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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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官- 第2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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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高兴,不甘心,不喜欢,但又对王泮林这人的足智多谋,诡计多端,稳坐军中,掌控全局的本事,无法不暗暗赞叹。

    若说王希孟光芒太耀眼,不容半点黑暗的存在,王泮林有光有影,真实,踏实,敢施阴谋,却又有原则,比之强大得多。

    文心阁的地位自不用说。

    虽然前阵子文心阁突然将创帝御赐牌匾还给朝廷,彻底脱离半官方的身份,包括父亲在内的很多高官都觉得是个好消息,毕竟文心阁的存在很微妙,不受朝廷约束,又被朝廷所依赖,无法掌握,而且文心阁和安阳王氏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让各股势力忌惮。所以,文心阁自愿放弃特权,变成普通的民间组织,最好不过。

    不过,大概父亲他们万万想不到,文心阁和无法无天的兔帮搅混在一起,进入官府根本管束不住的江湖,将来一定会拥有更加巨大的力量。

    如同放虎归山,如同蛟龙入海,同意文心阁与官府断绝关系,是父亲为首的,内阁的,严重失误。

    崔衍知这时清楚无比,但并无恐慌,反而心中涌起一阵大潮,那种自己虽然已经放弃,却有人能帮他实现理想的心潮汹涌。

    崔衍知自知只是嘴硬,明知有些事已成定局,但骄傲不允他低头。

    出身,经历,家族,个性,注定他和王七也好,王九也好,不可能成为同道中人,就像他不能和节南成为同道中人一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试着把这姑娘强拉到他的道上来,但已经失败,没办法将无耻进行到底。哪怕他对这姑娘的感情深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哪怕他看着节南和王泮林无声的默契,心如刀绞,至少不用再违背自己的良心,甚至违背自己的本性。

    痛苦到了极点,崔衍知却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谁家的船?”

    不求了,能走一路是一路,直到走不下去,必须分道扬镳,也别再让心上人多厌恶自己几分,这样就好。

    “通宝银号的船。”这桌的人,唯有王泮林自始至终观察着崔衍知眼中的情绪,虽不懂他究竟想什么,但觉那股子偏激似乎化了无,此时目光清正。

    这让王泮林愿意说得详细些,“通宝银号的船一向从楚州出境,而楚州边将是北岳剑宗弟子,平时就拿了很多好处,不但要给江陵纪家面子,还有北岳剑宗的面子,可保万无一失。”

    崔衍知点了点头,起身和祥丰换回座位。

    林温是崔衍知多年好友,心有所感,低声笑侃,“还以为你就算不和情敌一争高下,也会赖坐在六姑娘身旁,怎么坐回来了?”

    “心里这火烧着烧着,突然熄了。”崔衍知也不瞒。

    林温挤眉弄眼,“那姑娘咱根本驾驭不了,安阳王九一出来,我就明白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崔衍知摇摇头,“我不怕王九,不过节南和他两情相悦,我再自以为是纠缠下去,与跳梁小丑无异,本来就是我自己喜欢节南,何必彼此怨念。”

    林温赞同,“没错,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姑娘,没啥了不起的,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至今就喜欢玉梅清一个,看她追在宋子文后面跑,我想杀人的心可不止一回。”

    崔衍知忍俊不止,“我早看出来了。”

    林温瞪眼,随即失笑,“这叫什么事儿?咱俩长得也不寒碜,偏偏都是单相思。还好延昱娶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不然要去算算命了。”

    崔衍知却敛了笑。

    林温问,“怎么?”

    如果是之前的崔衍知,肯定不会说,然而此时的崔衍知力图改变自己,“我不是跟你说过,在旧案堆里找到赵大将军的信么?”

    林温道是。

    “那封信最后还有句话”崔衍知几近喃喃,“小心太学长。”

    林温马上想到的是,“小心傅秦?为什么?”

