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从中拿出一个木头做的,好像许多长条木头互相嵌在一起的奇怪物件,历史小组一看登时说出来历,[孔明锁!又叫鲁班锁,是古代的一种玩具。]
崔清恍然大悟,大致明白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了。
大郎接着取出一面带手柄的小手鼓,两个胖泥人,彩绘有些细微的裂纹,两只红黄相间布老虎,两三根簪子,七八个泥塑的玩偶,其中一个还穿着精致的小裙子。
第63章 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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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明明身材颀长,不算瘦弱,却奇异地有种脆弱易碎的美,仿佛下一秒;就会如镜子般碎成一片一片。
见到他;崔暄一顿。
“四郎;”他缓缓看来;轻轻一笑,如玉石相击;崔暄一个激灵;露出个讨好的笑;放他脸上却觉可爱;“表兄。”
崔暄为两边的人稍作介绍;崔清方知他们出自范阳卢氏,对面领头那位,乃是她叔母兄长之子;按理她也该叫一声表兄。
“原来是崔十三娘,”卢绚听得身后亲戚小声议论,“克夫克亲那位。”
其中一人轻佻地扫了崔清一眼;“真真个骨瘦如柴;莫非崔家没给她吃饱饭吗?”
此话有失体面;被旁边人推了一下;议论声才停下。
也就两三分钟;小路尽头的庙宇中走出一位娘子,正是二嫂,三嫂刘三娘子舒了口气,朝卢氏等人告了个罪,朝二嫂走去,崔清紧跟其后,离庙越近,嗅到空气中草木润湿的气息。
不免在小路上碰到那三名娘子,这才看到山壁杉树上挂着一位小娘子,方才那一声尖叫许是从此传出,她似乎是从山路摔下去的,穿着赤黄绢衫子,绿地印花绢裙,衣衫凌乱,发髻散落,难怪不曾向郎君们求援。
三个丫头你拉我我拉你地去拉小娘子,三嫂一见,关切地问她们可需帮忙,其中一名穿着紫绢衫子的娘子点点头,又派两丫头下去。
“她们好像是裴家的娘子,”二嫂将两人扯到一边,低声说。
好不容易把小娘子拉起,一个丫头踩着的泥土一松,脚下一滑,直往下跌,惊叫一声,顿时将卢氏子弟的视线引来。
因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方才既然娘子们没伸手求援,郎君们也就在旁边站着,以应不时之需。
小丫头跌在一团平缓的地势上,离山路两米高左右,她灰头土脸,好在没受什么伤,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喊了声“无碍”,而此时崔清的视线停在她脚下那块土地上。
“等等,”十三娘细弱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你脚下,好像有东西。”
听闻此言,候在一旁的卢氏子弟们皆下意识朝丫头看去,方才说闲话那人嗤笑一声“能有什么东西”,便听丫头拼了命地尖叫起来,一声更比一声高,尖叫着往旁边缩,最后还带着哭腔叫破了音,明显被吓得不行。
他们靠近了些许,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到了什么东西?”紫绢衫娘子直接问向崔清。
崔清抿唇,不好意思地说,“许是我看花了眼,好像是只人手。”
在场人陷入一片难言的沉寂。
“人手?!”紫绢衫娘子抬高了音,不可置信地叫道。
为什么这种话你也能那么坦然地说出口啊!
人家小丫头都吓尿了,你这画风有点不太对吧!
众人看向崔清的视线颇有些高山仰止,就连卢绚也投来一瞥。
崔清默默缩在二嫂身后,手背触到山石上凉软的青苔,不置一词。
被拉上来的娘子抽泣不已,可惜在场没人注意到她,等到卢氏子弟商讨一番,摸索着下去看个究竟,紫绢衫娘子才问道,“方才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掉下去了?”
“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黄衫娘子坚定地说,“有人推了我!”
这又是一桩官司。
二嫂见着这一团乱象,朝三嫂扔了个眼神,果断地抬脚就走,崔清虽然好奇,也只能亦步亦趋,崔四郎却有些恋恋不舍,回头看了好几眼。
“妹妹,”他索性省掉了前面十三娘的称呼,直唤道,“你眼睛真尖,居然能看得那么清楚。”
并不是,崔清在心底解释,那手臂是研究小组瞥见阳光下有闪光,而后把图片放大才看到是手臂上镯子的光芒,当然,这个压根没法解释,她也只能愧领了。
“依你看,那小娘子是被谁推下去的?”崔四郎依旧喋喋不休。
看在跟他打好关系对自己有好处的份上,崔清思考片刻,又和弹幕交流过感想,才慢慢道,“依我浅见,或是树枝晃动,她误认为有人推她,也未可知。”
而另一边,后山之中,眼见四名娘子乱成一团,卢绚神情恹恹,开口道,“没有人推你。”
场面骤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朝他射来。
“哦?此话怎讲?”崔四郎单纯一问,未曾想真能问出答案,十三娘这一回答,却把他好奇心引了出来。
“我且问你,”卢绚望向一小厮,“若是你要推一个人,是否要趁其不备,从后推之。”
“这是当然,”小厮惴惴道,“从身前推的话,岂不是被人看在眼里?”
“正是如此,被人从后、侧方推下,挂在树上,理应身体朝下,”卢绚瞥了一眼停下抽泣的娘子,“但实际上呢”
她是仰面朝天,想到这里,在场人不禁都点点头。
“此外,被人推和不小心滑落,脚印痕迹是不一样的,”崔清瞥了眼正聊着天的二嫂三嫂,脚步有意地放缓,声音放轻,墨香和小厮也放缓步伐,落后他们两个身位,“还有,她生硬地重复了翠绿衫娘子的问话。”
翠绿衫娘子问,“方才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掉下去了”,她回答,“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很明显的说谎。
“果真如此?”崔四郎半信半疑,也放低声音,颇有种“咱两分享小秘密”的兴奋,“这就能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吗?”
