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女子低着头就往官楼外走。
“喂,你!站住!”黑脸军官一下子就瞧见了那女子,看她年龄和上峰给的描述差不多,一身穷酸打扮,却不像农家女,顿时起疑。
女子站住了,身影僵。
“你叫什么?跟谁来的?”黑脸军官同时扫视一圈,现没人认识这姑娘,于是一手搁在刀把上,防备起来。
“军爷,这姑娘是跟着我来的丫头。”节南走出来,抬眼看看楼上,“我家在二楼设宴,您不信可以问掌柜的。”
黑脸军官瞧节南一身贵气,半信半疑,“她既然是跟着小姐来的,为何穿戴有如村妇?”
节南不慌不忙,“楼上正玩猜戏,我让丫头扮成这副模样,要让大家猜这是干什么活的农家姑娘。军爷,您猜得出来么?”
黑脸军官抓抓脸,就让节南带着走了,“不像干活的,倒像离家出走的小媳妇。”
不少人笑起来。
节南哎呀一声,拿过那女子手里的包裹,拉着她就往楼上走,“你看看吧,我就说你扮得不像,好好的采桑女,揪着个包袱算什么嘛。算了算了,扮不像还不如不扮了,免得让大家看笑话。”
走一半,节南又回过头来,“军爷先查着,等会儿到了二楼,还请喝上一杯,我让这丫头斟酒,给您找麻烦了。”
黑脸军官怔望两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哪里说不上来得不对劲,正要跟上去。
官楼掌柜过来,“方才那位是工部侍郎赵大人的侄女桑六姑娘,今日江陵纪二夫妇认她干女儿,包下二楼办认亲宴,全城有头有脸的大户差不多到齐了,另有纪二夫人娘家安阳王氏的五老爷和几位公子,官夫人三桌,军爷还是缓着些来。”
黑脸军官咋舌,江陵纪氏和安阳王氏,哪一个都不能得罪,更何况还放在一起?他再一想,百变女贼在官楼里扮成一名村妇也不大合理,自然而然就不怀疑了,却不知节南与这女子压根不相识。
楼梯上,节南回头,见那女子停了下来,“姑娘要是再想都不想就冲下去,那位军爷极可能会真当你是冒充公主的女贼捉起来。我瞧你不太想和官军碰面,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二楼有门廊通到茶楼,你可以从那里离开。”
女子又露出了两难神色,“方才多谢姑娘解围,我并非是他们要捉的人……可我也确实不该在这儿。”一咬牙,就着楼梯深深屈膝,“只好请姑娘再帮我一回。”
节南好奇的小爪挠着心,“帮人帮到底,我本来就打算送你出去,只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刚才又在等什么人?”
女子咬唇,抬眼却无半点犹豫,“小女子舒风华,误闯此地,并非等人。”
“风华绝代,好名字。”节南往上走两步,突又回头,“不对,我还不能马上送你走,那军爷等会儿上来查问,我答应他让你斟酒的,你不见了,他不起疑才怪。我倒是不怕,就怕他画张人像通缉你,你出城都难了。”
舒风华往二楼楼栏看了看,眼中有些莹光。
节南看不懂,却突然觉得这姑娘等的人是否在二楼,偏又正好想到纪二爷的风流,脱口问,“舒姑娘不会来找负心人的吧?”
舒风华露出惊吓的表情,连连摆手,“怎会?我——”
节南道声阿弥陀佛,“对不住,我让某人的花心弄得头大,瞧舒姑娘气质上佳,就以为又是那人的风流债。”
“还以为干女儿与别人不同,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却原来也是一样的。说谁花心风流?”纪叔韧站在楼梯口,桃花目冷诮,“我可先说好,我虽风流,绝不欠债,喜欢就会好吃好穿供着她,直到不喜欢为止。”
节南两眼翻上,拉着傻了的舒风华就往上走,扔给纪叔韧一句冷话,“我看二爷真是无可救药了,风流必欠债,这点自觉也无,还怎么让干娘回头?”
节南一上楼,叫碧云拿来一套自己的衣物给舒风华换上。
碧云看着这女子从村姑变成淑女,惊叹,“六姑娘,这姑娘倒比你更像千金小姐。”
节南不但没怪,还帮腔,左看右看舒风华,“可不是嘛!带着她去敬酒,比带着你有面子。”
说到做到,拉着舒风华给王平洲那桌敬酒去也。
终于存到两章稿啦,今天给大家五更,感谢大家一直支持聆子!
为我的渣,致歉!
第二更中午12点,第三更6点,第四更9点,第五更争取12点前哈。
第404引 云深桃红()
节南起初以为舒风华怕见人,结果却现她在找人,不禁挑眉一笑,心想她有观鞠社给千金姑娘们定制的金蹴鞠,穿着贫穷,气质富贵,真神秘。
但她也不再多问,“舒姑娘莫以为我要差遣你,只是担心等会儿军爷上楼时你装不像我的丫头,所以先带你转转,习惯一下。”
舒风华终于露出一丝笑,“六姑娘真是妙人儿,也不问我来历就帮我。”
“因我这人眼力还行,分不出坏人,却辩得出好人,我瞧着舒姑娘是个好人,想帮就帮了。”
节南说完,走进包间,绕过屏风,盈盈一福,“六娘给五伯,五哥,十二弟,十六弟弟见礼。”
王五王云深猛地站了起来,虽然对他来说,站和跳一样,而且还不如坐着感觉高。
王平洲奇道,“五郎怎么了?”
