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揉了揉女童的脑袋,“没事,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更何况大隋这次收益不小。真计较起来,还不知道是谁感谢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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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了歧县的官府。
红缨招来下人,让她打来了热水,拿拧湿的帕子把左恒脸上又擦了一遍,又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套崭新的衣服给她换上,朝她嘴里塞了两粒药丸之后才牵着她去找楚争。
“你以后想当兵吗?”女郎问她,“我们大隋和其它地方不同,女子是可以参军的。如果你以后想要当兵,这次就可以和我一起回洛邑去,我给你入伍。”
能被李先生看好,左恒身上一定有过人的地方。
“在军营里头你不但学习武艺方便些。”她没有忘记左恒身体内的隐患,是在真心为她考虑,“而且每个月也会有固定的饷钱。”
“我就在歧县,哪儿也不去。”左恒固执地摇摇头,“武我会好好练的。”
“好吧。”白费一番口舌的女郎牵着她进了大堂,楚争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没有等左恒开口问,楚争就示意她坐下,红缨也坐到了一旁。男人支着下巴打量她,“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东西,比如那些人,或者说我们这些人来自哪里,又为什么要到歧县来,什么叫做承剑。。。。。。等等等等。”
他语气转了个弯,“但更多是你没有资格知道的。”
“我有资格知道什么?”左恒反问。
“山上其实只是区别于山下凡人的一个统称,并不是真正在山里头。不管是那些来自洞天福地还是其它一些地方的炼气士,都能够自称来自山上。”男人解释道,“知道炼气士是什么吗?”
左恒点头,“知道。”
“那好,我们继续。”他微微颔首,“但是更多的人喜欢给自己冠上神仙这么一个名号,自称是山上神仙。”
“当然这个神仙和你们各种故事里的神仙不一样,没那样处处行善的慈悲,哪怕是教义最为接近的那些和尚也远远做不到传说中的地步。”
“人间很多国家一样,炼气士也有很多势力,有强有弱,有大有小,虽然基本都是各干各的,但是纷争也不少。哪怕是血亲,也可能因为大道之争撕破脸皮。”
“你大概可以理解为,大家都是为了一个成仙得道的目标在路上走,谁挡了我道,我就得就干掉谁。”男人如此总结道,同时反问左恒,“怎么,很惊讶?”
左恒诚实道,“和我想的有一点不一样。”之前李先生告诉她的时候,左恒以为神仙都是他那个潇洒样子的,现在看来则不然。
楚争猛地笑出声来,“神仙也是人!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大道之争说到底还是利益,谁不想长生不死!”
左恒若有所思,“你救了我,是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救我最符合利益,是吗?”
“其实我是谁无所谓,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把利益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她明白得很快,“那个哥哥和想要杀我的妇人之间也是因为利益才互换。”
“假如你们说的承剑是重要的事情,她肯定是要受罚的。那个哥哥多了两个名额,所以才会那么大方去换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这不损害他的利益,而且还送了人情,不管别人领不领都是人情。”
“你很懂啊。”男人哈哈大笑,“以后类似的人会越来越多,你想要活得久,不要多管,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明白吗?”
他没有和女童解释来歧县的目的,更没有向她说明什么是承剑人选,只简单朝她描绘了另一个世界的轮廓。
对于聪明人来说,这些话已经能够推敲出很多信息了。
左恒是聪明人。
第23章 考验结束()
最后的最后,这位大隋的白袍战神送了左恒一小瓶药丸,说是无伤服之益气,有伤服之则生血肉。女童将药瓶揣到怀里,连道了好几声谢才穿着新换上的棉布衣回了穷巷。
师徒二人还会在这里停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红缨更是直言若有麻烦可以直接找她,态度亲切到左恒差点就以为自己多出来一个素未谋面的阿姊。
昨夜风波之后的歧县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掩盖过去的,居然没有多少人感到惶惶不安。
左恒走在街上,听到的最多的,是行凶者已经被缉拿归案,连夜压入隔壁涂县大牢的风声。
歧县小,没有关押犯人的牢房,胡县令最多也就审审偷盗一类的小案子,罚财的罚财,杖责的杖责,偶尔遇上富贵人家的家务事还插不了手。就是这样,居然也没人怀疑为什么会抓捕犯人抓补的如此快。
左恒觉得也可能因为死的是个古怪的外乡人,也没有人认识,又得知了凶手被“抓捕”的消息,县上住民的口吻才会如此平淡。
不过总算是不关她的事了,相貌平平的女童一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安稳地回到了位于穷巷的家。
有人已经在屋子里头等着了,身材颀长,浑身上下被一层迷雾笼罩,不是左恒在幻境之中遇见的古怪剑灵又是谁。
女童能感觉到带着审视的目光毫无掩饰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忍住想要审视回去的欲望,对男人的打量熟视无睹,径直走向了摆放衣服的破木柜,咣吱一声拉开了半坏的柜门,把药藏在了一层层的旧衣底下。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斥责我的吗?”男人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比如我说好后续交由我来处理却没有现身的事情。”
左恒回头看了一眼他之后继续手中的动作,“没有,莽撞是我莽撞,送了命也是活该。既然侥幸没死,那么以后就不会有像这次一样的情况出现了。”
她想了想,又对着男人补充道:“以前巷子里头有个人,比我们家还穷,听说赌能赚大钱,就借了几百文跑去县里的赌场赌。他自己不会赌,就在每天去那儿看别人赌,一段时间之后清楚了谁赢得最多,就每次跟着他下注,从几百文到一两贯,再到豪赌多少两银子。”
男人靠在左恒家的破梁柱上,双手环胸挑了挑眉,“所以呢?”
