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疏不解,施阳平日做事便是天马行空,让人明白不得,如今大半夜跟丢了魂儿似的爬上了他的床榻,也不知是为的什么,便问道:“怎么了?”
“有蛇,我房间里有蛇。”施阳面朝着床栏道,“爬我身上来了。”
陆无疏沉默片刻,道:“这里没有,你可以安心睡。”言毕便想下床榻换个地方睡。施家客房倒是修得一应俱全,房内随便找个地都能睡。
不想陆无疏刚想下床,却被施阳抓了衣角。“别走,有蛇。”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如今却是被一条蛇吓得说话都不敢大声,他背对着陆无疏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他走,像是身边有个人他才会安心些。
两人僵持了片刻,陆无疏又躺了回去。“我不走,睡罢。”
等陆无疏收了心神想再次睡过去,他却感觉到施阳的身子与他轻轻碰在一起。施阳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是像是碰着他才会安心。陆无疏有些无奈,却也不躲开,只让施阳触着他入睡。
施阳背靠着陆无疏的手臂总算是安心了些。本就是入夜已深,他便很快再次入睡进入梦乡。
待到施阳睁开眼,他已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边的景物不停飞逝,他也听到了一阵一阵的喘息声,以及身后走兽奔跑的声响。
那视角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惹得施阳有些晃眼。
突然,他被身后的走兽扑倒在了地上,重重的摔在了那儿,身下干枯的落叶被压得窸窣作响。待他转过身时,却发现是一只留着涎水的独眼狼。
那独眼狼一步步向他逼近,他也坐再地上慢慢向后退去,直到背部靠上了一棵大树,退无可退。
独眼狼抓准时机,便冲他飞过来。他也张了手挡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睛。而下一刻,他只听到那只独眼狼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一般发出咿唔的声响,然后拔腿就跑,而他也倒在地上,指尖陷入了泥地,也不知是为何。
施阳思考了片刻,便觉得他又像是在做奇怪的梦了。这种类似的梦他也做过多次,但是每次做了梦之后过了一两日就会将梦中的内容忘记。如今这梦,怕又是只能通过这身体主人的双眼才能看到一些东西。
他只看到这身体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蜷缩在地上,抓着地上的落叶不肯放手。
是因为痛吗?
但是施阳也没见到这身体上有什么伤。
像是这身体真是被痛折腾晕过去一般,他闭上了双眼,等醒来之时,又是换了一个环境。
他像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街中人来人往,卖小吃卖水果卖首饰的小摊沿着街道摆开,非常热闹。
而他似乎也在人群中找什么人。待到人群中出现了一黑底红凤纹校服的仙门中人时,他便从角落出来,装作是在看四周的风景,慢慢走向了那人。
黑底红凤纹校服,不就是栖凤宫的名家仙士?
施阳觉得有些奇怪,这身体是想干什么?是要做小偷小摸,扒人的钱袋?挑谁不好,如果真要扒人钱袋,也不该挑栖凤宫的,完全不好对付。
然而,他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人的手,又转身道:“对不住,不小心碰到的。”
施阳确信,他没有扒那栖凤宫修士的钱袋,只是抓了他的手,便一走了之。但是那栖凤宫修士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直接转过身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做什么,放开我,我只是不小心碰到而已。”这身体见那人抓着他手臂不放,便吼道。
街上的百姓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纷纷看向他们。而那栖凤宫的修士似乎觉得动静有些太大,便拉着他走到了一个小巷子中。
施阳注意到了那栖凤宫修士的长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深邃而分明,双眉似剑,目如星河,看着似有些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道。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戚越。”
施阳听了这名字,觉得非常陌生,因为他根本不知有这人的存在,名字听都没听过。
“你用这灵力,是想来做什么?”那人又问。
施阳听了这话,却是觉得非常疑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那人在讲什么了。无奈他只能看到听到,却不知道这身体现在有什么心思。
果然,戚越没选择回答,而是在那儿站着四处观望周边的环境,似乎想逃走。
然而还未等戚越选择好从哪出逃走,眼前的栖凤宫修士便伸出手来,搭在了他的面颊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右眼睑的下方。“我记得他也有一颗泪痣,不过见到他之时,他还是个婴儿。”
不想戚越却是退后了一步,对那人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可以叫你越公子吗?”
“无端端的为何叫我公子,我不认识你。”说完戚越转身欲走。
“公子这样吸食仙门修士的灵力,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身后又传来那男子的声音。
施阳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吸食灵力,他的手不也可以吗?难道刚才他在角落寻找的目标就是仙门修士,然后碰他的手来吸食灵力?施阳越发觉得迷糊,这梦怎么做得越来越奇怪了。
而戚越听了这句话便驻足,转过身去再次看了那玄服男子。“你知道了?”
“公子只是轻轻触碰别门修士,他们自然不会察觉,只是稍微碰到,公子也吸食不了多少灵力,如九牛一毛,冰山一角。但是公子碰到我的那一刻,我便有感觉。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玄服男子道。
“是什么?”戚越问道。
“公子,你想要灵力的话我可以给你,但是在我渡与你灵力之后,你需要反渡给我一些,公子也不吃亏,如何?”玄服男子道。
戚越沉默片刻,似有些不相信,又问道:“我为什么要信你,我不认识你,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渡灵力给我。”
玄服男子并未回答,只是直接抓了戚越的手腕,将指尖搭在灵脉之上。戚越的手腕上这就泛起了一团微弱的蓝光。“公子如果愿意,就反渡给我一些,如果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戚越犹豫了半晌,又问道:“你叫什么?”
