎痉挛般颤抖着。
千姑姑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把她慢慢地扶起来后,腾出手又扇了我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骂:“不知好歹的东西,主母诚心想和你姐妹相处,可你却恃宠而骄,居然故意把她推倒在地上?你怎么这么狠毒?难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千姑姑与时俱进,已经把原来的套路升级成现场挖坑,直接栽赃了,奶奶的,千防万防,可终究还是防不胜防。如今这种局面,只要千幽主母三缄其口,就算是有佣人看到了真相可谁又有胆量给我出面作证?
好在千幽主母一贯善良,虽然脚踝疼痛的让她的脸上很快就渗出了一层汗水,可她还是坚持说:“姑姑,不是这样的,何西妹妹。咳咳。”
千姑姑一边为她抚背一边说:“幽幽,别再试图给那贱人求情了,你这么善良,只会让她更加的目中无人。”
得,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只淡淡一句“太过善良”就坐实了我的罪名。有千幽主母脚踝扭伤在先,千姑姑和众多佣人目击在后,如此一来,还真是证据确凿,百口莫辩了。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冷眼看清楚,千姑姑到底想要怎样对付我?
千姑姑见自己的重拳出击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没有任何回应,越发的恼羞成怒了,冷声说:“何小姐,你如此淡定,是觉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我见她已然怒意勃发,便更加的镇定自若了。“千姑姑,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事已至此,再多废话也没用了。只是。”
我故意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不疾不徐地卖了个关子。
千姑姑瞪着我,不耐烦地问:“只是什么?”
我赧然一笑,说:“只是,沈总爱惨了我这张脸,但凡在我那里,一天不知要亲上多少遍呢,如今被姑姑打成这样,我可就不知道晚上该怎么跟他交代了?”
如今世道虽然开放了,但像我这种不知羞耻,把闺房之事公示与众的,也可谓少之又少。不但刘,姬,千姑姑一帮人被我刺激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其实就连我本人,都忍不住悄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唯今之计,我别无选择,只能扯着沈奕可这张虎皮为自己当大旗了。
千姑姑毕竟已是年过五旬的半百之人了,比不上我这个没羞没臊的初生牛犊。索性大喝一声:“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拉下去,给我好好的收拾收拾。”
桃姐红姐得了令,挽起胳膊就凶神恶煞般再次冲了过来。
我嫣然一笑说:“千姑姑,告诉她们悠着点,我还要留着这身皮肉伺候沈总呢。”
千姑姑冷不丁又被我刺激了一下,气的浑身给过山车一样,抖的那就一个波澜壮阔。她指着我,哆哆嗦嗦地骂:“狐媚子,贱货,你你等着吧,沈总,他今晚不可能回来了。”
我故意给她抛了个媚眼说:“姑姑,我可是沈总最宠爱的女人,你难道比我还了解他吗?他三天前就已经答应过我,今晚会回来陪我的,你觉得,他会舍得让我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失望吗?”
千姑姑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何曾被人当猴子一样又是抛媚眼又是阴阳怪气地如此撩拨过呀?只见她脸色红了白,白了红,整个一极速旋转的调色板。饶是如此,她终究还是靠着多年以来锻炼出来的隐忍力,生生逼退了那些烈火焚身般的泼天之怒。在那两个悍妇刚要对我动手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制止了她们。
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说:“真是没趣,说好的请吃一顿早餐,没想到却变成了鸿门宴。千姑姑,从此以后,我们还是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吧。”
说完,我便扬长离开了。
在那帮目瞪口呆的人眼中,我的背影肆意又洒脱,简直又帅又酷又牛逼,可我决不会告诉她们,我贴身的内衣早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我的小心脏到现在还晃晃悠悠地悬在喉咙眼里。
侥幸逃过一劫的我,至此得出了一个结论。——沈奕可说得没错,今时今的他,已经具备了让千姑姑乃至整个千家忌惮的实力。若不然,我今天绝不可能借着他的面子全身而退。这与我而言,真是莫大的一种安慰。
可天公并不作美,我为了脱身临时捏造的谎言并没有应验,那天晚上,沈奕可没有来我的阁楼。
我正在担心老妖婆发现我骗她后,会变本加厉的对我打击报复。一抬头,却发现沈奕可裹着一身淡淡的朝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六点一刻,正是人们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刻。这么看来,他昨晚肯定是回来了,只是没有来我的阁楼罢了。
虽然知道这种境况无可避免,但那一刻,我还是觉得一颗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不管我再怎么自欺欺人,刻意逃避,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局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只是,昨晚,他到底宿在了谁的阁楼?刘小月?姬幻儿?还是千幽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