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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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官- 第2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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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小脑瓜耸耸,丝毫不理节南,锲而不舍往大包子里挖。

    自打吃过肉包子,此子就学聪明了。

    “你先生考解元的日子。”节南拿起包子,感觉包子还没她的手热,提醒自己出门之前一定要吃小柒的药,“不过,他是不会考第一的。”

    商花花终于咬到肉,啊呜欢笑。

    “你问我为什么?”节南表情认真,想了想,“因为高处不胜寒,爬得越快,将来就摔得越狠,他已经吃过一次亏,这回肯定学乖了。你先生若真来个三元及第,那和找死没区别。”

    商花花仰头,嘴里叼着大块肉团,忽然嘴一咧,肉团就掉进了嘴巴里,腮帮子鼓成两个小拳头大小,撑凸了俩眼珠子,嚼得那么费劲,却又那么得意,因为——

    “今天我不跟你抢。”节南一句话露馅。

    前几日她顿顿抢肉吃,把被王家养得挑食的小娃娃逼急了。

    商花花没理节南,戒备的小眼神盯着她,仿佛在说“哄骗行不通”。

    节南好笑。

    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出这趟门,只写了封信告诉小柒仙荷她们要怎么做,要走的时候这娃娃却抓着自己不肯放,她稍用力去掰,小家伙就一副要把大家吵醒的哭相,才变成一起出门。

    结果,居然还是个不错的伙伴。

第409引 希望绝望() 
云茶岛,茶树墨绿,香气满山。

    连城这日到邻家做客,送王芷一盒碧螺春茶丸。

    王芷早已不在连城面前女扮男装,一身并不繁复的青萝紫藤直身裙优雅素淡,但取两颗墨色茶丸做了茶,闻香尝味,大赞好。

    连城高兴,“这种茶丸的烘制法可以留住明前清香,还能另外调入果香花香,口感煞是有趣,年轻人会喜欢的。”

    王芷笑道,“也只有你这个种茶人,这么多年和茶打交道,还像刚学茶的少年郎,新鲜感十足的,才煞是有趣。”

    连城嘿嘿抓头,“我笨,只知道种茶制茶做茶,要是没了新鲜感,还得了。”

    王芷深吸茶香,“不是笨,是专一……”忽觉这么说引人误会,急忙转了个话题,“说起笨,我就怕聪明人做了笨蛋事,也不知她这会儿好不好。”

    作为无话不谈的好邻居,连城知道王芷在说谁,“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你不是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

    “是,她知道,可我不知道,当然就会替她提心吊胆。她爹给她留了一份生辰礼,存在临河府通宝银号了,我本来请纪家大伯帮忙。大伯说临河府银号还在,东西也应该在,但他帮着自家兄弟,让给纪二去处置了。我大概知道纪二会怎么做。临河府是小分号,每季要将长期存银和贵重物品转运正天府分号,九月底正天府就可以提了节南的生辰礼,连同秋季大今各分号的会账一起送到纪二手上,不用特意花费人力物力财力。”

    纪二赚钱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开源节流,一样不少。

    王芷叹,“可是节南心里不安,怕纪二借此强迫我回江陵,决定亲自去取。我实在拗不过,就找了从前跟我做事,如今在正天府通宝银号账房的人,让他想办法把东西扣住,等节南去取。可今早才收到账房九月初一寄出的信,说临河府的秋运大约九月十日到,但他还不曾见有人来问东西的。”

    连城算了算,“那丫头是八月初九走的吧?从这儿到正天府,骑马半个多月,水路需十一二日,要是她走走停停,走上一个月也有可能。这信却慢。没准这会儿已经碰上了,消息还没送到而已。”

    “但愿如此。”王芷心情好了些,“说起来,今年云茶岛的茶农可以过个丰收年了吧。”