    “不对。”崔衍知提醒道,“赵大将军写信的时候,傅秦只是书画院院长。”

    林温一惊,连忙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俩,低道,“当时的太学长是延大人!”

    崔衍知无声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林温大为不解,“延大人那时是主战的啊。”

    “我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过”崔衍知往邻桌看去一眼,“温二郎,虽然我不想承认,王九和节南这两人虽然鬼精,但确实很有本事,对吧?”

    林温也看去一眼,泄气又服气,“因为这两人天不怕地不怕,能想我们所不能想。你如果开不了这个口请他们帮忙,我可以开口。如果延大人真有秘密,必定关系我南颂江山社稷,绝非我俩能应对,而你若是告诉你父亲或百里将军,朝局将会动荡。”

    崔衍知也是这么想的,不敢惊动官场,但也许借助王泮林和节南的力量,借助兔帮的力量

    有了好友的支持,崔衍知终于下定决心。

    ……

    青鸦山,神庙后面的柏林,已经烧成火海,因为娴妃的迁怒。

    娴妃此来,并不知王泮林和节南的存在,只想来抓离妃的把柄。

    作为盛文帝最宠爱的二妃之一,娴妃也知道赵大将军留下的秘密,所以在弄清朝凤珠的事件真相后,亲自追来,打算抓到魑离人之后,归罪离妃叛国,就可以向盛文帝告发,后位就是她的了。

    哪知,青鸦山里没有人迹,一座供奉乌鸦的破庙,古古怪怪差点绕不出去的柏林子,还有一片凹下去的废墟,折腾到天亮,事事亲力亲为,就差亲手挖坑的娴妃,连个鬼影子都没捞着,所以放了这把火才走。

    火烟气中,废墟上的木头突然往上翘动,而且越动越厉害,最后顶出一个人头来。

    那人很快从散木中爬出来,并伸手拉出了第二个人,再拉第三人

    如此,没有人迹的青鸦山,多了五个人,原本该成为活死人的人。

    其中一人,发髻散了,美髯也被扯了一半,下巴血淋淋,再无半点一品官的得意

    正是韩唐。

    时势所造,大难不死。

第462引 来会龙王()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节南已到江陵纪家数日。

    这里的冬,来得比江南早,仙荷拿出孔雀翎羽织锦风袍,狐毛围脖,还有鹿皮靴子。

    虽说才到几日,节南已经见识了江陵首富之富。不像桑家俗金,也不像王家低调,纪家是该显摆的地方绝不马虎,不该显摆的地方绝不在乎。而纪家姑娘们的穿戴,绝对是重中之重,她还没来,纪家老夫人已经让仙荷拿了她的衣裳比尺寸,让人赶制了一堆最新款的冬装,还有可以搭配的首饰两大盒。

    节南不至于受宠若惊,但知这是她干娘的大面子。看来,纪家二老非常疼爱王芷,传言半点不虚。

    仙荷帮节南扣围脖,还没扣上,节南就让狐狸毛弄得脖子痒,笑着放一旁,也不要那件披着像孔雀的袍子,只喜欢那双鹿皮靴子,又轻便又保暖。

    仙荷说不好,既然要跟老夫人逛龙王会,怎能不穿得像样一点。

    说到后来,两人各让一步,围脖不戴,披孔雀风袍。

    龙王会,是江陵的节日,更是江陵纪家的祭祖日。有关纪二爷和神龙船的说法,就是从龙王会来的。每年这日,纪家的神龙船会载满米粮,沿河发放给穷苦百姓。发完米粮之后,要在神龙船上进行祭祖的仪式。最后稻草杆扎的神龙小船挂满元宝桔灯,送进河道下游,祈求神龙赐福来年丰收兴旺。

    碧云走进屋,期期艾艾,“七姑娘出门了。”

    从大今回来的路上,节南将年颜和良姐姐的事都告诉了小柒,包括良姐姐是小柒亲哥哥的事。小柒的反应,比她料想得还要大,几乎是一路哭回江陵的。而且,小柒大概对她还有点埋怨,大半个月不愿搭理她。

