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擦了一把脸上的牛粪,正准备进院子,身子才转了一半,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也不动,眼里全是惊诧,盯着不远处一棵树下站着的华服男子。
片刻,方弱弱地问“齐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齐公子面色冷峻得如万年冰川,一言不发蔑视着她。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华妇人,也冷冷地上下打量她,那眼神甚是看不起她。
若谖道“当然是我请他来的。”
凝烟一听,脸色煞白,憎恨地剜了若谖一眼,又惊恐地看着齐公子和那位中年贵妇。
若谖轻轻笑出了声,声音动听的如天籁一般,告诉凝烟道“我去的时候,正赶上齐公子在跟他父母对峙,要退了原先那门亲,上姐姐家来提亲呢。
我想着我们姐妹一场,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姐姐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做妹妹的更要出头,姐姐嫁的好,我脸上也有光呀。
于是我竭力在齐夫人面前美化姐姐,并力邀齐夫人和齐公子暗中观察姐姐的品行为人,若姐姐与齐公子以后结成秦晋之好,可记得送些喜饼给我。”那娇憨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可凝烟一家三口只想把她剁成肉泥!
齐公子走到若谖面前,一揖到地,感激不尽道“多谢谖小姐带在下来此一趟,看清了凝烟小姐的真面目,原来是这等不知廉耻、心机重的女子,幸亏没有娶回家去,不然,还不闹的家无宁日?”
那中年贵妇也忍不住数落齐公子道“昨儿夜里你回来跟我提及巧遇凝烟的经过,我就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荷花水榭的酒宴已结束,已是夜晚,一个小姐不急着回家,跑到男人上茅房的必经之路实在可疑,还摔在你怀里,又说清白已毁,生无可恋。”
中年贵妇说到这里不屑嗤笑“你也看见她刚才的样子了,是有多贪生怕死,为了急着吃解药连屎都吞进肚子了。”
若谖煽风点火道“有其女必有其母,我听人说起,当初程姨娘嫁给我叔叔时,也是自己把帕子挂到我叔叔的革带上,然后寻死觅活,逼着我叔叔娶了她。”
中年贵妇看着若谖道“哦?竟有这等事!原来勾引男人是她家的家传。”
围观的人群并未散去,嘲笑声此起彼伏。
凝烟母女俩个脸上发烧,众人的目光让她们如芒在背,想要争辩几句,奈何对方富贵逼人,压得她俩不敢开口。
齐公子向中年贵妇陪罪道“娘亲,是儿子的错。”
凝烟心里一凉,自己的丑态被齐夫人看了个大全,自己与齐公子不可能再有戏了。
一想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钓到的金龟婿,就这样被若谖轻而易举坏了好事,对她更是恨之入骨。
齐夫人笑着对齐公子道“又没酿成大错,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庶女十个有九个都心狠且攻于心计,你一个单纯的公子哪里见识过,上当也是难免的。”
又有些发愁道“我们出门时,是安着提亲的心的,现在这亲肯定不必提了,可这许多礼物又原封不动带回去,叫人看见实在丢脸。”
凝烟一家三口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长长一溜家丁,每个家丁脚下都有一副贴着红纸的担子,心里难受的就像谁刨了她家祖坟一般,这许多担子,该有多少礼物啊,眼看本应到手的,又一瞬之间没了!
齐公子想了想,道“反正隔壁就是永安候府,不如把这些东西送给老夫人,就说提前送的中秋节贺礼。”
齐夫人笑着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一行人向永安候府走去。
凝烟一家三口悻悻然进了院里,才要关门,却见家吉从外面挤了进来,见了凝烟,忍不住埋怨“到手的鸭子都叫你弄飞了!”
他在外浪了一整夜,回来准备睡觉,正好目睹了若谖修理凝烟的全过程,本欲替她出头,可一看若谖身后的家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躲在角落里偷看,见那么多聘礼被抬走,心里疼的竟如刀绞。
凝烟心里气恼,一进了宴息处,便没好气道“这能怨我?若不是二哥昨夜做出那等丑事,怎会引得晓琴那个贱婢找上门来?更不会招惹来若谖那个小贱人!”
家祥一听,也是一肚子怨气“谁要你带人去捉我的奸?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居然兴师问罪起来!”
若谖翻了他一个白眼“我才对你偷情一事不感兴趣!我本是想抓住若谖那小贱人和子辰在一起,趁机一箭双雕,谁知带了人去,竟目睹了你的丑事,害我在众人面前打脸!”
家祥一听此话,蓦然记起昨晚他和晓琴一前一后钻树林时,依稀看到子辰和靖墨正往荷花水榭走去,心里刹时明白过来,一拳捶在胡桌上,咬牙切齿道“子辰在帮若谖那个小贱人!”
凝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家详“你才晓得么!他不知帮了那小贱人多少次了!”
家祥眼冒凶光,恶狠狠道“我要给他点苦头吃吃,让他明白,这就是和我们做对的下场!”说罢,盯着家吉。
家吉一脸无赖的笑,伸出一只手掌来“给多少银子?”
家祥仰天一笑,眼神阴骘,轻蔑道“跟我谈银子?他日我做官,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凝烟撇嘴,做官?谁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走出宴息处,将眼一扫,看见香草钻进了家吉家祥合住的房间,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又将细长而显得刻薄的柳眉一竖,像只要吃人的母老虎喝斥拾叶、拾花道“两个死人,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去烧水,本小姐要洗澡!”
