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已过,王凤心情大好地从外面回来,刚进府,一个家丁来报:“夫人在老爷的外书房等着老爷呢!”
王凤一听,心中纳闷,她怎么跑到外书房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当即稍稍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外书房。
掀帘进去,他不禁微微怔住,书房里站了十几名小儿,个个惶恐不已,乖乖垂手而立,史夫人端坐在长案后面,冷冷地瞅着他。
侍立在史夫人身边的罗家媳妇一看相爷脸色不好,赶紧说了声:“奴婢告退。”溜之大吉了。
王凤指着那一群小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史夫人慢条斯理地饮着茶,冷淡地瞟了一眼王凤,轻哼一声,讥诮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两个时辰前的事相爷这么快就忘了,连这些孩子都认不出了,相爷可是纡尊降贵与他们说过话的。”
王凤闻言,仔细地瞅了瞅那些孩子,认出他们便是唱歌谣的那群小儿。
他给自己斟了杯凉茶,在史夫人对面坐下,气定神闲地问:“你把他们弄来干嘛。”
“我只想让相爷知道一个真相。”史夫人的目光略有攻击性地紧盯着王凤,这令他很不爽,垂眸不语,慢慢地饮着茶。
史夫人一拳砸在棉花上,没趣地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凌厉地看着那群小孩,沉声道:“是谁指使你们拦路唱歌谣的,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那群小孩上午才被狗咬,饱受惊吓,小小的人儿还没回过魂来,就被抓到相府来,现在看见史夫人瞪着眼盯着他们,好像要吃人似的,当即吓尿了几个,吓哭了几个,还有几个胆大的也是瑟瑟发抖。
史夫人看了怒火中烧:“你们再不从实招来,我就命人杀了你们!”
那群小儿听了,更是哭声震天。
史夫人无法,只得点了小李子出来:“你好好说,说完了我立刻放了你。”
小李子忙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把受何人指使,演了一出戏给丞相看全都原原本本讲述了一片。
他虽然年纪小,可口齿清晰,讲得很清楚。
史夫人听完,得意地向王凤看去,他脸色仍很平静,对外扬声道:“每个孩子发一吊钱,把他们安全地送回去,若有一点闪失,我定叫你好看!”
雷总管应喏一声,走了进来,把那群孩子全带走了。
罗家媳妇探头,看见地板上好几泡尿,忙叫丫头进来清理干净,然后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王凤和史夫人夫妇俩。
王凤把喝完茶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对史夫人道:“夫人若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我还要看公文。”
史夫人面上立刻现出愠恼之色,她一直巴巴地等着王凤幡然醒悟,却不料等来了逐客令,不由质问道:“真相都摆在你面前了,你难道还要纳那个贱人为贱吗?”
王凤迎上她喷着怒火的双眸,极平静地说道:“是你教那些小孩那样说的吧。”
“什么?!”史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瞪圆了眼睛震惊、困惑地看着王凤。
王凤慢悠悠道:“看那群孩子吓成那样就知道是受了极大威胁,而威胁他们的人就是你!”
史夫人被王凤强大的想像力震得浑身一哆嗦,落在王凤的眼里却成了心虚。
史夫人愤恨道:“你简直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你知不知道,那首歌谣是诱着你谋逆,谋逆可是大罪,诛连九族!
你好好想想霍氏家族的下场吧!论地位显赫,人家重兵在握,你不过是个文职!
论根深蒂固,人家辅佐了几代君王,家里又人才辈出,你家里除了当今皇后和你本人,可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子孙?在朝堂在还要借助我史家的力量才能勉强弹压得住那些反对你的势力!”
史夫人正说得慷慨激昂,王凤沉声道:“出去!”
史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王凤看了良久,似乎要看进他的内心似的,最后,一甩袖恨恨离去。
走到曲廊尽头的时候,遇见了冯师爷,不禁困惑地问:“相爷一向是个头脑冷静到冷酷的人,他怎么会对那个贱人如此着迷,究竟那个贱人用什么妖术迷惑了他?”
冯师爷垂手而立,恭敬地答道:“夫人所疑惑的也正是在下费解的,相爷几次都下了决定要舍弃凝烟小姐,最后一次甚至动了杀机,可到最后却功亏于溃,不知何故。”说到这里,他四下望了望,身子向史夫人倾过几分,压低声音道:“听说有的女子会驭房术,男子着了她的道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对她俯首称臣,夫人应知商朝是怎么灭亡的吧。”
“我看许多书上写妲己是只狐妖。”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冯师爷,忽然有所悟:“你是说——那个妲己就懂驭房之术?”
冯师爷极肯定地点点头:“不然纣王一代明君怎么遇上妲己之后突然昏聩?”
史夫人有些慌乱:“我该怎么办?”
冯师爷道:“夫人莫慌,有一个人应能帮到夫人。”
“那人是谁?”
“方若谖。”
傍晚的时候,绿玉又打探到不少消息:“小姐,果然如你所料史夫人一直在伺机抓凝烟的短儿,好使相爷退了她,只可惜,她虽然调查到真相,可是相爷却根本就不信!”
琥珀费解道:“这是何故?难不成相爷本就有谋反之心,所以与那歌谣一拍即合。”
若谖道:“相爷爱揽权,但是应该并无谋反之心,首先,他目前的状况就不允许他有谋反之意,其次,他更希望自己做一代贤臣,名留青史。”
琥珀更加困惑了:“那相爷怎么还会如此执迷不悟?”