“凌千晟。”
“怎么渡与你?”戚越的语气中满是猜疑,即便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渡了灵力与他。
凌千晟向他走近几步,将手搭在他的双肩:“把眼睛闭上,放松就好。”
戚越倒也是配合,这就将眼睛闭上。
施阳本就只能通过双眼和双耳才能获取信息,此刻却是什么都得不到了。他原以为这眼睛会闭很久,没想到戚越又把眼睛睁开了。而施阳看到的却是凌千晟那张无比靠近的脸。
这是在用嘴渡灵力与他?
施阳想起几年前在长泽瀑布,他就是这样将灵力渡与陆无疏的。
戚越赶紧推开了他,又退后了几步,大吼道:“你干什么!”
只见凌千晟的额心渐渐浮出了一块蓝白色图腾,看得施阳心惊肉跳,因为这图腾和陆无疏额心上的那一块是一模一样的,似两条灵蛇交缠的标记。
第40章 蜚乱七()
施阳的身子突然受惊了似的抖动了一下,陆无疏便被施阳这细微的举动所惊醒。窗外变得天色已经稍亮;陆无疏估摸了一番觉得应该是才刚到卯时。
而等陆无疏醒来他才注意到;半夜里跑来与他一同睡的施阳正抱着他,一手环着他的腰身十分自然。陆无疏睡时也是特别端正;睡下时如何,醒来时也是如何;而施阳却不是。他转了头看向眼皮正微微颤动的施阳;便拿了他的手想将手放回去。
不想施阳却不肯,又是十分任性的将手搭了上去;只不过这回手搭的地方却是靠下了些。
陆无疏身子一怔,蹙了眉又将他的手挪了回去。
然而睡梦中的施阳却是变本加厉;索性直接压了腿在他的腿间,被抓回去两次的手也盘上了他的脖子。嘴中还梦呓了一句:“师兄。”
这回又是做了什么梦?
陆无疏又转了头;施阳的面颊近在咫尺;连睫毛细微的抖动都能看清。下一刻,施阳睁了双眼,睡眼朦胧的与陆无疏对视着。
待施阳睡意消散;却像是有些未反应过来;片刻之后连忙将手和腿收了回来;双眼下意识避开了陆无疏的目光,更将身子往后挪了些。他总觉得陆无疏的眸子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能将人吸入其中。
尴尬过后,施阳又回想起了梦中的情景,心中如有一团乱麻。他又将目光锁定在了陆无疏的额心;那淡淡的蓝白色图腾在梦中也出现了,而且梦中也有同样的吸食灵力的事情。施阳一度怀疑这梦中的人只是他平白无故之中设想出来的人,梦中的两人,叫什么他也忘了,只是大体的事件比较清晰。
“你继续睡。”陆无疏道。还未等施阳答话,他就起了身,穿上了一套素白洁净的校服。
“师兄你等等。”施阳似乎又记起什么事,转而叫住已经梳洗完毕欲出门的陆无疏,梦境中的事顿时又抛的一干二净。梦总归是梦,但是他房中有蛇是真的,抓了那条蛇才是当务之急。“我房里有蛇,你你帮我去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闻蛇色变,纵使已经过了一夜,但是施阳这会儿说话还是磕磕巴巴。
陆无疏开了门,看了东方天空的鱼肚白,对施阳道:“还早,你可以多睡会儿。”言毕便阖上了门。
施阳又躺回到床榻上,身子呈“大”字长开,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待到施阳一觉醒来,辰时刚过,施阳开了房门,却见施怀瑜正拿着一只小小的木瓢正在他院子里浇弄花草。
施怀瑜闻了开门声,回了头,原以为施阳会从自己房中出来,却没想到开的门是陆无疏所住的客房。施阳扎着有些松垮的马尾,连师门的梅纹白玉发环都没得戴上,一脸的睡眼惺忪。
“怀瑾,你怎的从陆师兄的房内出来?”施怀瑜手中还拿着那只暗红色的长柄小木瓢,里边剩下的水打湿了她的鞋面也没注意。
施阳一听施怀瑜说起这事就来了精神,便与她抱怨道:“宅中是不是没撒硫磺粉,昨晚差点骇死人,那蛇趁我睡觉都爬我胸口上了。”
施怀瑜听了也记起了这事,今年宅子上是没撒硫磺粉,家中丁仆换了一批,负责园艺的那批也不经常被人提起这事,怕是忘记了。施宅所在地河道小流交织更错,水蛇也多得很,虽都是无毒,但是半夜爬人屋内也是会让人吃一惊,更何况是施阳,如今这蛇别地不爬,偏爬了施阳胸口上去,能不吓人?所以跑陆无疏屋内寻个安逸也是正常。
施怀瑜道:“我一会儿叫人赶紧撒上,亏得陆师兄住你隔壁,不然晚上你怕是会搅得整个施宅不得安宁,如今就只是惊扰了陆师兄,你得好好问人赔礼道歉,扰到他夜中休息。”
施阳道:“知道了,反正我不回房里睡,那房进过蛇了。”
施怀瑜又问道:“你不回自己房,难道还和陆师兄一同睡吗?”
施阳走到施怀瑜身边,帮忙提了那装了水的木桶:“我觉得挺好,睡了也安逸,师兄在旁睡着一动不动,完全没影响。”
施怀瑜抿嘴一笑:“你也不怕扰到陆师兄。”
施阳又道:“在师门扰他那么多次,他也就小小惩罚一下,如今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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