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和拾叶领命出了芷晴苑往方府走去。
在路上,白梅问道“你在二老爷家过的可好?”
拾叶立刻红了眼圈道“不过做牛做马而已,还要挨打。”说着,卷起衣袖给白梅看,细瘦臂膀上面新旧伤痕重叠,看了叫人同情。
白梅道“瞅个空,我和夫人说了,给你和拾花寻个可靠的人嫁了。”
拾叶和拾花已经快二十了,早该许配人家,只因程氏看她俩老实懦弱又勤快,所以一直留在身边使换,全然不为她们将来考虑,现在有人肯帮她俩脱离苦海,以后有所依靠,岂有不愿意的?因此顾不得害羞,连声道谢。
白梅此时方问“青梅真的是送帕子给烟小姐?”
拾叶想了片刻,道“是的。”
白梅心中纳闷,听拾叶又道“不过她还个帕子鬼鬼祟祟的,与我家小姐关在房间里好半天才出来。”
白梅暗喜,没再往下问。
两人拿了锦缎返回芷晴苑,见许夫人脸上无一丝笑容,带着红梅正准备离开。
二老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虽然和程氏一起送许夫人出门,可铁青着脸,让人望而生畏,程氏样子左右为难。
白梅忙将自己怀里抱的锦缎交给拾花,与许夫人一道离开。
许夫人在前头走,两个丫头在后跟着。
白梅悄声问红梅“发生什么事了?”
红梅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看了看前头,许夫人只顾走路,好似并未留心她俩个,方小声道“你走后,夫人讲明来意,还特别强调要大宴宾客,烟小姐在旁已经听出,老夫人要出她的丑,气得脸都黑了,程姨娘却喜不自胜,以为老夫人抬举烟小姐,那模样着实叫人好笑,烟小姐一个女孩儿家又不好明讲。
正在这时,二老爷回来,烟小姐急忙告诉他此事,二老爷恨笑道这是老夫人存心不给我们家一点颜面呢!气归气,却也无可奈何。
夫人一看气氛不对,忙告辞出来。”
白梅闻言,半晌无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说媒()
主仆三人回到慧兰苑,许夫人问白梅“打听到些什么?”
白梅将拾叶的话原原本本说与许夫人听。
许夫人只顾着喝茶,未置一词。
红梅撇嘴道“只拾叶这三言两语就能断定青梅并非是去还帕子,既然是去邀功,自然越多人知道越好,岂有掩人耳目之理?”
许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一笑,道“你我都不用费力去猜,放出风声去,青梅去了那边,谖儿知道了,自然会去查。”
红梅赞道“夫人这招釜底抽薪用的极妙,避免了我们跟二老爷正面冲突。”
白梅懊悔道“奴婢看拾叶在二老爷家过的可怜,一时心软嘴快,答应求夫人给她和拾花寻个良人,可刚才见了二老爷是那等脸色,如果夫人出面嫁了拾叶拾花,只怕和那边仇怨越发结的深了。”
许夫人叹气埋怨道“老夫人的命令我不敢不领,背黑锅也是无可奈何,但你不该擅做主张替我应承事,叫我骑虎难下。”
白梅低着头,面露愧色。
红梅看看白梅,又看看夫人道“其实夫人大可不必为此事心烦。”
白梅抬头,惊喜地问“你有好办法?”