第64章 假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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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冷哼一声,面如寒霜,“此种阴私手段,我倒是屡见不鲜;不过,”她拿起梳妆盒上裹着手帕的簪子,那一端乌黑着实让人心惊;“既已在药方里动过手脚;又何必要下毒;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沉思片刻;她眉头微皱;收好簪子;婢女打起帘子,方踏出房门;便听廊下画眉叽叽喳喳乱叫;转头吩咐道,“雀儿喂过没有?后院的花儿记得浇水;把香炉撤了,天气热;且去寻些瓜果放屋里;岂不清爽;”她一面交代;婢女一面应是;刚走出院门;便听小丫头通报,“娘子,四郎来了。”
说话间,一少年郎君沿鹅卵石路翩翩走来,他眉眼秀气,笑意天真,举手投足透着股不谙世事的骄矜,正是卢氏与崔峻第四子,崔清的堂兄,崔暄。
“阿娘,”崔暄凑近来,习惯性地捞起卢氏的袖子,“这是要去哪呢?”
卢氏没好声好气地抽出袖子,抚平白布上的褶皱,“去见你堂妹。”
“可是建宁公府的十三娘妹妹?”崔暄略一想便道,“我在外头听说,李玦好端端的身体,她一过门就得了急病过世,说她八字硬,克夫克亲”
“你上哪学的妇人作派,”卢氏勃然大怒,“再嚼舌根,看我不撕你的嘴。”
崔暄往后一缩,脚底抹油般一溜烟跑走了。
卢氏气得狠了,浑身都在发颤,两边丫头只低着头,一声不敢吭,半晌,她才顺下气来,直揉心口,“明儿个把他送去我娘家,让他表哥好好拘一拘。”
外面的流言蜚语,静心养病的崔清浑然不觉,她半靠在床上,借着窗外日光翻阅十三娘留下来的手札,在心底练习今天要说的话,而新加入的书法小组正争分夺秒地分析其中运笔、间架、用墨,试图寻找一种简单有效的方法,让崔清这个初学者能够迅速上手。
[有古怪,]安静的时间没过多久,测谎小组敏感地指出,[刚才黄鹂进来,朝林妈妈丢了个眼神,她俩就出去了,四分钟后,林妈妈才回来,眉毛下压,嘴巴紧闭,唇角下垂,这个“忧愁”的表情你生病的时候经常出现,昨天病情好转后就很少见,现在突然忧心忡忡,一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让她感到棘手。]
[对,她在三分钟内无意识地朝你的方向看了七次,高出两天内平均数的一倍,明显有事想要告诉你而又必须隐瞒下来。]
还没等她开口问,便听窗外胡儿通报,“娘子,林妈妈,崔家娘子已至府门。”
林妈妈一听,暂且放下心中担忧,着手帮崔清换上见客的素服,又在房里等了二十来分钟,小丫头来报,“崔家娘子到了。”
黄鹂快步打起帘子,崔清一行人步入厅堂,见两个面生的丫头拥簇着一位妇人穿过走廊进来,其人体态丰腴,面容宁静,一打照面便亲切地携着崔清的手,只觉握住一把骨头,不由得上下打量她一番,“瘦了,十三娘,委屈你了。”
崔清早早酝酿好情绪,闻言哽咽一声,带着哭腔唤道,“叔母。”
她这幅皮囊虽不符合唐代审美,委实太过细弱,但当她欲说还休,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模样,就连没多少接触的卢氏也生出怜意,放柔了声音,“身体如何?吃过药没有?若是药不见效,再递帖子去请,总得治好了。”
林妈妈连连应是,一一答了,厅堂透风,一行人便移至屋内,香墨打起帘子,屋内熏了香,只露一丝窗户缝,一掀帘子,暖暖的奶香混着木香迎面罩来,卢氏抬眼往里一扫,榻上卧着张小案几,床边搁一小马扎,床上吊的是蓝底白色团花锦帐,半拉锦帐系起,依稀可见两床月白色被褥,一色陈设皆无,慢慢抿出个笑,“这倒不像小娘子的屋子。”反倒像来做客的。
崔清面上淡定——反正她也听不懂——拿眼直瞅林妈妈,林妈妈直往里让,等两人在榻上坐稳了,方答道,“按理说,咱是得移到别的院子去,实是这几日府内忙乱,娘子急病,才耽搁下来。”
[她们在说屋子的事,西厢房一般是给女儿或者客人住的,主人家该住正房,]历史小组解释道,[不过正房连死了两个人,林妈妈可能觉得不吉利。]
话是如此,卢氏却听出了府内人的不上心,眉头皱了又皱。
胡儿奉上两杯蜜水,崔清端起一盏青瓷杯,喝了口甜丝丝的水润润喉咙,严正以待。
果然,没喝几口水,卢氏便关切地问道,“家中,大家身体可还好?”
她说的“大家”指的就是她的婆婆,崔清的奶奶。
这个问题研究小组们预测过,但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为避免露出哪怕一丝破绽,他们没敢打林妈妈和四个丫头的主意,好在崔清思考半天,想出一个应急的方法。
那就是——哭!
对于哭这一项技能,崔清可谓是天赋异禀,她还小的时候,父亲稍不如意就会对母亲拳打脚踢,但只要她哭着出来,父亲定会停手,久而久之,她遂练就出一副说哭就哭的本领,可惜年纪大后,哭也不管用了,直到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和她才从家暴的阴影里解脱。
反正,只要卢氏一问从前事,崔清便满眼垂泪,连带着旁边几个丫头也陪着落泪,满屋子俱是哭个不停,安慰劝解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问东问西?
此情此景落入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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