    仙荷也清楚来龙去脉,叹道,“一个是待七姑娘如亲妹妹的师兄,一个是七姑娘的亲哥哥,走一个都不好受,更何况两人同时走了,七姑娘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肯定要难受好一阵。六姑娘耐着些性子,暂且随七姑娘去吧。

    节南抿了抿嘴,“现在是小柒埋怨我没本事救人,不是我埋怨她不理我。不过她不埋怨我,又能埋怨谁?碧云,赫儿跟去了么?”

    碧云点头,“去了去了。”

    节南道,“那就好。想不到我也有指着那块赖皮的时候。”

    仙荷扑哧笑,“这会儿也只有赫儿不怕七姑娘发脾气,还能跟她不依不饶的顶嘴,把她逗乐了。”

    忽然,门外进来一位模样俏丽穿戴“显摆”的年轻姑娘,“南姐姐好了没?”

    仙荷碧云齐声喊,“大姑娘好。”

    纪宝樊,十九,纪伯丈嫡长女,虽然家里经商,她是半点不沾的,却喜欢武刀弄棒,之前一直在北岳剑宗学剑,这两年回家来待嫁,已许本城一个富得流油的大地主。不过,没啥悲惨的,大地主很年轻,与她青梅竹马,等到她十九大龄,始终一心。

    世上专情的男子虽少,倒也不是一个没有。

    “宝樊你今日真有大小姐的架势,这一身金玉,走路会不会掉小零碎下来,正好做了善事。”都是老姑娘,都爱武,又都不是扭捏性子,节南和宝樊自然一拍即合。

    节南这种说话方式,在小气人听来是刻薄,在大气人听来是幽默。

    宝樊是大气人,扑哧笑出,“这法子好,又做善事,又减了身上份量,沉得我哟,跟穿了盔甲似得。”

    两人说着话,就往外走。

    仙荷唤节南一声。

    节南想起来了,“你和月娥姑娘玩儿去吧,今日城里人挤人,自己小心点。”

    月娥比节南晚到两日。

    仙荷谢应。

    走出挺远,宝樊才笑得意味深长,“你可知道那位月娥姑娘一来就打听你的事?似乎怀疑你没在纪府,跑去了别的地方。”

    “知道,不然我让仙荷跟着她干嘛?”从一开始,就是探子反探子的策略,“其实她怀疑不怀疑都已不重要。”

    心怀鬼胎的人,才会在意她去了哪里。

    对方只要一试探,就是打草惊蛇,惊了她这条蛇。

    派月娥来,实在是那人的失策。

    宝樊侧眼瞧着节南,“我怎么没早认识你呢?”

    节南好笑,“为何?”

    “就能和你一起兴风作浪了呗。”已经从通宝银号的掌柜,还有押银回来的师叔那里听说了正天府发生的大事,宝樊只恨自己没在那儿。

    节南不劝,反眨眼,煽风点火,“现在认识也不晚,世道正乱,正好作乱,带上你夫君一道。”

    宝樊没有笑,仿佛让那句“世道正乱,正好作乱”引发了深思,最后居然点了点头,“我决定跟你去都安,瞧瞧你的兔帮。”

    节南不知宝樊竟知兔帮,挑起眉来,“然后呢?”

    “要是合我心意,我也许会加入。”习武之人,生逢乱世,都会有一种情怀,用这身苦练出来的本事做些什么的情怀。

    节南抿笑,颔首默应。

    “我娘昨晚回来了,不过今早起来眼睛肿,我爹请了大夫,也不让她跟咱们放粮,要过晌午才会上船。”认真的话说完,闲聊起家事。

    宝樊母亲,纪伯丈的夫人白氏是个虔诚佛教徒,又因为身子弱,一年有大半年住山庵里静养,只在祭祖和年节才回来住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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