    连城笑得嘴都合不拢,“多亏九公子出得好主意,我怎么都想不到提刑官还能管茶地划分,一旦划成非产茶地,茶叶就不用上交官府,不受官价和茶引价格打压。”

    “最重要的是,免你坐大牢掉脑袋。”王芷目光和煦,“九郎平时聪明,就不知今日会否怯场。”

    “我可一点都不担心九公子。”连城想起王泮林上云茶岛的那一回,根本无从想象他怯场的样子。

    “没错,担心你自己就可以了!”纪叔韧疾步而来,两眼几乎喷出火来,“姓连的,我可是警告过你的,别对我夫人心怀不轨意图接近,否则就不是压贱了你云茶官价那么简单的了。”

    王芷一听,比纪叔韧更火,“纪叔韧你竟然这么做?”

    纪叔韧看到这两人并肩站,如何还能克制脾气,“王芷,你当真绝情如此,为了离开我,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不管了?只要你在云茶岛住的消息传出去,你可知会惹多少非议?你又知不知道,为了封住这个消息,我费劲心思……”

    王芷不要听,“别说得那么好,你分明怕丢了你的脸面。”

    “王芷!”

    数月来,纪叔韧一直逗留都城,想尽办法劝王芷回家,却始终得不到她点头,反而看她和连城相处甚欢,心里醋意直接变了怒意。

    “好!你一定要和离,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你忍不下去了,不惜违背白头偕老的誓言!”原本要等桑节南那丫头帮他打听的,谁知那丫头跑正天府去了,摆明不相信他会把那份生辰礼拿给她,大概还以为他拿来要挟王芷回江陵什么的。

    一个如此,两个也如此,这么无视他!

    真母女啊,这是!

    可也太看低他纪叔韧了吧?他也许风流,也许花心,却绝不会说话不算话,不像王芷,说不放手的,半辈子过去,却突然甩手了。

    纪叔韧红了眼,呼吸都难。

    王芷和他多年夫妻,怎能听不出他这回话里的认真,干脆把心一横,“好!记住你说的!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你我就和离!”

    “说吧,我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了,让你判了我死罪。”纪叔韧长吐一口气,等着。

    “去年你生辰的时候,包了一条船游湖,我说不舒服,可你非要拉我上船。”

    “你我成亲后每年我生辰都是一起过的啊。”有什么问题?

    王芷都懒得说他乱打断,接着道,“结果遇到一条花船,你被船上美人的琵琶深深迷住,扔下自己船上的妻妾,彻夜未归,不对,半个月没回家。”看纪叔韧又要说话,“你要再打断我,我就不说了。”

    纪叔韧立刻闭紧嘴巴。

    “你回来后发现少了一个妾,还问我她怎么不见了,我说她害我落水,就把她送走了。你说那是该送走的,不守本份的妾室绝不能留,不过这种事今后最好等你回来再处置,免得有什么误会。可你没有问一问我有没有事。”

    纪叔韧面上有些内疚,“我只是看你样子好好的——”

    “是啊,落水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生孩子都快做完月子了,更何况我只是怀孕三个月,孩子没了而已。”王芷的神情突然痛苦,眼中泛光,最后咬一字顿一字。

    纪叔韧大惊。

    “而且,以后都不可能生了。虽然二十五岁之后我就以为自己不能生,不过眼看快四十岁,流产后听大夫那么说,刹那就对你死心了。”

    王芷说完就走,连城略犹豫,还是跟了去。

    纪叔韧捉着凳子坐下,却直接跌在地上,发了半晌呆,突然抱住头,脸埋膝盖,痛哭出声。

第410引 仁心好官() 
别人是做文课武课,节南是做自言自语的早课,做完了就背商花花去码头。

    临河府的东西会运过来,神弓门就在正天府,盛文帝的九妃守在这儿,呼儿纳的军备大营就在城外,时不时就有盛文帝要回正天府的消息从北方传来,她已经不用去别的地方,时间充裕得很。至于找工,自然是骗阿左的,每天早出晚归,在码头边上的读书铺子里坐着。

