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想越后怕,在这深秋时节,田云箫的后背不知不觉都蒙上了一层薄汗。
刚刚还在和妹妹在马车上探讨“包子”问题,突然整个列队停了下来。方才知道有个尼姑骑着的马儿发飙了,往前面的树林中冲了过去,连带队的康世子也跟着追了上去。
一听此话,他们三人便知定然是谷月霜。否则还有何人敢惊动世子爷呢?
能衫与萱尘还在着急的时候,田云箫已经踏着马背,腾空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就不见了人影。
能衫见状,虽然有一丝心酸,不过,也终于放下心来。田公子出马,霜儿,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田云箫利用轻功的优势,很快便发现康均逸他们找错了方向。不过他一向独来独往,更不屑与这康世子过多交集,便没有知会他们,任由他们越找越偏。
自己飞身下马,紧紧收住缰绳,安抚马儿,让它不再狂躁。
在外十余年,驯服这等畜生,真是绰绰有余。
然而此等心中许多想法,他是定然不会与她说的。
“回去吧。”田云箫收了收缰绳,便勒令马儿往回走去。
马儿一动,谷月霜便像惊弓之鸟似的,闭着双眸,惊呼一声,身子便往后缩。这一缩,便毫无意外的钻进了田云箫的怀里。
田云箫的身子更加僵硬,护住她也不是,不护住她,也不是
可是在谷月霜看不见的地方,他倒是眉心微挑,嘴角居然有了个好看的弧度。
思忖了会,还是决定用双手将谷月霜框在自己的怀中,微微收紧缰绳,让马儿缓慢向前行。
等到谷月霜觉得马儿不再狂躁之时,才壮着胆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瞧见是安全的,这才唏嘘一声,马儿一颠一颠的往前走,毫无刚刚的狂躁之相。
“你鼎会欺负我!”谷月霜瞧见马儿被训得服服帖帖的,顿时气焰起来了了。生气的轻轻拍打了马儿一下。只是由于之前被吓得太过厉害,她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轻轻用手掌轻拍一下,瞬间又将手给缩了回来。
田云箫瞧着她这一系列举动,不免心内笑道,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马儿像是听懂了似的,突然停顿了下来,闷哼几句,晃了晃脑袋,将鬃毛甩了甩。
这一晃,吓得谷月霜又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快伏在田云箫的胸膛之上了。还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好似这般就能躲过去似的。
田云箫又抿嘴偷笑了下,低头看见她脸上的血渍。便忍不住,又有些心疼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并无可擦拭血渍的东西。
又在周身瞧了瞧,好似只有这一身新衣了。便想也不想撕了一块下来,帮她细细擦拭脸上的血渍。
这一擦拭,谷月霜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被他禁锢在怀中。
不免红了脸,想要挣脱出去。
“你想再让它受惊一次么?”这话一出,谷月霜先是怔了怔,紧接着便停止了挣扎。
红着脸低眸说道:“那,你能放开我么?”
瞧着平常行事雷厉风行的谷月霜此时却这般温柔听话,不免狐疑起来。
“昨日不还拿着剑要劈了我么?”田云箫挑眉问道。
此话一出,谷月霜的头更低了。
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昨日究竟孰是孰非,她岂能不知?只不过是对他心有不满,这那般耍赖罢了。可他究竟何事让她不满,她又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百爪挠心般难受罢了。
田云箫瞧着她不说话了,也不知她脑子里又有了什么古怪想法。便也不想多想,只顾替她擦拭伤口。
“小小姑娘家这般逞能,好端端的骑什么马?这畜牲可是你能驯服的了的?刮花了脸,万一再留下什么印记,看你怎么办?”
谷月霜听见这话,低头抿嘴偷笑了下。心道,没想到这个大男人如此啰嗦。
“嘶”谷月霜皱眉。
“疼了?”田云箫紧张的问道。手也抖了抖,自己从未照顾过人,独来独往惯了。手下也拿捏不稳轻重,怕是真的弄疼她了!
谷月霜摇摇头,心下叹息道,本就是新伤,居然拿这么厚的布料子来擦拭伤口,不疼才怪呢!
“我自己来吧”谷月霜接过那块料子。
说不在意是假的,有几个姑娘家会不在意自己的脸呢?可是自己毕竟不是那个单纯的十四岁的谷月霜了,有道疤,破了相,谁能说的准这一定是个坏事呢?
上一世中的自己在老可汗去世后,也曾受过伤,不过那会是自己为了不被新可汗而自己破的相。
摸了摸脸上的那道血口子,位置还差不多呢。自己重生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有些拿不准了。
“你也莫要担心,我知道有一种药膏,能祛除疤痕的,你这道口子,并不算深,定不会碍事的。”田云箫瞧着谷月霜好似有心事的样子,便安慰道。
谷月霜并未接话,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处小溪。
溪水干净清透,两人便一同下马。田云箫领着马儿去喝点水,谷月霜便去清洗下伤口。
谷月霜掏出怀中的一块薄纱,沾了沾溪水。蹲在那里开始慢慢擦拭伤口,比对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还算顺利,很快便清洗好了。
偷偷的趁着田云箫不注意,她将他的那块衣角布料藏进了怀里。
跑了半天,居然有些饿了。她本想赶紧回去赶着大部队,包袱里起码还有包子。可是想起田云箫晨起便未进食,连口水也没有喝过。又花了半天时间来救自己,还是应该为他做些什么才是。
环顾四周,一下子看见几朵木芙蓉。
灵机一动,便跑过去摘了一朵最大的。木芙蓉的花瓣比较大,正好可以盛着水,递给田云箫喝。
田云箫本在看着天上的太阳,计算着方位。这马儿乱跑一起,自己有些迷了方向,加上谷月霜又瞎指挥,害的两人与官道离得越来越远了。这深山树林的,天色很快便会暗了,还是得赶紧回去才是。
还在想着,只见谷月霜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大朵粉色花瓣的花儿便朝自己走来。
天上的光线刚刚好,手中的花瓣,以及那潺潺流动的溪水声,都称的谷月霜越发的好看起来。越看越觉得跟昨日梦境中,那个烟雾缭绕的“仙境”里的谷月霜相似了起来。
耳边仿佛还传来她“嘤嘤嘤”的低声抽泣的讨饶声
一想到昨夜,田云箫便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赶紧转过身去,压住自己内心的悸动。这光天化日的,自己怎会想到这些污秽不堪的场景!
