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喝呀,你陪我喝高兴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口齿并不是那么清晰,加之周遭的音乐十分嘈杂,我必须凑近她的唇,才能勉强听清楚。
许桃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把双唇覆在我的耳旁,又说。
“我知道的可多了,甚至比姐夫还多,苏南,你陪我喝点呗。呵呵,其实不到逼不得已,我也不忍心拿出我那死去的姐姐说事。她这人啊,就是太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就和之前的你一样,你以为这种善良是好事吗?我告诉你!你们的懦弱,真的很令人生厌。”
随即她不由分说地,就将酒杯抵在了我的双唇上,很用力,一副非逼我喝下去不可的架势。
等脚边的酒喝光的时候,许桃就开始哭,哭得很大声,她匍匐地爬在沙发上,边哭边捶着沙发。
我喝的没她多,至少人还是清醒的,看着她的模样,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就是个疯子。
许桃也曾装腔作势地哭过,可从没有那么肆意过。我想她大概心里也不好受,爱上自己亲姐姐的未婚夫,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我无法设想,总之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我自认为自己的耐性足够多,静静地等她哭完,我递了张纸巾给她。她看着我的手,却是笑了,恶狠狠地拍开,从包中掏出了一叠粉色的钞票,甩在了桌面上,就这么绕过我,出了酒吧。
她走得很慢,有意在等我。
我收起了她的钱,结完账才跟出去。回头,我看着舞池中醉生梦死的男女,心里不免一阵冷笑。生活到底有多残酷,才会用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呢?
华灯初上,即使已经转点,这条街仍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许桃就将自己淹没在人群之中。她明明无法走得很稳,却勉强自己走着一条直线。
看着她消失在人海中,我才开始着急,我追了几步,已经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我凭着自己的直觉往前走,越走,身边就越安静。路过一个巷口,手臂忽地就被人抓紧了。
下一秒,许桃将我推在了冰冷的路面上,她整个人都坐在我的身上,双手掐着我的脖子,但不是很用力,似乎只是为了吓我。
“苏南,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看我这个样子,你开心吗?”
她满脸泪迹,就算灯光不是那么亮,我也能看清。
吐了口浊气,我反握住了她的手腕,说。
“我没逼你。也没人逼你。周奕琛对你很好,甚至比我还好,你为什么不能知足?许桃,我问你,就算我离开了周奕琛,你和他又能在一起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他养着你,护着你,你为什么还是……”
“呵,说的好听。”
许桃脸色一变,连带着五官都狰狞了起来。
“永远是配角的人生,你让我怎么知足?最开始是我姐姐,再后来是你,你们都要和我抢,我也想做个好人,都是你们逼我的。”
我还没没来得及反驳,许桃便从包中摸出了张纸,甩在了我的脸上。
“苏南,做人要有原则,你仔仔细细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如果你还能这么有底气,我佩服你三观不正!比我还不正!”
我犹豫了数秒,摊看了这张纸,是份遗书,内容简直就是触目惊心,可最令我惊讶的是下面的署名,竟然是许蜜。
好半天,我才僵硬地问道。“你确定这是你姐姐亲笔写下的?”我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许桃冷笑了一声。
“不然呢?你大可以找人鉴定,我说的……”
许桃的话还没有说完整,短短的数秒内,这条僻静的小巷,冲出了几个蒙面的男人,将我们围在了正中央,很突然地,我的脸颊就蹦上一摊鲜血,下一秒,许桃倒在了我的怀中……
第127章:不甘心就这么死()
愣了大约一秒,我扶住了许桃的肩膀,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你们是谁?”
并没有人回答,只是其中一个男人特别小声地对领头的人说了一句。
“强哥,最闹的那个女人已经晕了……我们是不是……”
也是因为这句话,我双腿一软,本想撑着地面站起来的手,也缩了回去。
被称为强哥的这个男人,和其他人的穿着稍微有些不同,他带了个针织帽,刘海压在额间,双眼被遮去了一小部分。
片刻,他仅吐出了一个音节,声音极为低沉。
“嗯。”
话落,那些男人将我们越围越紧,我完全没有余地逃走,加之许桃现在已经晕了过去,几乎所有的力道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连带着她吐出来的气息,也越发微弱。
我用余光暗自数了一下,大概有八九个人,甚至更多,各个身材都十分粗壮。还有两个站在巷子口抽烟,指间有明晃晃的光点,应该是放风的,他们身后就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门已经拉开了。
他们来意并不善,打过许桃后脑的棒球棍还在滴血,‘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在安静的小巷内显得格外突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劫财劫色之类的,可我的包就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去捡。他们也在观察着我们,见我们没有太过挣扎的举动,默默地就将棍子收进了黑袋子中。
数秒后,我忽地就想起了H市的少女失踪案,我看过新闻,林向月和梁毓言均提醒过我,夜晚尽量不要出门。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心脏跳得很快,我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这么倒霉,不会这么倒霉……
其实我很怕。大气都不敢出,脑袋有这么一瞬间完全是空白的。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同样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粘稠感。兴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也可能是许桃也在,此刻我的理智还尚存,没有被恐惧完全侵蚀。
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单手悄悄地摸进了大衣口袋,我也是凭感觉盲按的,摸着通讯录,我也不知道自己打给了谁,但我能确定的是,这通电话应该是拨了出去,因为我手机接通电话时,会震动那么一下。
我怕他们也听到声响,只能用自己的声音来掩盖住,且把音量越提越高。
“这条街并不是那么冷清,在拐过去便是H市的不夜街,那里有多热闹,你们应该清楚。你们就这样把我们带走,定然会有人察觉!我卡里有足够的钱,你们先把她送去医院,我和你们去取!你们要多少,我都给,如果不够,我还有……放过我们吧……”
强哥哼哼地一笑,笑得极为阴森,“呵,把她送去医院。等着她报警?别和我玩花样,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们拽你起来?”
