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
暧昧的语气陡消,变成叹气。
崔衍知砸林温肩膀一拳,“没话说了?”
林温啧嘴,“谁知你连酒量都不如六姑娘,能醉晕过去。”
说到醉,崔衍知想起昨晚的情形来了,冷冷眯眸,问林温,“老板呢?”
林温答,“在柜台后面拨算盘呢。”
崔衍知立刻就走。
林温见崔衍知神情不对,“怎么?”
崔衍知边走边道,“我才喝了几杯酒,怎会醉过去?”
“他家的酒后劲足,你又喝得快,所以一下子就醉死了。你可千万别找人算账,会被笑话酒量浅的。”节南从隔壁屋子走出,一脸神清气爽,肤色粉润,睡了一个好觉的样子。
同样神清气爽的,在前头领路,节南一停步子,他就拽腰带,拍着肚子,表示饿。
崔衍知皱眉,“你怎知他没有在酒里动手脚?”
“因为我们都喝了。”节南头也不回,声音带笑,“温二郎来得正好,咱们仨一起看木兰去。”
崔衍知和林温互换一眼,掩不住又惊又喜。
第三幅秘图也解开了?
第447引 木兰花林()
青鸦山,就是很普通的野山,山势高而不险,林子茂密,林木干燥,适合捕猎和砍柴。
节南往下看青鸦镇,“水泽土肥,其实是个过日子的好地方,却不知怎么,有些荒凉。”
崔衍知点头表示同意,“可能玢镇繁荣,人们都往对岸迁居,所以肥地无人耕。”
节南回过头来,明眸湛湛,见林温远远走在前头,笑问,“温二郎怎么了?我走快一步,他走快三步,也不跟我说话。莫非我哪里得罪了他?”
她觉得自己待林温一直不错啊。
崔衍知不能转述林温那些话,“你多心了,他急着找木兰林而已。”
节南撇一抹笑,心里本没太在意,就不再多问。
崔衍知忽然停步,转身眯眼,看山道两旁的林子。
节南挑眉,“你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崔衍知锁眉川,“树枝断裂声。”
节南侧耳听了听,“岂止树枝断裂声?还有水流声,风吹树叶声,小鸟叫,兔子跑,松鼠推果子进树洞。”
崔衍知摇头好笑,“直说我多心就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林温在上面喊,“你俩能不能边走边说?不然天黑都到不了半山腰。”
崔衍知道声来了,没再迟疑,大步往上走。
节南转而押后,往身旁的松林淡淡瞥一眼,继续上山。
不多久,三人终于看到一座石坊,一排陡峭却宽净的石阶,石阶上方种着柏树,尖塔一般,庄严肃穆。
“这就是青鸦神庙?怎么也没刻个字挂块匾?”林温踏上石阶,又在石坊背后找了找,“要么信佛祖,要么信三尊,像这种信乌鸦的,是不是有点歪门邪道?”
“不能这么说。谁知神明会以何种样貌出现在人前,只要信仰的是善良即可。”崔衍知变成了走在第一个的人,而且说出来的话和他平时不大一样。
有一种微妙的禅意。节南想。
林温也感觉到了,看看节南,“他怎么突然虔诚起来了?”
他虽然问着节南,同时往旁边挪开好几步,拉开距离。
节南没在意,两阶一步上去,“可能因为遇到了同类吧。”
林温好奇,“什么意思?”
节南笑声难掩,“传说青鸦是佛祖座下的金翅大鹏鸟所化,金翅大鹏鸟的眼能看世上一切真相,提刑司追求的也是真相,不就是同类?”
林温想了想,“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同类也太应该说衍知遇到了他信仰的神明才对。”
节南本想嘲两句,眼前忽现一座烟黑的屋子,古朴却不显简陋,矮小却显静雅,没有寻常庙宇的香烟缭绕,也没有铜彩金彩的光华,却觉清气净土,不敢再有一丝不敬。
林温一上来,也让这股清气洗净了心,嘀咕道,“你肯定弄错了,赵大将军怎会把东西藏在这里,亵渎神灵。”以为木兰林就是最后藏武器的地点。
最早上来的崔衍知击掌合十,走进大门敞开的正屋去。
林温也进去了。
节南却绕到庙后面,又见一大片柏林,染得空气都有了青绿色,如碧海起涛。她刚要绕回前面去,忽然发现柏林那头的青瓦屋顶。
还有一间屋子?
节南才踩下一级石阶,想要去找
“这位姑娘不必过于好奇,那里只是我的住处,一间小屋子而已。”
身后突然传来这一声,节南猛回头瞪,吃惊自己竟没听到半点动静。
一双草鞋,绑腿灯笼裤,短布褂,手里拿着竹笠,背着一大捆柴,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和她那双眼,都在午阳下灿灿生辉。
这位年过六十的老妇人,丝毫无老迈相,一身樵夫打扮也难掩其出尘气质。
节南心中划过崔衍知方才那句话谁知神明会以何种样貌出现在人前。
尽管她知道这位当然不是神明,却不由自主,语气就无比尊敬起来,躬身行大礼,“晚辈桑节南,见过鸦婆婆。”
客栈老板告诉她,神庙一直由鸦婆婆照看,主持祭典节庆之类的,镇上姑娘在未出嫁前,也都会跟鸦婆婆学习。如今见到本人,和想象中不近人情的怪婆婆全然不似。
鸦婆婆呵笑,“姑娘且到前头稍等,待我放下木柴就来。”
节南喏应,疾步走回前面,恰好遇到出了神堂的崔衍知和林温。
崔衍知对节南道,“最好还是先拜过,以免随意乱闯而触怒神灵。”
“我没乱闯,到后面看了一眼罢了。”节南走到神堂门外,往里瞧瞧。
和普通的庙宇大殿也不一样,里面窗明几净,光线充足,正**着一只大鸦,木雕的,绘着青彩,在光下显得生动明快,一点不阴森。
“等会儿吧,森婆婆就来了。”节南双掌合十,闭目稍默,就转身走到柏树旁。
崔衍知已听节南说过这位婆婆,“你见到她了?”