他隐约记得是见过这么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出奇,所以很快就又被他忘记,自然也就不清楚他最后的下场如何。毕竟他在这地方埋了千年不止,见识过的人海了去,哪里还会在意海中的一粒细沙。
“最后他被讨债的人打死了。”
男人依旧维持着挑眉的动作,“你说这件事情,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这是我娘亲告诉爹亲的。”左恒面无表情,“现在我告诉你,是想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像那个人一样。这种靠别人才能有行动的事情虽然已经发生过,但是不会有下一次了。”
“歪理,与其说那个人是死于依赖,不如说是死于贪心。”男人评价,不置可否,“但你非要说的话也能勉强扯上一点关系。”
左恒认真道:“所以要感谢你没有救我。”
“如果你救了我这一次,就算我不会这么说,心里面也会有点希望下一次的。”女童没有读过书,组织起这样晦涩的语言已经感觉到有点吃力,但是她没有停。“就和那个人赌博一样,输了总会下一次要想着赢更多,只会越输越多。”
“这次没有忍,是我鲁莽,也因为我信了别人,没想着全靠自己。虽然不后悔,但是如果有下一次的话,我一定要全部靠自己。”
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左恒不想体验第二次了,她想活。
男人总算是明白了她想表达的内容。
虽然女童话里面全然没有指责的意思,男人还是无端感到一丝对他不靠谱的控诉,当下就咳嗽一声,“我所以不现身,是因为想借此对你进行最后的考验。”
他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左恒,你做得很好,也希望你能够记住今天自己说过的话,依靠自己而非外物。”
“如果我没有通过考验会怎么样?”左恒问,没明白男人所说的考验具体指什么。
“会死。”男人摆了摆手,几乎是丝毫不留情面,“如果你没有和云霞周旋,没有抱着拖延时间和背水一战的心态划出那一下,就算楚争赶巧救了你,事后我也会把剑鞘从你的体内取出来。”
左恒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不讲道理。
“同理,如果那时候楚争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云霞也会直接被我杀死。”他继续道,“本来以能否顺利杀掉许观林作为衡量标准就有些不够,好在云霞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做在后的黄雀而跟了上来,正好当了你的试剑石。”
“云霞是考验,”左恒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考验我是不是害怕她,敢不敢在知道她是神仙之后还上去打。因为我出手了,所以就算楚王爷没有来我也会被你救下来,是这样吗?”
男人欣然颔首,“对,遇强敌不认输,你做得很好。”
“你通过了,所以你不再是我的备用考虑,而是唯一适合的人选。”他接着道,“原本我看中了很多天生的美玉,就比如说你认识的那个女娃娃孙泉,比如早就出了歧县的王泽,甚至是更多从这里走出去的人。”
“但是看美玉也有看腻味的一天。”
男人斟酌道:“毕竟美玉,恩,我活得时间太长了也记不大清,在我眼中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相反是像你这样的破石头倒没见过几回,就小小地在你身上赌了一把。”
静静聆听男人说话的女童脑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差点惊呼出了声,“你和他们说的承剑有关,把剑鞘放到我的身体里,你是那把剑!”
男人没有急着否认,而是莞尔一笑,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了下去,“此前虽隐隐有预感,却没有料到你是这样一块璞玉啊,左恒。”
第24章 承剑()
“你猜的对,也不对。”男人摇了摇头,“承剑这件事情确实和我有关系,但我不是剑,是守护剑的人。”
他伸指朝虚空一点,随即便有无形的涟漪漾荡开来,层层叠叠,密时如细密鳞片,疏处若古木树纹。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的左恒看着这些甚至荡漾到她身前的无形波纹,带着几分探究的心态勾了勾手,什么也没碰到。
“这就是天地灵。”男人说,“有形也无形,就连圣人也说不清它是什么,又多存在于在山川大泽之间,索性就以灵冠之。”
说话的同时,男人朝左恒的方向走了几步,堪堪停在了她的身前,宽大的手掌在她的眼前一抹,女童的眼中就多了些不一样的内容。
“气。”
左恒眼中的破茅屋还是破茅屋,屋内的摆设还是摆设,只是有了点不同。
女童看见了潺潺流水,又像是看见拂柳春风,天地之间陡然多了些什么,无形无迹,却有线索可寻。
更奇妙的是她看见了自己手上也有这种东西,它们正缓慢透过皮肤,透过结痂的伤口钻进她的身体里,再用心感受,她似乎能够感觉那些无形的气像游鱼一样荡在她的血肉中,又在到达小腹的丹田位置之后归于沉寂。
左恒眼中的男人依旧看不清面容,只是在他的身边左恒甚至感觉不到气的存在,就像是被什么隔绝了一样。
男人笑了笑,不准备朝女童解释,而是道:“这就是天地灵气,要炼气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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