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琛不瞎,他自然看见了我眼中的慌乱,他轻笑了一声,指尖缓缓地划过我的唇。
“有秘密了?”
我佯装淡定地笑着回答。
“不敢。”
他横了我一眼,说。
“抬脚。”
语气不容抗拒。
我暗自握紧了拳,加重了腿间的力道。下一秒,双腿忽地离地,周奕琛直接将我抱了起来,随即死死地把我夹在臂弯之中,我还来不及惊呼,他便反手捂住了我的嘴。他稍稍俯下身,眼看着他的手快挨到验孕试纸,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周奕琛疼得冷嘶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又沉了几分。
“苏南,你属狗的?”
他非但没有松开我,反而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在离验孕试纸约一厘米的位置,周奕琛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与此同时,我也摔在了地上。
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我听着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咬紧了下唇。我在心底骂了自己一万遍,为什么要收着这种东西?可转而一想,即便他现在不知道,随着月份的增大,我的身体也不能再说谎。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既然结局显而易见,我何必自讨无趣。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医院做手术……”
听到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周奕琛居然笑了,笑得很深很长。他也不说话,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眼底一闪而逝些许微光,我甚至来不及扑捉,他缓缓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良久,一道冷酷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徒然响起。
“苏南,好样的。”
我颤抖地将手覆在小腹上,不敢再看他的表情。我想解释,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身不由己,但千言万语,全数堵在喉咙里。
我以为他还会再说些更狠毒的话,可片刻后,他甩门离开了房间。
我想。他一定生气了。
靠坐在床头,一夜我都没合眼,我害怕渐渐升起的太阳,我幻想了无数次周奕琛把我压在手术台上的场景,林向月说不会痛,都是骗人的。
隐隐约约我听见了门锁响起的声音,我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不断地冒着冷汗。
可进来的人并不是周奕琛,而是许桃,她双眼红肿,整个人都特别没精神,走到我床边,她认认真真地盯着我。说。
“苏南,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车祸的事,我姐姐的确也有责任,她走得太突然,我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才会这样对你,你别怪我,好不好?”
许桃说得很认真,眼皮都不带眨的,偶尔还会吸一吸鼻子,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我就信了。
她见我抿唇不言,伸手就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发誓不会再伤害你。你别离开别墅。”
听着她的话,我不禁冷笑了一声,仅仅一夜而已,她就选择性失忆,忘掉先前自己有多期待我消失。
“你的手好冷,我们一起下楼吃早餐吧?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燕窝粥。”
我眼底的排斥,许桃全当没看见,她扶着我就下了床,丝毫不给我反抗的机会,小手握得很紧。踏出房门,我不免自嘲一笑,我问自己,难道许桃不来叫我,我就可以一直躲在房间了吗?我双腿有些发软,下楼梯的时候放慢了步子,许桃见我步伐虚浮,轻轻地挽住了我的手腕。
“苏南,你怀孕了,的确该小心点。”
我一愣,不由咒骂周奕琛多嘴,是不是我和他做过几次,他都会跟许桃报备?
许桃的语气倒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我背脊还是传来了一阵恶寒。
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侵占着我的大脑,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扶手,她阴晴不定,我甚至觉得她一个不开心。会把我推下这长长的楼梯,如果非要让我给腹中的孩子选个死法,我宁愿上手术台。
踩下最后一节楼梯,我暗自松了口气。
周奕琛此时已经吃完早餐准备出门,四目相撞,他的眸光刻意瞥向一旁,避开了我。
我就静静地望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始终没有表态,我想,他也许在给我兑现承诺的机会。我答应过他会去医院,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也没反对,不是吗?