许夫人也抬眸静静地看着她。
红梅有些得意道“我们也把拾叶、拾花在二老爷家受苦的消息放出,依了小姐嫉恶如仇的性格,定会为她俩出头,夫人倒可以置身事外了。”
许夫人含笑点头道“就依你的主意,就算谖儿闯出祸来,自有老夫人护着。”
白梅觉得不妥,可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做罢。
第二天吃过早膳,若谖盛妆跟着许夫人去了许府。
许夸的母亲黄氏满面春风亲迎了出来,亲密无间地携了许夫人的手来到宴息处。
宴息处里坐了好几位珠光宝气的女客,这是若谖母女俩未曾料到的。
那些女客都有些年岁,许夫人有些眼熟,都是些候府将相的夫人,各各门楣显赫,就是永安候候都无法与之匹敌。
正自惊讶,就听黄氏当着众女客的面道“你也不常回娘家走动,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婶婶为人太过狠厉,吓的侄女都不敢回娘家了。”
若谖微蹙了眉,这话说的不尴不尬的,不知原委的,还以为两家有嫌隙。
许夫人温和的笑着道“婶婶说笑了,侄女实在因家事繁忙,没时间过来。”
黄氏道“我想着也是这个原因,偏我家夸儿是个不懂事的,昨晚酒宴上只怕给侄女添了不少麻烦,偏我当时又没跟去,不然当时就撵了她回来,我这做娘的向你赔个不是,扰了老夫人的认亲大典。”
若谖听这话很不舒服,这分明是以退为进,在兴师问罪,转眸去看自己的母亲,仍是波澜不惊,笑的大方得体,道“昨晚的事完全不能怪夸儿,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女挑唆了她去捉奸,夸儿也是糊涂,怎么就跟了去?侄女想拦都拦不住。”说到这里,拍了拍黄氏的手道“婶婶可要好好劝劝夸儿,交友要慎重,那些庶女十个有九个不知廉耻,破罐子破摔,夸儿一个候门千金何苦和这等人搅在一起,连累自己的名声?”
若谖心里好笑,母亲果然最懂以柔克刚了。
黄氏脸色微变,昨儿夜里许夸回来,委屈的什么似的,跟她讲了酒宴上的发生的一切。
她当时就说她不该和一个卑贱的庶女搅在一起,降低自己的身份。
可及至听许夸说起若谖背后诽谤她,至老夫人从此嫌了她,且送她有毒的脂粉,想毁了她的容,心口疼的坐卧不安。
又有跟去照顾许夸的马大娘,原是黄氏的陪房,昨晚因和人赌酒吃菜,许夸身上发生了什么竟一无所知,后来听人说了,生怕黄氏怪罪自己护主不力,因此添油加醋说了许多若谖的坏话,诸如“最是牙尖嘴利,要了我家小姐的强,偏我家小姐性子最是温柔敦厚的,哪里是那小妖女的对手,只能由着她欺负罢了。”的话。
黄氏纵是铁心铜胆的人,妇女家终不免生些嫌隙,今见若谖母女俩登门,原打算不动声色暗刺她母女俩个,却反倒被许夫人拿捏,心中更是郁闷,还好她手中有杀手锏。
黄氏也是内宅摸爬多年的人精,直接翻过那一页,将女客一一介绍给许夫人认识,这位是御史夫人,那位是太尉夫人
当介绍到京兆尹田夫人时,若谖母子两暗暗惊诧,怎么一群高不可攀的贵妇里会夹着一个丈夫官阶这么低的夫人?
田夫人坐在一群王候夫人间,又是自卑又是骄傲,神情举止颇为拘谨。
若谖随着许夫人坐下,就听忠义王府的王妃道“薄昭仪怕委屈了许二小姐,所以特请我等几个前来保媒提亲,若黄夫人答应,中秋二皇子亲自来送聘礼。”
黄夫人笑着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可不敢独自应承下来,总要禀过老夫人和夫君,由他们定夺。”
忠义王妃也笑着道“不急,考虑好了再说,只要应允,我就拿了二皇子的生辰八字与贵府许二小姐交换,这媒就算保成功了。”
黄氏道“成不成三日后均会送信给王妃的。”
她是故意摆出些款儿来,好叫那些王候夫人明白,她的两个女儿没那么容易轻许了人去。
若谖是知道这位许二小姐的,全名许菌,长得花容月貌,不输于她姐姐许夸。
只可惜从小宠溺过了头,性子半点不如她姐姐许夸,娇气,且不明事理。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若谖来许府也很少与她玩到一块儿。
许夸已满十四,许菌才十二,黄氏却先操持许菌的终身大事,看来黄氏,乃至整个许府都想要把许夸送进宫里母仪天下。
若谖正想着,忽听黄氏当着众人面对她道“听说你一心一计要把你庶姐许给奴才,我看她那好品貌,倒可惜了,因此给她寻了门好亲,谖儿千万莫要生气。”
许夫人只含笑不语。
若谖将视线落在田夫人身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较量()
若谖眼睛明亮清澈的尤如林中清晨的露珠,站起身来,一脸如假包换的无辜模样,寒着小脸委屈地对黄氏道“舅姥姥此言差矣,什么叫一心一计?这可冤枉死谖儿了,谖儿才多大,就插手起别人的亲事,这又成何体统?
