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苏南,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很恶心。”
说完这句话,他反手推了一下我的肩头。毫无征兆地,我的后脑就撞在了方向盘上,一阵眩晕过后,他整个人都扑向了我,单膝跪在我双腿间的车椅上,一点点向我凑近,我抬脚就想踢他,可他反应比我还快一些,极快速地用手压住了我的腿。
“苏南,我让你别动,你最好听话——”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了那把先前刺伤我脖子的匕首,在我胸口的位置扬了扬,他始终笑着,看清我眼底的拒绝后,他静默了一会儿,就用匕首,一颗颗地割开了我毛衣上的扣子,我咬紧了牙关,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每一个动作,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但凡我稍微动那么一下,就能感觉刀尖抵进了我的皮肉之中,我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用力,只是他此刻的表情太冷,冷到我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加重。
等扣子全数被割开,他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皮带,我喉咙一紧,明白他是动真格了,深吸了一口气,我软下了语气,极近哀求地道。
“池上泉,你别乱来……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很累吧?你也许是没照过镜子,你现在脸色真的很差,我已经在你手上了,你压根不用急于一时,我们……”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到了他,他忽地就跟发了疯似地,双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颈,且越收越紧。
“急于一时?苏南,我他妈告诉你,我等了足足六年了!你还他妈让我别急?你能和周奕琛上床,为什么不能和我?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爱我爱到心甘情愿坐牢吗?你为了我,连自己亲人都可以不认,我成全你啊,你现在就证明给我看,你究竟有多爱我!”
他十分用力,有这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会掐死我。
“苏南,张嘴,你把嘴巴张开,我要听到你的声音——”
我想他大约已经心理扭曲到没有人类最基本的常识了,他掐着我,我纵使能勉强睁开眼睛,也很难发出任何声音,别说声音,现下就连呼吸都十分地困难。
“池上泉……你……你干脆掐死我算了……”
比起这种永无止境的羞辱,我宁愿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也许是我现在的脸色太差,片刻后他便收回了手,我剧烈地咳了数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说过你会珍惜我的,说过的话做不到,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我真的特别想还手,如果我的双手没被绑紧的话。
也是这么一霎,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他当时真的是阳光干净到一尘不染,时过境迁,我惋惜,有用吗?我还没能缓过神,他的手掌就挥了过来,‘啪’地一声,我停下了所有动作,缓缓将脸别整,我不可置信地对上了他的双眼。
这是爱吗?
如果是,那真的太可怕了。
我们均愣了数秒,池上泉粗粗地喘着气。摁住了我的肩头,低头就啃了上来。
我应该能用啃这个词吧,不过一时,我鼻间就充斥上一股血腥味,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因为暂时我还没感觉到任何疼痛。直到他的薄唇覆上了我的,他忽地张嘴,冲着我的下唇就咬了上来。
那股钻心般的疼痛瞬时遍布了我的全身,不论我如何挣扎,他仍不松开,下唇生生地发疼,我感觉他可以咬下我一块肉。
就算不爱了,也没必要伤害不是吗?最起码我曾为他付出这么多。
我形容不出这种疼痛,下一秒,我用同样的力道咬住了他的,我下足了力道,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他身子一滞,轻嘶了一声,吃疼地推开了我。再次抬头,他双眼猩红,浑身都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暴戾。
“苏南,是你逼我的!”
池上泉咬牙切齿地脱掉了外套,甩在了一旁,揪着我的头发,不由分说地就往方向盘上撞。
“你就是故意的!苏南,是你毁了我!和你那人面兽心的父亲!你们都见不得我好!”
我数不清他这样揪着我的头发撞了几次,我只能感受到额角缓缓流下的鲜血,慢慢地模糊了我的视线。很奇怪,我在这个时候,竟然想到了周奕琛,他对我再不济,至少我在他面前还算是个人,因为我们之间毫无感情基础,所以他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没有怨言。
可池上泉真的不同,大抵人性的潜意识就是自私的,说什么不求回报,都是放屁!