他嘲讽了几句,身边的男人们也跟着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我当然不可能主动跟他们走,但以这样的场面,我又能怎样?我只能拖延时间,等电话里的人听清楚了,大概也能明白我和许桃现在的处境。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在我绞尽脑汁,想继续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动作极为粗暴地分开了我们。
我条件反射般拽紧了许桃的手臂,身子往前一扑,许桃现在一点知觉都没有,脑袋就软踏踏地垂着。任我们俩拉扯。
纵使我用足了劲,也抵不过一个男人,他反脚踹在我的肩头,十分用力,紧接着骂骂咧咧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他妈的,你急什么?下一个就是你。”
我整个人都被踹得一懵,还没能爬起来,就眼睁睁地看着许桃被男人扛在了肩头,我单手捂着肩膀,试图站起来。可能是方才拉扯中,我的手机露出了一个角。很快就有人揪住了我的头发,恶狠狠地往后一扯,头皮一阵发麻,在我措不及防之时。他空出的手抓出了我的手机。我来不及去抢,那人就扬手将手机砸在了墙角,‘啪’地一声巨响,手机瞬时被摔得四分五裂,在他扬手的那瞬间,我看见了完全黑着屏幕的手机,心里更是一紧。
唯一的一丝希望,就这么赤裸裸地被扼杀了,我全身发冷,就是想,也无力再挣扎。
“强哥刚才说过吧,别玩花样,想报警啊?”
即使大半张脸被遮着,我还是能看清他狰狞的模样。他口气十分凶恶,那种感觉就像我再说一个字,他都能拔掉我的舌头一般。
我再大胆,也是个女人,就此时此刻,心沉到了极点。
“老实点,你还能少受点罪!”
他把我拽了起来,拖着我往车子的方向走。我双腿软得厉害,不到三米的路,仿佛就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出了巷子,我看见黑色面包车后面还停着一辆同款式的,我甚至没时间记下车牌,他把我推进了车里,里面的气味极为刺鼻,像是血的味道。
我上去的时候,许桃已经脸朝车椅面,躺在了里面。我给她翻了个身,她的血流满了整张脸,几乎已经看不清五官。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侧过身,看着跟着上来的男人们,喉咙一紧,放低语气说。
“你们先给她止血,我保证不动,跟你们走……”
坐在我身边的强哥冷冷地横了我一眼,蹙了蹙眉,随即速度极快地扒开了我的嘴巴,往里塞了一粒药丸。我想吐出来,可药丸入口即化,我干呕了几声,强哥始终掐着我的脸颊。不过多时,我的意识便开始模糊了。
再醒来,车子已经不知驶向了什么方向,外面天色渐亮,我试着动了动,发现手脚均被绑紧了绳子。我努力地睁着双眼,看向许桃,她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额头被缠上着纱布,但也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隐隐约约白色的纱布上能看到血迹,很深,甚至有些发黑。
她脸上毫无血色。双唇发白,还起了一层薄薄的皮,我蹙紧了眉,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在他们注意到我之前,我又闭紧了眼。
一路上都十分颠簸,许桃的脑袋被晃得搭在了我的肩头,恰好是被踹过的位置,昨晚还没感觉,现在她这么一压,我整个肩头都传来了一阵巨痛,就像骨头断了一样的感觉,可我不敢动,手心不停地往外冒冷汗。
车内几乎是安静的。很少有人说话,就算说,也是我听不懂的字眼。他们很谨慎,大多词语都像是暗语。
由着现在光线足够敞亮,我才确定我闻到的血腥味不是错觉,车子的座椅上,车窗边,都有血迹,虽然被擦拭过,但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像是指痕。
我和许桃的外套都被脱掉了,在我们昏迷的时候,应该是有人检查过。
大约五分钟左右,有人将许桃拉了开,我将双眼微微眯开了一条缝,看着强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许桃一番,随即十分不耐烦地啧了几声。
“你他妈怎么弄的,还在流血,死了你负责?”
旁边的人立马讨好般地搓了搓手掌,嘿嘿一笑。
“一下子就没注意力道,下回注意,下回注意——”
强哥似乎瞪视了他一眼,他瞬间话锋一转,保证道。
“不会有下次!”
车子中途停了一次,车内的男人们都下了车,但留了一个人看着我们,他似乎十分不满,冲着窗外喊。
“你们好了来换我啊,老子坐了两天的车,骨头都酥了。”
闻言我背脊一寒,我睡了两天?我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且期间没做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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