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怔住,半晌问:“小姐,您是不是爱上了沈子霖?”
白若筠心陡地狠狠跃起,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慌乱,矢口否认:“没有。”
云霞叹了口气,松开白若筠,起身道:“小姐,您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您。这便是你甘心留下的理由吧。”
白若筠怔住,这便是她想要留下的理由吗?因为爱上沈子霖?
“不可能。”白若筠决绝的否认,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理由让她爱上他?!从前,她喜欢梁清生的温柔,喜欢他的善解人意,喜欢他的机智聪明,可是沈子霖呢,他又什么可值得她喜欢的呢?!
“小姐,爱情是没有道理的。”云霞安静的说,清澈的眼中波澜不惊,“如果小姐一定要留下,我会陪着您。”
白若筠望着云霞,久久无语。半晌搂着云霞,安静的一动不动。
沈子霖往秦笙房间走去,远远的,只见秦笙迎面走来。远方,秦笙见到沈子霖,嘴角的笑不由更深,快步上前。
“沈大哥……”秦笙喊着,停在沈子霖面前。
“沈大哥?”沈子霖微微歪头,笑问。
秦笙似想起什么般,顿时满脸通红,紧咬下唇,半晌小声喊出:“相公……”
沈子霖微笑着,伸手。
秦笙目光疑惑的落在他伸出的手上,问:“您要什么?”
沈子霖牵起她的手,道:“随我一同去见各位奶奶与夫人。”
秦笙随他拉着,感觉着来自他手掌的温度,心悄然萌动:他很温柔,很体贴,这样的男人能让人看见天长,倘若能生生与他相伴,那该多好……
沈子霖带着秦笙来到老太太佛堂,老太太每每早起,第一件事便是来佛堂。安静的佛堂内檀香暗涌,老太太捏着念珠默念着,沈子霖拉着秦笙跪下。
“孙儿给奶奶请安。”沈子霖轻声道。
杭州行
秦笙低声道:“秦笙给奶奶请安。”
老太太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睁开眼,道:“这么早来找我,不单是请安吧,说吧,还有什么事?”
沈子霖道:“上次一场大火,绸缎庄内多数绸缎被毁,秦笙熟知布料,我想要带她随我一起去看货。我的身子奶奶是知道的,绸缎庄我一人是打理不来的,我想要带若筠随我一同去,让她先熟悉熟悉。”
“白若筠?她行吗?”老太太狐疑的问。
沈子霖道:“若筠的能力,日后自建分晓。她留在沈府也是无事可做,不若随我出去走走,路上若是有事,她也可照料我了。”
老太太皱眉,略思片刻,问:“为何不让萍儿去呢,一直照顾你的都是萍儿,我看萍儿那丫头较白若筠似乎更细心呢。”
沈子霖起身,走到老太太面前,坐下,道:“萍儿为人细心,若是跟着我走了,我又不放心了,这一子人中,奶奶最欢喜的便是萍儿,她若是走了,奶奶岂不是要寂寞了。”
老太太见他如此说,索性闭眼,道:“罢了,你自个的事自个做主。”
“谢奶奶。”沈子霖笑呵呵的搂过老太太,道,“奶奶想要什么,子霖给您带回来。”
老太太笑着,睁眼,道:“你自己去玩吧,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别来缠我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
沈子霖笑着,带了秦笙出门,见过各位长辈,沈子霖让秦笙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吃过早饭,沈子霖带着秦笙与白若筠离开,三人上了马车,向码头走去。沈子闲走过,见马车驶出,门前的下人走进来,于是问:“是谁出去了?”
下人慌忙道:“是七少爷,七少爷带了七少夫人和三姨娘去选货。”
“哦。”沈子闲淡淡道,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沈子霖想要将绸缎庄交给白若筠吗?先是带她熟悉是绸缎庄的账本,现在是进货。秦笙熟知绸缎,倘若能将这二人抓好,沈子霖无疑是如虎添翼。
他终于开始行动了么?!
沈子闲抬头,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阁楼上,一直注视着门外的沈子炎转身,一旁,萍儿紧跟着他,紧张的说:“沈子霖为什么只带了秦笙和白若筠却不带我走?自从白若筠来后,他与我是越来越生疏了,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沈子炎坐下,道:“你多虑了,沈子霖倘若知道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在这座宅子里吗?”
萍儿软软的贴上前去,撒娇道:“我不管,无论将来怎么样,你是甩不掉我的。”
沈子炎笑而不语,揽过萍儿,两人双双落在地上。
沈子霖一行人水路而上,船进入颍河,扬帆而上,正是顺风。谢七将船上的一切打点好,白若筠第一次见到颍河,环顾着四周的风景,风卷着河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一直警惕的活着,宛如随时准备战斗的野兽,疲惫的心没有一刻可以轻松。
过往的种种浮现在眼前,望着荡漾开去的水面,娘被沉塘的一幕在眼前闪过,白若筠心口一紧,握船栏的手不由紧捏。
“七少夫人,不可以上前了,会掉下去的。”谢七及时拦住身子向前倾去的白若筠。
白若筠回神,微笑道:“我没事。”
谢七道:“七少夫人为何不进船内去,七少爷正与三姨娘商议,您该去听一听的。”
和秦笙在一起么?!白若筠神色不由一暗,低头不语,他带了秦笙,却为何要带上她呢?!
“七少夫人?”谢七见她低头不语,忍不住问,“您不舒服吗?”
