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经夫人的悉心**,我早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打烂东西了。”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记正中红心的精品马屁,无人匹敌,谁敢争锋?
沈奕可赞许地点点头,转头对千幽说:“幽幽,没想到你不但知书达理,且还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顽劣本性,了不起。”
承蒙丈夫的夸奖,千幽腼腆地低下了头,俨然一副不胜娇羞的少女模样。而沈奕可,也不无怜爱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千姑姑一看他们夫妻你浓我浓,便对着众美人说:“大少今天刚回来,已经很疲惫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美人们只得悻悻地起身,纷纷告辞。
我跟在刘小月的身后,刚准备跨出门槛,却听到沈奕可说:“那个,刘美人,你等一下。”
刘小月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激动的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大少,什么事?”
他却指着旁边的我,漠然地问:“你妹妹不是应该在兰苑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刘小月那火花四溅的小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低下头,恭敬地回答:“本来是要去的,可主母不同意。”
他了然地点点头,挥挥手,说:“哦,原来如此,没事了,你们回吧。”
这一次,他的目光倒是从我的身上滑过了,但却仅仅是滑过而已,连一秒钟都没有多加停留。
经过最初那些如雷轰顶般的震惊后,我的抗打击能力已经提高了好几个段位,诸如这种被无视的小小失落,已经不能在我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了。
只要他安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回到阁楼,刘小月一如既往地扑到在沙发上,捶打,撕咬,嚎叫,哭喊。
看着她那副丧心病狂的模样,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羡慕起来。天知道,我多想也像她一样,肆无忌惮般发泄着心中的憋屈和痛苦呀。
可是,我不敢。
因为,我的爱恋无疾而终,我的忧伤出师无名,我的眼泪,只配躲在暗夜里泛滥成灾。
哭了一会,她突然披头散发地冲到我面前,急切地向我求证:“小西,你实话告诉我,我和姬幻儿,到底谁更漂亮?”
论相貌,这两人不相伯仲,但要论气质和文化素养,姬幻儿明显就胜出一筹。如果把刘小月比作烈焰如火的玫瑰,那姬幻儿,则是一束高雅,清幽,令人神魂颠倒的白百荷。
对于耿直的人来说,这还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选择题,好在我从小就很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下便很严肃地说:“姐,不用怀疑,你比姬幻儿漂亮了好几倍。”
刘小月闻言却更加伤悲了。“既如此,大少为什么第一眼就看上的,却不是我?为什么?”
发泄了一会,刘小月又开始迁怒我了。“小西,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我都纳闷了,你从小就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怎么一个三少爷就把你吓成哑巴了呢?”
我没有解释,只是木然地听着她唐僧念经似的不停地叨叨。最后见她叨叨的喉咙都快冒火了,我还很体贴地倒了杯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姐,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刘小月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一个挨了半天训的人居然还会如此从容镇定。
其实,我也并非象她看到的那样厚脸皮,只是,连沈奕可带给我的,那种近乎毁灭性的打击我都已经含血吞下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隐忍的呢?
刘小月也的确口渴了,接过水杯,一仰头就灌了个底朝天。我还以为她润完喉咙后又会接着对我炮轰,哪知她却泪水涟涟地转换了话题。“哎,还以为大少回来了我就能熬出头了,可没想到,连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知该怎样劝慰她?便索性沉默不语。
发泄了一通后,刘小月就走到二楼的卧室里蒙头大睡起来。而我,却枯坐在洁白如太平间一样的卧室里,看着夕阳西下,看着暮色来临。
正当我快要坐成一座雕塑的时候,却听到刘小月在楼上叫我。
我一下子惊醒了,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二楼的卧室里。我仍然不敢直视那些凄绝艳丽,耀眼夺目的红,只是站在楼梯口说:“姐,怎么了?”
刘小月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在干嘛?我足足叫了十几声你都没反应。”
我索性撒谎:“不小心睡着了。”
“就你那连风声都能惊醒的睡眠,什么时候进化的如此百毒不侵了?”
我心虚地低下了头。
刘小月又语气尖锐地说:“你是不是听三少爷说要把你带回兰苑就动心了?别傻了,那种有钱的公子哥儿,也无非是图个口舌痛快而已。”
我哑然失笑,难道在她的心目中,我就是那么肤浅且又势利的女孩吗?
刘小月见我只是沉默不语,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懒得给你废话,快去食堂给我打点饭过来,我都快饿死了。”
我不敢迟疑,拿着饭盒就向外面匆匆走去。
夜幕已经降临,路灯昏黄的光晕投射到布满鹅卵石的小路上,仿佛一首不忍卒读的,忧伤的诗篇。
为了尽快赶到食堂,我特意抄近道从山坡上横穿了过去。刚走到山坡的中间,便看到了一个女孩抱着脑袋,正蹲在地上小声抽泣。
路灯昏黄,小径蜿蜒,其间还有一个凄凄惨惨,嘤嘤痛哭的女子,这场景,可真够凄凉的。
我再走近点细看,却发现是青可。
这女孩向来心高气傲,虽和我们同属于佣人,但却从来不屑与和我们同伍。平常偶尔碰头,也是眼高与顶地连正眼都不看我们。真没想到,如此强硬之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悲伤无助的时候?