还在自责中,突然听见背后一声“哎呀!”
一转身发现谷月霜被脚底的一块石头给绊了,手里的花儿也摔到了半空中,自己也就快倒地了。
田云箫丝毫没有犹豫。本能般的,便三步跨作两步,往前冲去
受伤()
田云箫本想接住她;可又怕她再多心。便将自己当做人肉垫子;倒在了谷月霜的身下。
谁知这小溪边的碎石子还挺多;加之谷月霜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了田云箫的身上;即便田云箫再能忍;后背还是有些许疼痛。
“你没事吧!”谷月霜连忙起身;将他扶起;紧张的将他背后的尘土给拍去。
田云箫摇摇头,笑道:“没事。”
瞧着他又救了自己一回,谷月霜忍不住蹙眉叹息道:“我真没用!”
“这是作何?可是伤着了?”田云箫隐隐感觉刚刚有块坚硬的石头好似抵到了自己的左侧后背处;现在有些隐隐作痛,可是他更在乎的是,她;有没有受伤?
“本是想着你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吃没有喝;定然有些乏了,我便用那花朵盛了些水来给你喝。谁知我却连路都走不好!你;没事吧?”
田云箫心下一怔;她;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自觉的;有些脸红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谷月霜现下满心自责;瞧着田云箫脸色有些不对,便连忙询问道。
瞧着他低头,并不回答自己。谷月霜有些急;便伸手想去摸一摸。他的后背;以确保他真的没有受伤。毕竟这里碎石子那么多,且他又被自己重重一压,难保不受伤。
“没什么”本来心跳就有些紊乱,加上她的一双玉手突然从自己的面前伸到自己的后背上。透过袖口,胜雪的小臂上的肌肤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昨夜她也是这双玉手,缠住了自己的脖子
该死!怎么又想起了昨夜了!田云箫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已经有了些许反应,不自觉的想慢慢的侧过身去,不想被她发现。
可是,她,就在眼前啊。现下离自己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连那微卷的眼睫毛都能看看的根根分明。
心跳如打鼓,田云箫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隐忍”,是这么艰难
“呀!”谷月霜手像似被针扎了一般缩了回来。
原来她触摸。到了一片湿。润,双手摩挲了下,便知是血。
起了身,走到了田云箫的身后,便就看见他后背已经印出一片血红。
加之,他又着白衣,那些血迹更是明显。殷。红的鲜血像是展翅的蝴蝶般,绽放在了田云箫的后背之上。
看见触目惊心的这一片,谷月霜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赶紧得将衣服脱下,我帮你擦洗下伤口”话还未说完,谷月霜便红了脸。
“不必了,小伤而已”田云箫坐在地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能让她来替自己擦拭伤口呢?自己,何德何能
虽然现在已经入了秋,不过天气还是有些闷热。流了血的伤口,如若不能及时处理,说不定就会引起炎症。现下他们地处偏僻,身边也没有带药,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处理伤口才是!
这些,都是上一世自己的亲身教训。
蛮族常年逐水而居,医疗又不甚发达。很多族人在行进过程中受了伤,都无药医治。有些发了炎症,皮肤溃烂、发脓,最后就死在了路上。
那一幕幕又在谷月霜的脑子中回放了一遍,不禁一层薄雾又隐上了双眸。
他,他不能死!更不能因为自己而死!
瞧着他依然坐在地上不动弹,谷月霜便一咬牙,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衫。
却一下子被田云箫抓。住了她的手。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田云箫不知为何,带了点怒气。好歹她也是个大家闺秀,上前便去解男子的衣衫,这,这成何体统?!
“如若不及时清理,你的伤口会越来越严重的!”被他抓着的手,被紧紧的纂在他的大手心里,不知不觉,手心好似冒汗了呢。咦,好像,他的手心,也出汗了呢。
瞧着她关心急迫的眼神,田云箫的心头暖暖的,不自觉的便松开了手。
“我自己来”田云箫侧过身,低头说道。
“好,那我帮你!”谷月霜瞬间便解开了田云箫的腰带。
田云箫眉毛一挑,真不知该说这姑娘什么好了。自己好歹一个大男人,怎的就这般信任自己?还,还帮着宽衣解带?难道不怕自己做出什么小人的举动么?
还是,她根本不曾将自己放在眼中?也是,自己一介武夫,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的千金,怎会将自己放在心上呢?
几乎是本能的,田云箫又拽住了谷月霜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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