白若筠抬头,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坐船,有些晕罢了。”
谢七慌忙道:“您进船内去吧,外面风大,您吹了更不舒服。”
白若筠想了想,道:“也好。”她说着,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谢七见她并不是进沈子霖房内,不解的问:“七少夫人,您要去哪里?您和七少爷的房间在那边呢。”谢七指向左边。
白若筠停下,看了眼谢七手指的方向,道:“我想要安静。”她说完,独自离开。
谢七目送着白若筠离开,直到她进房,这才向沈子霖房间走去。
房间内,沈子霖与秦笙讨论杭州几家小有名气的布坊。
“杭州的流云坊绸缎细腻轻盈,薄如蝉翼,流云细水般,故而名流云坊了。他们的布几乎垄断了杭州各大绸缎庄,生意比其他布坊自是要好了。”秦笙自幼在杭州长大,在布坊已不是一年,对各布坊自是颇有研究,如今沈子霖问起,自是言之有词了。
沈子霖轻笑一声,道:“好则好,只是,今日的流云坊与是名不副实了,所织出的布大不如前。”
秦笙吃了一惊,道:“不可能,我一直关注着流云坊,他们没有任何的变故啊。”
沈子霖道:“和胡记一样,流云坊内最好的师傅姜燕在一个月前便离开了流云坊。”
“一个月前?他怎么会离开流云坊呢?流云坊的大东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若不是流云坊大东家收留,他早已冻死街头了。”秦笙激动的说。
沈子霖抿下一口茶,不屑的轻嗤一声,道:“利益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这时,谢七走了进来,沈子霖抬头,望向他的身后,却不见白若筠,于是问:“七少夫人呢?”
谢七道:“七少夫人说晕船,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晕船?”沈子霖皱眉。
秦笙见他似乎担心白若筠,于是道:“要不要去看看若筠姐姐?”
沈子霖回神,道:“没什么,我们继续。方才说到哪了?”
秦笙继续道:“除了流云坊,杭州较有名气的布坊便是……”
秦笙一路将来,沈子霖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
白若筠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眼前闪过沈子霖与秦笙,轻叹一声,慢慢的闭眼,不知不觉睡着。
傍晚十分,秦笙端了东西到沈子霖房间,笑道:“相公,身子要紧,您已看了一天的材料了,吃点东西吧。”
案前,沈子霖放下从各地收集来的绸缎庄资料,抬头,问:“她吃过了吗?”
秦笙放下东西,道:“没有,下人们去叫了,但是若筠姐睡熟了,谁也不好吵醒她,她定是累了吧。”
沈子霖想了想,起身道:“你吃吧。”他说完,走出门去。
秦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不由暗下来。
身染天花
沈子霖来到白若筠房间,她静卧床上,微微蜷缩着身子,手腕紧揪着床单。沈子霖走近,坐下,凝视着熟睡的她,轻轻的拉过被子,替她盖上。白若筠扭身,打掉被子,柳眉微蹙,脸颊上的红晕极不自然。
沈子霖皱眉,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她的头烫得厉害,沈子霖心中一惊,慌忙收手,去推白若筠:“白若筠,醒醒。”
白若筠迷迷糊糊的睁眼,眼前模糊的景物变得清晰,沈子霖焦急的脸骤地浮现,白若筠张嘴,沙哑的声音问:“什么事?”她说着,只觉得头重的厉害,似有万斤担子压在头上般,逼得她头痛欲裂。
“不能睡了,你怎么了?”沈子霖问,抱住白若筠。
白若筠摇头,只觉手脚乏力,疲惫的闭眼,沉沉的睡去。
“来人,来人呐!”沈子霖松开白若筠,急急的唤着。
很快,谢七带了人来,为白若筠查看一番后,大家一时没了主意,说是发烧,却又不是普通的发烧。有人心中猜测着,上前,扯开白若筠的袖口,胳膊上,一颗颗小红豆现出。
“是天花,没错,是天花。”那人惊叫一声后退。
话出,船上的人顿时一片惊慌,秦笙大吃一惊,道:“怎么会染上天花呢?!”
沈子霖静静的凝视着白若筠,道:“靠岸。”
船靠了岸,沈子霖让人带了白若筠下船,众人在虎头县停下,沈子霖买下一间宅院,请来大夫为白若筠诊治。
宅院内,大夫摆手走出,对跟在身后的谢七道:“老夫也无能为力,尽人事吧,我开些药,你给夫人按时服下。”
谢七送走大夫,站在门前,沉思片刻,转身进屋。房内,秦笙端着水出门,沈子霖坐在白若筠身旁,眉头紧锁。
“少爷,确定是天花。”谢七轻声道,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白若筠,问,“少爷,怎么办?”
“找大夫,无论花多少钱,给我治好。”沈子霖道。
谢七道:“可是,少爷,您该知道,染上了这种病等于是……绸缎庄的事不能耽搁,我留下来照顾少夫人,您与三姨娘一同去吧。”
沈子霖沉默不语,若是别人,他定会离开,可是,她是白若筠……
“你与秦笙一同去,我留下来。”沈子霖半晌道。
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秦笙进门,道:“相公此次一次进购那么多布,还是亲自去的较好,若是有什么变故,也好应对。谢七毕竟不是当家的,人家只认主,不认人。你和谢七一起去,我来照顾若筠姐姐。”
谢七摇头,道:“不,七少爷带你来是为了熟悉我们绸缎庄的进货渠道,而且以你的眼光,定是挑出上好的布,所以,你和七少爷去,我留下照顾七少夫人。七少爷请出去吧。”
迷糊中,白若筠依稀听见谢七的话,心隐约不安:天花?是谁得了天花?子霖要到哪里去,要丢下谁?
沈子霖被谢七拉出了房,秦笙在屋内为白若筠擦汗。谢七望了眼屋内,道:“七少爷应该知道,天花传染性是极高的,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