我着实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绕道而行。连发泄悲伤都要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么软弱的一面。既如此,我还是不要自讨无趣了。
可等我去食堂打了晚饭回来,她居然还坐在那里嘤嘤哭泣?纤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都让人觉得心酸。
第四十九章()
念及曾是一个酒吧里走出来的同事,我终于决定,前去安抚一下她。
可我刚叫了一声“青可”,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她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然抬起头来,戒备十足地问:“何西,你你怎么在这儿?大晚上的,你来到这山坡上干什么?你你跟踪我?”
我不禁哑然失笑。这女人,上一秒还在楚楚可怜,这一秒却已经开始张牙舞爪了,这变脸的速度,一度让我怀疑遇到了鬼。
我也懒得给她解释,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饭盒,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刚迈开步子,便听到她在后面颤声说:“对不起,何西,我我。”
突然转变的语气,一如她刚才抱膝抽泣的样子一样孱弱,但即便是如此,却也不能掩盖她骨子里固有的那种盛气凌人。我原本就对她没有什么好感,现在更是连一分钟也不愿多作停留了。
从食堂打回去的盒饭虽然不及在幽幽阁吃的那么丰盛,但有鱼有肉的,也算是一份上好的晚餐了。尽管如此,之前一直嚷嚷着快要饿死的刘小月却苦着脸说:“小西,这,这是人吃的饭吗?”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自进古宅以来,我和洛英,张小风,还有食堂里的那些仆从杂役,一直吃的就是这种饭,合着我们都不是人了?就算她的胃被幽幽阁的珍馐美味给养刁了,但也不能彻底地忘记了自己的草根出身吧?
当然,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叫嚣。再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这样当面教训她。
虽然嫌弃,但她到底还是饿了,只得一边骂骂咧咧地发着牢骚,一边狼吞虎咽地消灭着那些食物。
吃着吃着,她突然愣住了,问我:“小西,你说大少明天又会选择哪个美人?会是我吗?”
一口食物顿时梗在了我的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难受的都差点窒息而亡了。
是呀,明天,踏着融融月色的他,又会推开哪个美人的门?明天,会是哪个幸运儿在他的怀里姿意承欢?明天,又会有多少女人为了他彻夜难眠,伤心流泪?
刘小月泄愤似的使劲咬了一口鸡腿,嚼着嚼着却突然流下了眼泪,“小西,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可是,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我明明看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可他却选择了姬幻儿?”
“可最终,姬幻儿不也没得逞吗?今晚陪大少的,可是夫人,你不会连夫人也嫉妒吧?”我小心翼翼地说。
“那病秧子,有资格让我嫉妒吗?我敢打赌,大少和她在一起,肯定只有义务和责任。”突然又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我恨的是那帮狐狸精,姬幻儿,肖红玉,欧阳玉儿,还有那个贱人李梅,她表面上是在拍夫人的马屁,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博取大少的注意吗?贱人,都是贱人。我发誓,等我有一天生下了儿子,等我又一天地位稳定了,我一定要把这帮惦记大少的贱货统统杀死。”
时而哀伤凄婉,时而穷凶极恶的刘小月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穿了我的五脏六腑。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我也是觊觎沈奕可的其中一个贱人,会不会也会将我扒皮抽筋,生吞活剥了?
天哪,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我便不寒而栗。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为了和脑海里那些来势汹汹的悲伤对抗。我把刘小月预先支付给我的那叠钱从桌子上拿下来,赌气似的数了一遍又一遍。
我试图像往常那样,从这些质感坚硬的纸币身上,寻求留在幽幽阁的动力和安慰,可遗憾的是,手都他妈的数抽筋了,悲伤却还是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随时都准备扑上来,把我撕个粉碎。
仿佛只是突然之间,我便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什么报仇雪恨呀,寻找幽冥老板呀,统统不复存在了。
仿佛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而已,再回来时,就已经是这般物是人非,天翻地覆了。就连那么风神如玉,超凡脱俗的幽冥老板,都可以变成这个古宅里的腐败分子了?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天马行空,大变特变的呢?
所以,我悟出了一个道理,所有的执念,统统都是个屁,就算你能够让自己初心不变,可你能挡住沧海桑田,天翻地覆吗?
道理虽然悟出来了,奈何六根不净,那些贪,痴,怨,恨,折腾的我五内俱焚,悲痛欲绝。越难过,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焦躁。眼看着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可我还是没有任何睡意。
我真的很想到外面跑上几圈,把自己累的跟死狗一样,保证倒头就可以呼呼大睡。可是,我不敢。
且不说幽幽阁布满了眼线,就单单是怕惊醒刘小月这一条,都让我不敢轻易尝试。我已经头疼欲裂地濒临崩溃了,再也承受不住她那唐僧念经似的碎碎念了。
我走到卧室的窗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被枝丫交错切割的月光,那零碎一片惨白,像纷纷扬扬的雪花,无声无息笼罩了整个天地。
我双手拽住窗栏,一下又一下的磕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只有这种撞击硬物传来的阵阵疼痛,才能分散一下我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