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青点点头,跟在赵桓平身后,经过福庆公公的时候,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跟进殿中。
泰吾殿虽说是殿,其实和萧仲青在左相府的屋子差不多大小,摆设也基本上差不多的。这间寝殿是萧仲青在宫里的住处,只因这泰吾殿离娴太妃的寝宫最近,所以才挑了这处。萧仲青长大之后,虽离宫回了左相府,但偶尔有的时候要是留宿在宫里,也都基本上是住在这里的,所以,这里也是按照他的习惯和喜好摆放的。
“你这里倒是很不错。”赵桓平看了看屋子里面的陈设,挑了一个远离炭盆的位置,朝着萧仲青笑了一下,说道,“很符合本王的品味。”
“王爷喜欢就好。”萧仲青选了赵桓平旁边的位置坐下,朝着站在面前的几个人招了招手,“都各自选地方坐吧,凤儿,果儿,去煮些茶来,再端些茶点来。然后,你们就回去休息,不用在我门跟前立规矩了。”
“是!”青凤朝着萧仲青微微弯了弯腰,“少爷今晚又要熬着了?”
“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青凤、平果告退!”
赵桓平看着两个人退出了寝殿,转头看向萧仲青,“萧卿的侍女倒是忠心的很啊!”
“王爷,凤儿是护卫,并不是侍女。”萧仲青停顿了一下,看着青凤和平果端着茶和茶点进来,等他们彻底离开、关上殿门才继续说道,“好了,不说他们了,王爷,我们先来说说正经事吧!”看到赵桓平点头,萧仲青端了杯茶递给他,自己又拿了两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常喜、常乐兄弟,说道,“本官领了陛下的差事,全权负责王爷遇刺一案。本来,本官是打算要第一时间问问各位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想到各位经历了一场厮杀之后,就算没有受伤,也需要稍作休息,便和陛下、左相大人商量着,等各位休息好了,本官再来询问也不迟。可今日既然偶遇了,本官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萧仲青将手里的茶杯递到了那两兄弟面前,“两位,请,若本官言辞有激烈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第十五章()
“你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把他们两个给打发了,真的好嘛?”萧胜被赵桓宁拉着在垂英殿外面遛弯儿,抬起头看着挂了满天繁星的夜空,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平儿会怎么想,我是不知道的,这孩子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过,看他和青儿很投缘,说不准也会掺和一下的。至于青儿,他绝对会调查下去的,那个臭小子就是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做什么的。你看看这些年,我给他安排了那么次和各府小姐相看的机会,他又去过几次?每次都找借口,跑得无影无踪,要是被我逼急了,就干脆离家出走了。”
“你又不是真的要给他相看姑娘,又何必较真儿呢!”赵桓宁想到每次萧胜张罗着给儿子安排相亲宴,每次都失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再说了,你不就是为了要看看青儿跳脚、急眼的样子嘛?”
“是啊,青儿那个小子平时总是懒懒散散、不温不火的样子,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有点老气横秋的,只有狠狠的逗他一下,他才能显示出少年人的朝气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看他刚才临走前的那个样子,一副不追查到底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倒是被我们激发出点热情来了。但是依着我看,那件事情,你也瞒不了多长时间,就算瞒过了今天晚上,估计过两天就要缠着我们问东问西了。”
“我也没真的想要瞒着他,这件事情呢,瞒是瞒不住的。而且你也说了,他和平儿很投缘,虽说平儿从小都在边境长大,但该知道的事情是一件都不落。小皇叔的存在,他不只是知道,还肩负着清理门户的重责。”
“那你吞吞吐吐的又是做什么?”
“诶,你总是要给我一点时间,来想想应该怎么跟他说,是不是?”赵桓宁拉着萧胜的手,两个人慢慢悠悠的在院子里面转圈,一边转一边说道,“小皇叔的存在对于整个赵家、整个大楚都是很重要的、需要严重保密的事情,自然要慎重对待一下。我那个小皇叔啊,是皇祖父最小的儿子,生母呢,又是皇祖父放在心尖尖上的,所以,原本他的出生是皇祖父最期待的,结果却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无论是谁,心里都是不好受的。皇祖父甚至把知道这个小儿子存在的外人都给秘密”赵桓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算是这样,皇祖父还是不甘心,严令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闭嘴。当时,我们两个都还没出生,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父辈怎么说,自然是怎么做,若非是前些年寻着那人的踪迹,我都要以为父皇是在骗我的了。”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是要想想应该怎么说,怎么也是长辈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辈来说,确实是不怎么合适。不过”
“不过什么?”
“事关人命,你就算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你皇祖父也不会怪罪于你的,不仅不会,还会对你有所嘉奖。再说了,当初既然留下了那样的遗诏,怕也没把这个应该放在心尖子上疼爱的小儿子当回事,不仅没当回事,而且还挺忌惮的,甚至有些希望他早点灰飞烟灭,免得给大楚带来不必要的灾难。”
“你说的对,皇祖父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碍于小皇叔的生母以及他的母族的地位,才只能做出把他送走的决定。”
萧胜歪着头看了一眼赵桓宁,伸手摸了摸他紧锁的眉头,“虽然我不大信钦天监的那些鬼话,但你这位小皇叔似乎也有与寻常人不同的地方。前些年,我们寻着他的踪迹的时候,他很明显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既是皇室子孙,惦记这看似至高无上的位置也没什么不对的,可我就奇怪了,先皇在位的年头也不少,为了这个位子,你那几个兄弟也没少折腾,可他偏偏就冒出来一下,除了折腾了我家之外,似乎再无建树。这个人的脑子是个什么样的结构,我还真是搞不懂呢!”