节南应是。
“她知道木兰林在哪儿么?”崔衍知相信木兰林一定在这座大山中。
“青鸦山上没有木兰林。”鸦婆婆来了,还是绑腿裤布褂衫的打扮。
崔衍知和林温看着一呆。
鸦婆婆却只看节南,“姑娘刚才不是已经到后面看过了吗?你们若不信,也可以自己翻一遍青鸦山,别说木兰,青鸦山上一棵树也没有。”
节南点点头,“我已经信了。”
鸦婆婆眼里微笑,“信了,但是”
“但是,我还有件事要请教婆婆。”节南语气谦和。
林温对崔衍知嘀咕,“这地方说不准真有鸦神庇佑,不但你磕了头,连桑六姑娘都乖乖服耳。”
崔衍知斜好友一眼,摇头表示没话说。
节南继续道,“当年北都大战前,赵大将军将一件秘密武器藏了起来”
崔衍知想不到节南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随便说给人听,不禁喝道,“不可!”
林温附和,“六姑娘,不能说!”
节南怎么可能听他俩的,语调平平,接着说,“赵大将军绘制了四张地图,其中三张交给信任的人带走,自己那份藏在护心镜中,以免武器落到大今手中,也希望有朝一日南颂能解开地图里的线索。”
鸦婆婆眼灿亮,瞳幽暗,“那你可知,解不开会有什么下场呢?”
第448引 东西南北()
鸦婆婆问节南,解不开会有什么下场。
“死。”节南笑答。
崔衍知立觉鸦婆婆不对劲,因为只有知情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威胁感十足。
他右手捉握剑柄,轻喝,“桑节南!”
林温见状,也立刻按住自己腰后的刀。
节南却对两人摆摆手,“别急,还不到出手的时候,让我和婆婆把话说完。”
林温嘟囔,还是刻意对崔衍知嘟囔,“看吧,当她是男人,我还能服气,但要是我夫人,我可觉得窝囊死了。我真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制得住她的,已显咱们大丈夫威武。”
见崔衍知气瞪自己,林温也没住口,“你甘愿让她吃得死死的,我就只能帮你收尸。”
崔衍知扔两句,“托你这个好友的福,我已经明白自己就是找死去的。我这人就这点惹人嫌,决定的路一定要走到底,对案子也是,对感情婆婆也是,所以要劳你收尸。记得带好簸箕,估计到时都碎成骨头片了。”
“娘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你。”林温从军两个月,兵pi子的初胚出炉,“天之骄子都有这毛病,以为想要什么就能得什么。行,兄弟我支持你,别说碎成骨头片,就是碎成灰,我都会给你扫起来,重新回炉炼炼,还是一把能追姑娘的好剑。”
这两人说得那个豁然开朗,兔子耳朵的节南听得直翻白眼。不过,总算知道林温躲她是因为怕了她。同时对崔衍知的直率觉得挺惊讶,却不再有那种不舒服的厌恶感。喜欢一个人,本身并不是错,如果摆正心态的话。
“麻烦二位大人专心眼前。”只是,也要分清场合。
身后终于安静,节南才对鸦婆婆道,“我们已经拿到了四张地图,第一张玢镇,第二张青鸦山,引我们找到这里,第三张木兰林”
鸦婆婆打断,“我已说过,这山上没有木兰林。”
“我也说我已经信了。”节南答得更快,“但是我觉得很奇怪。我们都知道,赵大将军当年留守北都,已经抱着战死沙场的信念,而他最后也确实战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鸦婆婆眼里闪过沉痛,“他”却陡然收声。
节南也不逼问,“既然赵大将军决意为国捐躯,为何还要自己收着一份地图呢?明知会死,明知战袍可能毁掉,地图可能落到敌人手里?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崔衍知脱口而出,“那份地图是假的。”
节南对崔衍知一点头,“没错。”
林温有自知之明,不说话最好。
鸦婆婆的神色又如刚才那般难料,微笑入眼,“我真不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问我有没有木兰林,我如实回答你们而已,就算你们说了一大段人人皆知的旧事,我一个守庙的老婆子顶多帮你们祭一祭可怜的亡魂,实在帮不上你们。”
在背上待不住了,小身子拱来拱去,不出声,却是要下来的意思。
节南脱下外袍,解开布条,摸摸的圆脑袋,“只能玩一会儿。”
蹬胖腿跑起来。
鸦婆婆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还以为姑娘是驼”话锋一转,“做这种事竟还带着娃娃,你怎么当娘的?”
节南不解释,但问,“鸦婆婆刚刚说我如果解不开地图就会死,为何又突然跟我兜起圈子了呢?”
鸦婆婆哑然。
“赵大将军那份地图如果是假的,真的却在哪里?”节南自问,然后自答,“其实根本没有第四张地图。人们往往会忽略眼前最明显的真相,被其他的事分心,转移了视线。赵大将军护心镜里找出来的图和其他三份地图的风格一看就不同,从一开始他就告诉另三个带走地图的人,说图有四份。所以,都想不到真相摆在眼前。”
“赵大将军为何要说谎?”崔衍知忍不住开口。
节南淡道,“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