拾叶拾花怯怯答道“早烧好了。”
凝烟的气才消了些,道“侍候本小姐洗澡。”
两个丫头应喏,去厨房提热水。
家祥看见胡桌的碗里还剩一个玉米面窝头,刚伸手去拿,结果慢了一步,被家吉抢了先。
家吉一面大口地吃着窝头,一面得意洋洋地看着家祥。
家祥咽了口口水,冷哼一声,走出宴息处,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蓦然发现香草坐在他的床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欺骗()
家祥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应付若谖和晓琴两个贱人了,完全忽略了香草全程目睹了整个事件。
但是他一点都不惊慌,更谈不上愧疚,一脸坦淡,明知故问道“香草,你找我?”
香草抬眸,眼里全是质疑“你之前对我说的话全是假话?”
家祥撩起袍子坐下,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似的,冷笑道“你认为是假话便是假话咯,我犯不着为一个辜负我真心的人浪费唇舌!”
昨晚香草因没了长发怕人问东问西,因此就没有跟着凝烟赴宴,本不知情的,可晓琴闹上门来,她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因此怀着一腔怒火前来兴师问罪的,见他这样,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嗫嚅道“你跟晓琴是怎么回事?”
家祥斜睨了她一眼,皱眉不耐烦道“你眼是瞎的不成?看不出我是被人设局陷害了吗?”
香草见他如此理直气壮,生怕自己冤枉了他,可有些话不问,又如梗在喉,踌躇了半天,小心翼翼道“那你怎么承认是你诱骗了晓琴,还要娶她过门?”
家祥唉声叹气道“我不承认又能怎样?男女这点事,只要女方一口咬定是被男方侮辱,男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还有若谖那个小贱人在背后出谋画策、煽风点火!”
他抬眼,满含失望的看着香草“我一直把你当我的知己,没想到,在我被人冤枉的时候,你不是站在我身边,而是落井下石!”
说罢,气愤地站起身来,就要出门。
香草慌了,忙起身,不顾害羞,一把拉住他的衣襟道“我不是我只是怕你不要我了。”
家祥转身,一脸温柔,伸手抚摸着香草的脸,道“傻丫头,我不要你要谁?我只是先稳住晓琴那个贱人,不然被革了孝廉就太得不偿失了,等她过了门,不出三个月,我定找个错休了她,到时就娶你过门,可好?”
香草含羞点头。
家祥忽然将她抱起,向床边走去。
香草羞慌难当,挣扎道“公子,这大白天的,万一被人撞上”
家祥将她平放在床上,一脸淫笑道“就是大白天才好,你若真心爱我,就应从了我。”
香草闻言,只得闭了眼,任由他摆布
二人正在缠绵悱恻之际,房门“呯”的一声被人大力用脚踢开,万丈阳光刷地照了进来,直刺的房里的人睁不开眼来。
香草慌忙推开家祥,钻进了被子里,一双眼睛又惊又怕又恨地盯着来人。
家吉一脸痞笑,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香草的脸上和裸露的脖子上扫来扫去,道“二弟一个人偷腥,也不叫上你大哥!”说罢,扑到床上,来拉扯香草。
香草双手裹着被子,不敢松手,只能又哭又骂。
家祥挥起一拳,把家吉打到床下,光着身子站在床上,俯瞰着家吉,厉声喝道“敢动我的女人,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家吉爬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把口鼻流出的血,凶狠地看着家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咱们走着瞧!”说罢,摔门出去了。
香草一把抱住家祥,紧张地问“怎么办?吉公子说的出就做的出!”
家祥不以为然道“我的女人岂容他来染指,要报复就报复吧。”
香草感动的把脸贴在他布满胸毛的胸口道“你对我真好。”
过了一会子,家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食色性也,色解决了,该解决肚皮问题了,又恰是午饭时间,家祥步履轻快地向宴息处走去。
刚走到拐角处,就被家吉拦住,嘻皮笑脸道“官二弟,大哥今天的双簧演的怎样,是不是应该给点赏银?”
家祥嗤笑“要不是我用计,你会第一个吃到香草,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推开家吉,正欲往前走,就见凝烟一扭一扭地走来。
家祥有些瞠目结舌,脸都肿成个猪头,走个路含蓄点不好吗?非要这么风骚不可?而且对象还是他亲哥!
只听凝烟道“二哥最该谢的人是我!要不是我想出娶亲这条计,又怎能阻扯晓琴告的你身败名裂?要不是我叫大哥演双簧,稳住香草不闹事,只怕你现在焦头烂额!”
家祥最烦最怵的就是他这个妹妹,心狠又多谋,家吉只是一个夯货,极好打发的,倒是这个狠辣的妹妹,实在难以应付,作揖道“多亏了妹妹呢,赶明儿我弄到银子了,给妹妹买朵花戴。”
凝烟抱臂,嗤之以鼻“谁希罕你的花?”
家祥在心中恨骂贪心的贱货,脸上陪笑道“那等我有银子了,给妹妹买块衣料回来。”
凝烟这才满意地由鼻孔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宴息处走去。
家祥看着她的背影暗骂活该被若谖整成猪头!
永安候府的荣禧堂里,老夫人正在大宴宾客。
齐夫人拉了若谖坐在自己身边,摩娑着她一只小小的玉手,对老夫人夸赞道“谖儿果然机敏异常,就是寻常的大人也不及她十分之一。
不怕老夫人笑话,谖儿去我家时,我跟我的逆子僵持的厉害。
结果谖儿三言两语就劝下我们母子两个,叫我备了丰厚的聘礼,直奔你家二老爷的住处,让我们母子躲在暗处,察看凝烟的为人。
若到那时,我儿子还是钟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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