    节南黑不溜秋又干又瘦,花花整个包在大裹布里,看上去就是一对穷母子,瑟瑟秋风里,人人自顾自,谁也没多看两人一眼。

    读书铺子小归小,有个心很大的铺名,叫鲲鹏。

    鲲鹏铺子与其他书铺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只卖自家刻版的书册,其他书只能在铺子里读。巴掌大的地儿还辟出一块豆腐干大的小食摊,书很多,桌两张,檐下排椅一长条,早做粥饼,午售茶点,晚卖酒菜,生意不温不火。

    鲲鹏的老板叫昆朋,五十出头,一人又当老板又当伙计,两撇小胡看着有点刁滑,一开口却文质彬彬,真叫貌不正言压众。

    节南到的时候,铺子屋檐下的排椅都坐满了喝粥吃饼的人,两张桌却空了一张。她把花花放在竹椅子里,用大裹布仔细围住,这才去和昆朋打招呼。

    “昆大早,今日生意兴隆啊。”招呼过,就在架子上挑书。

    昆朋忙得热汗直流,“突然来了一队商客,手忙脚乱的,姑娘先坐会儿,我马上来上茶。”

    节南道声好,回到桌前,推给花花鲲鹏自刻的连环画《孔子传》,自己打开一捆纸扎,“文心小报”四个字赫然入目。

    这份文心小报与都安的不同,本地所印,每五日出一份,以戏曲话本和怪奇故事为主。节南之所以感兴趣,皆因它还会转载都安文心小报的部分内容,虽然到这儿新闻已经成了旧闻,总比一无所知得好。

    昆朋没耽搁多久,很快端了一盘果干,一盘脯肉,一大壶茶,来不及聊天就又回去忙了。

    花花拍着桌子,奶声喊,“果果。

    节南将果干盘子推过去,顺手拿了一根肉脯条,歪在嘴里嚼着,突然看到一则消息,“花花,这个好玩,我给你念念。工部侍郎二夫人桑氏的三间嫁妆铺子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尽管桑氏已将三间铺子卖给了别人,但那些尚未拿到货款的商家,已经交托信局寄物的客人,还有支付了银两却没取货的买家,认为铺子卖出得如此仓促,很可能是桑氏设下的骗财圈套,因此堵在赵府门口要赔偿,后来惊动到郡衙,派官差保护赵府,结果双方打了起来,官差抓了领头闹事的。”

    花花学节南,歪嚼着果干条,拍手笑,“打,打,打。”

    节南搓搓花花的汤圆脸,教坏娃子,“对,打架是很好玩的,特别打那些欺负你的人。”

    花花两岁小脑瓜比同龄的娃复杂,小拳头举一举,歪嘴鼓眼,整一个小霸王,“还有欺负娘娘的人。”

    节南捏他肉脸蛋,“别,欺负我的,我会欺负回去,你不要跟我抢,不然我打你。”转念一想,不能让娃娃从小失去奋斗目标,“不过你可以帮你先生打架,他的瘦胳膊,连你吃的包子都拿不起来。”

    花花却突然一瘪嘴,“不要帮。”

    节南奇道,“为什么不帮?你不是很喜欢在他后面当小跟屁虫?”想起花花纸堆里找字的情形,啧啧,就是一只听话的小狗啊。

    “怕怕。”娃虽小,心里雪亮,谁严厉谁纵容,只不过当着严厉的那位,他不敢依赖纵容自己的人而已。

    节南笑了,“你个小小子,可怜哦。”笑完却一本正色,手指轻敲文心小报,“你是该怕他的。等我想到的时候,他早就看清对手的下一步,所以已把尸体搬走,将凶杀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误导所有人,以为只是一桩卷款携逃案……”

    不可能是那群黑衣凶手去而复返,也不可能是年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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