数秒后,许桃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苏南,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拼尽全力去保护。”
我蹙紧眉回望她,却发现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小腹,眼底藏着太多情绪,还有一丝不甘。
第059章:再也不能折磨我了,你愿意吗()
其实我看得出许桃现在的目光没有敌意,可我依旧不喜欢她的眼神,好似想扒开我的肚子,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我没回话,转身就去了侧厅。我不奢求她口中的保护,只要她离我远点,越远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许桃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看我吃完碗中的粥,才怯怯地开口。
“苏南,我姐姐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一个家人了。”
望着她微闪的眸光,我只觉得恶心,我下意识瞥向了许蜜的遗相,心底一阵反胃。
许桃看出了我的排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低声唤女佣把遗相抬走,缓了片刻,她直接坐到了我身边的位置上。
“我把姐夫当做唯一的家人,我怕你把他抢走,国外的冬天真的很冷,我不想再回去了。”
她顺其自然地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头,我推了几下,她直接缠住了我的手臂。
“姐夫答应我,就算娶了你,也会把我当妹妹。我想他也很想念姐姐,我们认识十年了,整整十年,这份感情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不明白她说这些的目的,想让我吃醋?如果是,她真的白费心思了,我和周奕琛的之间只有恨,他从前爱谁,现在爱谁,将来爱谁,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许桃把自己感动得潸然泪下,我才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掰开。
“我还有课,要迟到了,你们感情真好,我挺羡慕的,但我没时间听你怀念过去了。”
许桃很明显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怨气,但很快便收敛了,她忽闪着眼睛,揪紧了自己的裙摆,问。
“苏南,以后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
“我从来不记得我母亲给我生了个妹妹。”
听到我的拒绝,许桃忽地一笑,笑声还挺涔人的。她拨弄着自己额前的刘海,整个身子都松下来了。
“姐姐,我等你回来。”
我眯着眸打量了她片刻,寻思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从别墅到学校的路上,我都挺郁闷的。
去教室前。我回了趟寝室,昨晚我被周奕琛带走,也没来得及和林向月说一声。
一推开寝室门,里面一片昏暗,满屋子都是烟味,我呛得咳了几声,捏着鼻子走进去,林向月还蒙着被子在睡觉,我直接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了,不然我分分钟会窒息。
等我再回头,发现她床位边东倒西歪了好几个空酒瓶,我推了推林向月。
“快迟到了。”
她哼唧了几声,眼睛闭的很紧。
我问她是不是喝多了难受,或是身子不舒服,她一动不动,也不搭理我。
我叹了口气,把酒瓶收紧垃圾袋后,小声说。
“我先去教室了。”
还没跨出腿,林向月就从被子中伸出了一只手,抓紧了我,借着我的力道,她撑坐了起来,被子滑落,我看见她白皙的颈间有一道极长的口子,血已经干了,颜色很深,我倒吸了口冷气,条件反射般地覆了上去。
“要不要去医院?”
林向月看着我紧张的模样,噗笑出声,她挥开我的手,笑说。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得很淡然。好像这道疤长在别人身上一样的淡然。一时间我哑口无言,莫名地就想起了昨晚辅导员说的话,她让我别拿林向月说事,她比我更清楚林向月是什么人。在学校呆了一段时间,我知道这里的宿舍很紧张,可我来之前,林向月说她一直一个人住。
我心里太多疑问,总觉得林向月没我想象中简单。可我问不出口,即使问了,她也不见得会回答。
林向月晃了一下身子,双手就直直地按住了我的肩,认真地问。
“周南,你害怕吗?你是不是也想搬出这个寝室。”
她此刻笑得很凄凉,眸光很深,似要把我看穿一般,我蹙着眉,往后闪了闪,但她很用力,执意想听我说出答案。
我被她掐得有点疼,林向月看似纤瘦,却意外地有力。
“我不怕。”
至少现在她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林向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她埋着脑袋在床上摸索了许久,看清来电显示后,她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后摇摇晃晃地下床,踏出寝室门才接起来。
她刻意回避我,我也没让她为难,我就坐着等她,她回来以后,问我手机号码,我想都没想就从书包中掏出了手机,直接递给了她。
输完号码,她神色凝重地又躺回了被窝,脑袋埋在枕头里,说话声音有些发闷。
“你先去教室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她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我,我默了片刻。独自去了教室。
一整堂课我都没什么心思,脑子里全是林向月脖子上的疤痕,看样子像刀砍的,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打了个冷颤。
等老师上完课,班长提醒我们报体育选修课,他还特意绕到我身前,让我别再搞特殊,多参加集体活动,课程也不能落下。
我只笑笑没回话。
回别墅前,我有些放心不下林向月,买了点消毒酒精,刚好也能告诉她选修课的事。
林向月已经起来了,她聚精会神地坐在笔记本前看恐怖片,见我回来,她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陪她一起。
我看了两眼就不敢看了,林向月咯咯地笑着,说我胆小。
我不否认,尽量把目光瞥向别处。
看到一半,林向月忽地说了一句。
“还会恐惧,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活着。”
她说得很轻,电影中的尖叫声盖住了她的声音,我听得不是那么真切,只是望着她落寞的侧脸,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被抛弃,被厌恶。
数秒后,她关掉了电影,扭头问我。
“是不是有事?”
“嗯,班长说可以开始报体育选修了。”
林向月憋了憋嘴,点开学校的内网,挤进去的时候。只剩下游泳课了。她有些尴尬,笑着对我说。
“真倒霉,我们好像都不适合上这个课。”
但她还是给我们报了,合上笔记本,她伸了个懒腰,说。
“天快黑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一愣,蹙着眉定定地望着她,我从没和她说过今晚不住寝室,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你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回去吧,他昨晚的表情还挺严肃的。”
我滚了滚喉咙,想解释,林向月先一步打断了我。
“明天见。”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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