“不说你,我也不明白。”赵桓宁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萧胜披上,“父皇曾经说过,他若是光明正大的来抢,倒还是有我们赵家的骨气的。可他偏偏在暗地里算计人,真真的是落了下乘了,也难怪,他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好征兆。”
“这个我听父亲说过,在这位小皇叔出生之前,金陵莫名其妙的下了整整十三天的暴雨,到处都是积水,百姓们怨声载道。不仅如此,在他出生的那天,整个金陵城上空电闪雷鸣的,甚至还劈死了几个守在城楼上的士兵,引得城门外面还着了火。”看到赵桓宁微微点头,萧胜轻轻的叹了口气,“后来,小皇叔出生没多久,大楚的很多地方都发生了灾荒,北狄也在这个时候来趁火打劫、攻击我大楚的边境,一时间内忧外患,整个大楚朝廷都有些不安稳了。”
“嗯,父皇和几位皇叔都曾经在私下里说过这件事,定南王叔还说过,那个时候,他们晚上都不敢睡觉的,生怕闭上眼睛之后,整个天都变了。那段时间真的是人心惶惶的,后来,还是钦天监专门请了凌虚观的青云道长过来,也不是专程给那位小皇叔批字的,而是来跟皇祖父商讨应对之法的,主要目的是得安抚住万民。青云道长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见到了那位小皇叔,才有了后来所谓钦天监的批语。”
“原来是青云道长说的?”萧胜微微点了点头,他觉得有些冷了,拉着赵桓宁回了垂英殿。殿里面已经收拾妥当,火锅的味道也已经散尽了,火盆子也换了新的,暖呼呼的,甭提多舒服了。萧胜拉着赵桓宁躺在他儿子孝敬的躺椅上,继续说道,“若是青云的话,到还有几分是可信的。”
“你倒是对他挺推崇的?之前没听说你们有交情啊?”
“我跟他没什么交情,可妍儿是他的弟子,所以,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你不要小瞧那个牛鼻子老道,整日里没个正经,吃肉、喝酒一样也不少,但是真正有本事的。这么说来,你那个小皇叔还真没准是像他说的那样,有碍大楚国运。后来,等这位离了金陵城,那些乱七八糟的祸事就消失不见了。”
“是啊,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就是因为青云道长的话,皇祖父才毅然决然的舍弃了这个儿子,还不到满月就被送出去了,也不算是任其自生自灭了,至少还派了人看护他,只是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赵桓宁从摇椅上起来,走到桌边给萧胜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等这位小皇叔满了十六岁,那些伺候他、暗中看着他的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知道是不是皇祖父派人给灭了口了。”赵桓宁把萧胜手里的空水杯放在一边,将他搂在怀里,说道,“其实,也没有完全的放任他不管,还是有人看着他的,听说他十八岁的时候便入了道观,成了一个道士,等到了二十岁,便跟着他的师父云游四方,从此再无音讯。”
“杳无音讯?真的杳无音讯才好啊,可惜,正如青云那个牛鼻子老道说的那样,这人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总要时不时的搞出点事情来。这些年,我仔细的想了想,当初你的那个判断是很对的,妍儿的那件事情跟他是脱不了关系的,甚至你们几个兄弟反目,说不准也跟他很有关系。不过,我们一直都没有抓着他的把柄,这些都是猜测而已。”
萧声冷笑了一声,往赵桓宁的怀里蹭了蹭,驻守边境数年,受伤不计其数,导致他现在严重畏寒,一到冬天就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样。赵桓宁也知道他的毛病,用一条厚厚的大氅裹住他,把他抱在怀里。
“当年负了妍儿的那个人,我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查出个什么来。就像我后来跟你说的那样,那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然后又凭空消失了。妍儿是个重情义的女孩子,但也是异常忠烈的,大概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那么果断的了结了那份情。也幸好当时她怀了青儿,要不然,怕是会”赵桓宁摇了摇头,搂着萧胜的手紧了紧,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受了我的牵连啊!”
“与其说是受你牵连,倒不如说是我的劫难,上天看我过的太顺遂了,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桩事。”萧胜微微闭上了眼睛,“我在想啊,那位小皇叔大概是因为我在战事上的功绩,应该能助他一臂之力,所以,才想用这种法子来牵制我。若他的人与我萧家的女儿结了亲,他觉得我会看在他是妍儿夫君的主君的面子上,跟他站在一起的。”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出,萧家的儿女都不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就放弃原则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阿胜,我说的可对?”
“答对了!”萧胜抬起头亲了亲赵桓宁的脸颊,“萧家祖训第一点就是忠君,更何况,我父亲领了你皇祖父的遗诏,只要见着这位小皇叔,就是要格杀勿论的。”
“说的没错!”赵桓宁点点头,“当初是我们的反应不太快,居然让他给逃了去,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他又要卷土重来了。”
“这一次,必定要他无处可逃!”
第十六章()
萧仲青完全不知道垂英殿里那两位的纠结,其实,就算他知道也是无能为力的,根本就不能为那两位分忧解难。抛开那两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