“他不是执迷不悟,他认为自己是在顺应天意,不然会遭雷劈的。”
琥珀质疑道:“问题是,史夫人已经戳穿了那个歌谣是凝烟刻意安排的。”
“史夫人是戳穿了,可还要相爷相信,她展示的证据全是真的,相爷若根本不信,史夫人的人证物证则全成了她攻击凝烟的罪证。”
琥珀越来越迷糊了:“小姐不是说过相爷是个极有理智的人吗?怎么会这么武断?”
“我想——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缘故。”若谖说罢,看向绿玉。
绿玉想了想,摇摇头道:“应该再没别的缘故了。”
“不!一定有!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没说的。”
绿玉朝天翻了半天的白眼,终于想起来:“若说讲掉了的就这一件,相爷从凝烟家回来,没过多久去了趟女娲娘娘庙,在那里随便找了个算命的,与他聊了好久才走。”
“谈话内容是什么?”
绿玉摇摇头:“应该无人知道,因为丞相是屏退了随从与那个算命先生私聊的。”
若谖笑道:“这就对上号了,丞相一定是拿了凝烟的生辰八字让算命先生算卦,结果一算乃是极贵之命,由此,丞相才铁了心信了那首歌谣。”
琥珀沮丧道:“丞相随便找的算命先生都这般说,看来凝烟那个死贱人真的洪福齐天,我们是斗不过她了。”
若谖不屑“切!”了一声:“相爷是想随意找一个,可偏有人装神弄鬼吸引住丞相,比如装瞎子,丞相从他身边经过,大呼:“哎呀,太上皇驾到!”只这一嗓子就足以令丞相伫足了。”
琥珀惊奇道:“那个算命先生也是凝烟刻意安排的?”
若谖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四章 寿宴()
琥珀忧心忡忡道:“照小姐分析,相爷现在对那首歌谣深信不疑,那么必定会看在凝烟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对凝烟那个贱人宠爱有加,依凝烟的个性,一旦小人得志,肯定会掀起惊涛骇浪对付小姐的。”
若谖不以为意地浅笑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担心也没用,不如想想该怎么应对。
最坏的情况,就是凝烟成功顺利地嫁入了相府,那样一来,虽然对我极为不利,可我不会是孤军做战,史夫人也一定会想法子对付凝烟的。
在后宅,正妻要弄死一个小妾方法有无数种,凝烟若真的被史夫人弄死,相爷也不会对史夫人怎样,毕竟在朝堂上他还要借助史家的力量。
所以细想想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凝烟唱了这么一出,自以为从此可以高人一等,殊不知,想嫁他人为妾,已是输了一大步。”
琥珀听了,这才释然,她深恨凝烟,见不得她过的好。
若谖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任何事都蕴含着两面性,万一在宅斗中,史夫人技不如人,反被凝烟整死呢?所以不要把赌注押在别人身上,得自己行动才行。”
琥珀绿玉皆问:“小姐要怎么做?可要奴婢们帮忙?”
若谖道:“我一直很怀疑,凝烟是否已有身孕,若有身孕,她那日从马车上摔下怎不喊疼,事后也不曾请大夫给她把脉?
因此我猜测,她并没有怀孕,只是哄骗相爷而已,又是刚开始装怀孕,所以有时难免忘了这码事,才露了陷。
当然,既是猜测,就不是肯定,万一人家真有身孕呢,身体好经得起摔呢?所以我得瞅个机会给她把把脉,确诊一下。”
琥珀问:“没有又如何?有又如何?”
“没有的话,找个适当的机会戳穿她,她既没有身孕,那首歌谣便不攻自破了,到那时,相爷肯定不会要这种心机女进他王家的门。
若有的话,嘿嘿!”若谖坏笑道,“不论是不是相爷的种,我都会让天下人相信,她怀的是野种,比如——是王仪的,让丞相父子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若谖故意“哎呀!”一声,“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琥珀绿玉齐声道:“是啊小姐,天下至毒非小姐莫属,可奴婢们喜欢!”
若谖笑道:“不用拍马屁,一个铜钱的赏银也没有!”
转眼就到了相爷寿辰的日子,朝中文武百官都要去朝贺,方永华也不例外,备了一份厚礼准备去相府贺寿,问若谖:“你要不要跟爹同行?”他也担心凝烟在相爷的寿宴上暗算若谖,他想要保护她。
若谖摆手道:“我不跟阿爹同行,既是烟姐姐请我去的,我就约她一起去相爷府。”
方永华素来知道自己女儿人小鬼大,鬼主意一套一套的,凝烟要对付她并非易事,但还是叮嘱了若谖一番:“有什么事尽管来找阿爹。”便先走了。
若谖已经盛妆打扮好了,取了装有夜勾魂的小瓶随身携带,琥珀问:“小姐带这个干什么?”
若谖阴测测地笑着道:“自有妙用。”然后带着一众丫鬟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刚走到外宅垂花门处,就见子辰身长玉立站在曲廊处,若谖害羞止住了脚步。
子辰大踏步向她走来,琥珀使个眼色,一众丫鬟退到一射之地。
子辰看着若谖道:“进了相府要处处小心。”
若谖心里一暖,垂眸轻语道:“这个自然,辰哥哥勿须操心的。”
子辰的声音在她耳边缱绻:“傻丫头,我怎能不操心。”
若谖听了心甜如蜜。
凝烟一家刚吃过早饭,小丫头就来报:“若谖小姐来了。”
若谖款款走进宴息处,向方永庆夫妇施过礼,问过好,对凝烟嫣然一笑:“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动身参加相爷的生日宴?”
凝烟看她盛妆,打扮得极为贵气,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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