只是烟姐姐不知自重,自己做了不堪之事,我祖母、我母亲愁的什么似的。
谖儿听西席说,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要为父母分忧,故此谖儿才敢抖胆献策,谖儿想,既然烟姐姐名声坏在了那个奴才身上,也只得嫁给那个奴才,谖儿这么做实在是为烟姐姐好,怎么到了舅姥姥嘴里,断章取义,让整件事变了味呢?
且当着这几位高贵的夫人面如此说,这几位夫人又不知情,肯定以为谖儿把个好端端的庶姐硬许配一个奴才,认定谖儿是那黑心的坏孩子,幸亏谖儿长了一张嘴,懂得为自己辩护,不然岂不被无端抹黑了。
舅姥姥亲疏有间,一心为了许姨,谖儿虽幼,却也能明白舅姥姥一颗为母之心用心良苦,这样做只不过抬高许姨,贬低谖儿而已,只是谖几又不跟许姨争什么,舅姥姥这又是何苦呢,还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再者,舅姥姥要为烟姐姐寻门好亲,”若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扫了田夫人一眼,“只要对方包容得了烟姐姐的过去,愿意要姐姐,我和祖母母亲只有感激的份,又何来生气一说?这话倒是荒唐!
谖儿这里替祖母母亲谢过舅姥姥。”说罢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个响头。
黄氏面色沉了一沉,本想出出若谖的丑,替自己女儿出口恶气,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这么能说会道,而且生就一张刀子嘴,一字一句直中命门,把自己心中的盘算全揭露了个无遗,此刻众人眼里,自己只怕就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偏自己还不能发作,免得落人口实,说她跟一个九岁的孩子明争暗斗!
但只一瞬,黄氏脸上就堆起柔柔的笑来,起身将若谖扶起,牵到自己身边坐下,道“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的礼干嘛?帮你姐姐说媒,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谖儿不必如此的。”
许夫人笑着问“不知婶婶为烟儿保的是哪家的媒?”
田夫人闻言,脸腾的红了,扭头紧张地看着黄氏。
黄氏眼睛在笑,眼里却有凌厉的光,看着金兆尹夫人问道“田夫人,你看谖儿生的怎样?”
田夫人视线落在若谖的小脸上,但见她秀雅绝俗,又天真无邪,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眉目如画,恰又穿了一身玫红的衣裙,肩上挽着一条洁白的飘带,头上带着一串水滴样式的红宝石流苏,眉间一粒殷红的朱砂痣,越发衬得她娇艳欲滴,便是蕊中仙子也不过如此,赞不绝口道“好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其她女客也纷纷赞不绝口,暗道,当年皇上初遇若谖,便对她心生好感,焉知不是被她惊为天人的俏模样打动心扉。
许夫人听众人夸赞若谖,只是浅笑。
黄氏道“谖儿的姐姐烟儿的容貌与谖儿相差无几,堪配你家二公子。”
黄氏原来的打算是,自己一侯府夫人,且贵为当今国戚出面,为一个小小的金兆尹说媒,怎么着也要田府的嫡长公子与凝烟配成对,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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