半响,我甚至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觉得我会死在这个车上。
池上泉见我不再出声,就这么哼哼地笑了几声,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衬衫的扣子。之后他俯着身,微微垂下了脑袋,也不知道再弄什么,总之我没有知觉了。
我横在副驾驶位与驾驶位之间,吃力地抬起眼皮,定定地望着他,我想骂他,甚至想和他同归于尽,可我就是动弹不得。
我终于明白了,就是这一刻,我明白了,原来不是周奕琛,真的谁都不可以。
可我爱周奕琛吗?我回答不上来,至少是依赖的。
我以为他会保护我,至少只有他一个人能伤害我。可他当着我的面,选择了许桃。
在池上泉准备进行下一个动作之际,他的身后传来了一记极为刺耳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池上泉整个人都一愣,他侧过身,几乎是一瞬间,就套上了自己的大衣,并掏出了枪,扣动扳机后,才离开了车子。
走前,他还咒骂了一句。
“呵,我不会让你轻易得逞,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我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是逃不掉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白了。但池上泉的表情意外的淡定,波澜不惊,饶有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我躺着,听着外面混乱地吵闹声,身上每一个位置都在隐隐发疼。
漆黑的夜里,似有微光闪烁,我努力地撑起身子,试图看清点什么,然,我视线一片模糊,血好像就流进了我的眼角,我只知道有人在打架,但具体是谁,我就是看不清。
我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我的双眼渐渐地习惯了黑暗,高大的树木后,我看着一伙人与那些男人们纠缠在一起,他们先前搭好的帐篷,已经凌乱不堪,软踏踏地倒在地面上。
我的耳边时不时地就会传来枪声和利刃割破皮肉的声响,特别清晰,特别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整座山,似乎都有回音。
我脑袋很乱,寒风拂过我裸露出的肌肤,就跟刀割般沙沙地疼。
半响,我终于撑起了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数米之外,我对了池上泉带着笑意的双眼。
他直立在一颗枯树旁,就这么看着我,片刻,他缓缓举起了手臂,他手中握着枪,枪口不偏不倚地对着我的方向。
他似乎动了动唇,可隔得远,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第一句前,先唤了我是名字。我望着他手指慢慢弯曲,弧度很大,那姿势,就是扣动扳机的姿势。
他手中的枪,射程究竟有多远,我无法猜测,只是我明白,我不论躲到哪,车门大开,那颗子弹,终会穿过我的身体。
我尝试着动了动腿,可压根使不上劲,双腿麻得厉害,额角的血依旧在流,就这么一点点地灌进了我的衣领。或是我之前情绪太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池上泉的匕首竟插在我其中一条腿的脚踝上,几乎三分之一陷入了我的皮肉之中。
我仅在车中,就摔倒了数次,脑袋就这么左右晃动着,就是我自己撞在了哪个地方,我都不知道,除了疼,还是疼。
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领口间忽地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我整个人往前一拽,随即,一道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智障,啊?你还动?我说过,你要死,也别死在我眼前,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究竟能不能听进去一句?哪怕一句也好——”
我被凶得一懵,动了动唇,还没能蜷缩起腿,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动作太多,我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
他支撑着我,往后挪了挪,但他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就连拽着我的姿势,都像是用足了浑身的力道,我们一同朝后踉跄了数步,我的腰间便横出了一只手臂,紧紧地缠着我。也因为这股力道,我不至于就这么摔在地上。
他空出的手抵住了我的后脑,压着我,不给我任何抬头的机会。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我莫名地,竟没有任何恐惧了,甚至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巨响,我们再次倒回了车椅上,等我缓过神,他已经倒在了我的身上,脸颊埋在我的颈间。他很重,压得我胸口发闷,我试图推开他,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隐隐约约间。我又感觉到了一阵粘稠,是我的血吗?我不知道……
我才发现,池上泉先前的动作下了狠手,我的意识几乎受不住控制,就连眯开眼睛的力气的都没有了。
我颤抖地张开了唇,“你……”
断断续续地吐了好几口气,我却只说出了一个完整的音节。他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我大致能猜到是谁,可我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我不敢再抱有任何幻想。
良久,我受伤的额角轻轻地覆上了一只手掌,温度比我还低些,他闷哼了一声,“苏南,这里温度太低,你尽量别睡着,若是睡,也不要睡那么死。我很怕——”
我很怕,我很怕。
我想,这人一定不是周奕琛,他才不会说出这样动听的话。
在我陷入昏迷之时,似乎有人死死地按住了我的人中,附在我的耳旁,闷声闷气地说。
“别怕,苏南,你自由了,你彻底自由了。以后你不再欠任何人,你自由了——”
这语气,真的十分地无奈,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隐忍。
我像是陷入了一个长而真实的梦境,我遁声想抓紧发出声音的这个人,我跌入了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奔跑着,他至始至终,只留下了一道背影,离我并不是那么远,可我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总会扑空。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我不清楚自己具体追了他多远,这条路似乎漫无边际,且漆黑无比,就像没有尽头。
等我停下脚步,脚踝间瞬时就传来了一股巨痛,我垂眸,那把刺在我脚踝中的匕首,已经不见了。
……
再睁眼,我所处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周的墙上贴着带暗纹的壁纸,里面的摆设光是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甚至对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名画。窗帘十分厚重,落地而垂,敞开了一大半,所以我知道现在已经天亮了。我鼻间不再是血腥味,随之取代的,是浓重的消毒水味。
“她醒了!”
清脆的女声落入我的耳畔,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再后来,我听见了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不过一时,我手背上就传来了一股刺痛感,这种疼痛使我清醒了几分,我抬起眼皮,看见了身旁站着一排穿着白大褂的人,有男有女,可看模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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