王楚风瞧得仔细些,见五哥两眼直瞪节南旁边的女子,也打量了舒风华两眼,只是从来不曾见过此女,不知从何问起。
只有十六弟弟眼里有正主,笑嘻嘻起身,给节南作了个大大的揖,再跑到节南面前说悄悄话,“南姐姐,小十六给您回礼了,小十六岁数小,不喜欢红包那些俗物,就想要一套变戏法的家伙。听说南姐姐本事大,没有您弄不到的东西,小十六就把这个心愿托付给您了。九哥说了,心愿太小,就不要打扰佛祖菩萨,找准了人也一样能实现。”
节南头一回见到这个孩子,觉得真好玩,那么伶俐的小活宝,平时一定没少淘气,“可以啊。听说你要陪哥哥们参加科考?我要求不高,你只要中了举人,我就给你弄一套来。”
小十六笑咧了嘴,跟节南拉勾手指,一言为定。
然后,小十六往五哥那儿一看,哦哦两声,“九哥神啦。”
节南听到王九就脑瓜全力开转,“怎么神法?”
“他说今晚南姐姐认亲虽没意思,但五哥有桃花运。”小十六眼睛布楞布楞得眨。
让小十六这么一说,节南想起来,之前曾和王泮林开玩笑,祝王云深找到一个比刘彩凝好的姑娘,王泮林当时回一句没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难道这位舒姑娘才是王五的真命?
节南忽然和小十六一样,心情兴奋起来了,还马上煽风点火,“五哥认识我这个丫头啊?”
王五笑了笑,腼腆的大头少年貌,却是对舒风华说的,“小华你到赵府了?挺好的,今后都在一个城里。”
舒风华虽然换了衣服,包袱这回却没离手,看着王云深的目光绵长,神情几乎要哭出来了,最后硬是挤出一抹笑,慌慌张张地将包袱放到一旁花案上。
“不……不是……也没什么事……这里是我帮你整理的百篇长赋,你那时走得急,我赶不上送给你,趁着今日……听说你成亲……多保重!”
语无伦次,听得人稀里糊涂,舒风华就跑出去了。
王五跑了两步,又停住,皱眉叹气,叹气皱眉,结果只是走到花案那儿,抱起包袱坐回桌后。
“五郎,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位姑娘?”王平洲没听出个所以然,但也比侄子开窍。
王五却摇头,“五叔忘了么?我已经成亲了。”
节南也不知该叹这人死脑筋,还是该欣赏这人对婚姻的忠实,“要不,我帮五哥看看去?”
王五一想大好,“有劳南妹妹。”跟着小十六,以南称之,与小山有别,与六娘无尤。
节南还记得敬酒,赶紧上前给王平洲倒了杯酒,“我素来野惯了,不大懂规矩,听干娘说五伯脾气最好,今后还要请五伯多担待些。”
王平洲喝尽,笑道,“规矩没有人情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家姑娘少儿郎多,能多你这个女儿家,长辈们很是欢喜,今日虽没来,都备了见面礼,我直接送到你园子里去了……”
“五叔。”王五心里着急,怕节南赶不及。
王平洲呵呵,“少见五郎跟人起急,我就不多啰嗦了,今后有的是机会说话。”
节南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往门旁一瞧,舒风华立得好好的,垂眼望着脚尖,略显沮丧。
“原来舒姑娘找的是云深公子。”说话时,恰好瞧见黑脸军官走上楼,但和纪叔韧说了没几句,就又下楼去了。
节南心知为什么,觉得也好,省得还要跨楼找狸子开门廊。
“对不住,我骗了六姑娘。我听说今晚五公子会到万德楼来,原来就打算见一面,可后来想想,我无他人陪同,这么见五公子并不妥当,所以就犹豫了,一直到方才请六姑娘帮忙,也是真心要走的。没想到……”舒风华苦笑,眼中却是满足,“这么容易就见到了……吓我一跳!话都不会说了。”
“你和五哥有缘份。”节南笑道。
舒风华摇摇头,浅然一笑,千言万语化作无声。
“舒姑娘若不介意,能否告知你今后如何打算,要回家呢,还是留在这儿?”
节南问完,等了一会儿,见舒风华不答,又道,“我看舒姑娘不大情愿碰上官兵,又看你那枚蹴鞠挂饰,还对云深公子颇为仰慕的模样,就想起我朋友说起过一人。那位是观鞠社以前的社员,十分欣赏云深公子,连带着其他姑娘都喜欢读云深公子的词赋,只是她家里后来出了事,离开了都城。舒姓少见,所以我还记得,刚迁都那会儿,有位舒大人向皇上谏言兵大今救回晖帝,却因此遭到反战派弹劾,流放永州。不知那位忠君忠国的舒大人与舒姑娘可有关系?”
舒风华神情一肃,“正是先父。”
“舒大人过世了?”节南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已经过世三年。”节南对父亲的赞扬,让舒风华心中完全放下戒备,“我在永州官学当官婢,如今刚得了自由身,只是昨日才到都城,还不知去哪里定居,更未迁户本,才怕官兵查起来惹了不必要的嫌疑。”
“那就是尚未决定去处?”节南眼珠一转溜,“舒姑娘要不要到我家来住上几日?”
她桑节南最喜欢下这种棋——
捡便宜的棋。
第405引 送人送西(第三更)()
八月初八好日子,好日子里发生坏事,坏事就变成好事了?
也没准。
王泮林看着万德楼方向的烟花火,就知道认亲宴已近尾声。另一边码头方向,突放冲天炮,一声比一声炸响,很快升腾起一片烟雾。
很好,事情都挺顺利。
“你到底在不在听我说话?”果儿姑娘伸手过来,本要放上王泮林的肩,王泮林却正好让开。
“听是听了,不太明白意思而已。”王泮林眸底清冷,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庆和公主。”
晖帝幺女庆和公主,小名果儿。
“我还不能进宫!”庆和公主面上骄气难控,“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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