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家里说。”崔衍知看节南一眼,神情不怎么自在。
这么明显嫌弃,节南却也不受,转身就走。
“桑六姑娘。”崔衍知跟过去,没瞧见自家妹妹诧异的表情。
节南脚步不停,声音带笑,假笑,“怎么?崔大人不顾我死活还不够,要搜查我的马车?”
男人一个两个都一样,女人就是用来牺牲的?她会让他们开开眼的!
节南几步到了车前,挥手让年颜让开,哗啦一下拉开车门帘子,“大人只管搜。”
“适才……”崔衍知本不想说起刚才的事,舌头打弯自觉说明,“那人用来威胁你的簪头是磨圆的,我自信能在他伤你之前出剑,而我的剑很快。”
节南哦了一声,语气好不崇敬,同时双手捉紧身上披霞,“大人当真有远见,恕小女子眼皮子浅,只瞧近在眼前的好处。不知大人瞧清了没有?我车里有没有大人要找的东西?若没有,小女子不敢耽搁大人办事,可以走了么?”
崔衍知眉头皱得更深,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让开身去,看着节南和碧云上车,车夫侧坐了车辕,马车驰远。
“五哥如何认识桑姑娘?”崔玉真瞧崔衍知走回来,不动声色打量他眉头深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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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引 金银钱垛()
“从前见过两回,不过她才遇凶险,又是救你的恩人,我问她是否安好罢了,你不必大惊小怪。”崔衍知未抖露桑节南的身世。
崔玉真听在耳里,心中对桑节南再多一分在意,“难得见五哥主动跟别家姑娘说话。”皆知他待女子冷淡疏远,不知从哪日开始,他园子里连丫头都没一个,更以外放为由,推拒了好几回说媒。
“不是说话,是问话,例行公事。”崔衍知不以为然,“你赶紧回府吧,这会儿封了园,却不知那贼逃出去没有,让护师们路上多当心。”
崔衍知送自家妹妹上马车后,就对一群刚赶到的兵士布置下去,“你们两人一组,暗中跟各家马车,仔细有无可疑。”
兵士们分别尾随各家的马车而去。
“还不到晌午就关了园子,一个贼弄出这么大动静?”碧云只道听途说,完全不知眼前的姑娘和外头的车夫正是弄出这场动静的人,“那院子只是给鞠英社更衣休息用的,能有多值钱的物什?”
节南放下撩后窗帘的手,转回头,笑道,“没准是女采花贼。”
碧云唉呀捂了嘴,眼睛滴溜溜转,对这个说法感到新鲜,还有不好意思。
节南又撩开车门帘,目光冷冷盯着年颜,一条灰色后领边悄浮在黑布褂上,原本扎飞刀的肩头这时平坦一片,只不知这件黑褂能遮掩多少血。
“去万德商楼。”她命道。
年颜侧回头,斜睨节南一眼,古铜面色很难显出失血后的苍白,却不代表他没血也能活。
节南撇一抹刁笑,“已经同姑母说好在外用膳,这时回府也不好再让膳房开伙,而我可不想饿着等吃晚饭。”
年颜掉过头去,喝驾一声,勒缰绳,让马车转了方向。
到了商楼门前,节南让碧云先进楼,这才正眼看年颜,声音沉冷,“有人盯梢。”
年颜耷拉眼皮,薄唇一动,能看出唇色发白,“我知道。”
“很好。”能明白她的用意当然最好,“几年不见,你做事大不如从前,不但没瞧出对方圈套,居然还受了伤。忍着吧,免得仓促回赵府反落把柄,日后让人连根拔起。”
“我说什么了?”年颜说罢苛抿线唇,让他看起来像无嘴的丑鬼。
“很好。”又不吝啬地夸奖一回,节南头也不回,走进商楼。
“桑姑娘来了。”上来招待节南的,还是前两回那名伙计,如今的态度相当稳妥,“您想坐堂客,还是上二楼?”
“二楼。”百两银子押给商楼,节南算得老客,对那个赶过她的伙计也没偏见。
“好勒。”伙计领节南碧云往楼上去,稍顿一下,接着道,“这会儿正报福州一带茶引的价,姑娘来得有些晚,刚成交的价已经高出三成。”
碧云眨巴眨巴眼。
节南却听得明白,眉轻挑,眯眸悄思,然后道,“福州今年收获不好,顶尖的春茶产量更少,价格岂止高三成,可惜我本钱不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伙计语气稳稳,“小的大名何里,不过楼里伙计多有外号,客人们多叫小的狸子。”
“夸你机灵?”节南笑了。
何里搔搔脑袋,“我要是机灵,也不会把姑娘开罪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二楼。
这日过了月中,商楼自管营生,看不到其他楼面。变为四分之一大的台子上,一掌事模样的人坐在大桌后,桌上摆着好多木牌,他身侧一大面板墙,贴着红纸黑字,还用朱笔批勾。
客人很多,个个腰间钱囊鼓鼓,桌上金银成堆,脚下一袋袋装得也是钱。大家却不吵闹,要么瞧着台子上的商楼掌事,要么低声交头接耳,时不时递个牌子给领桌伙计。
伙计们在台子和桌子之间频繁跑动,又有专人负责接牌子,递给掌事。掌事记录,宣告买卖什么,再挂牌子上墙,又取牌子下来,如此反反复复,最后唤一声价成,摘两块牌子下来,放到托盘之中,交给另一个掌事。
然后,伙计会请两桌的客人起身,同托盘掌事一起,走到包间里去。
碧云目瞪口呆,何尝见过这等摊金堆银的场面,怔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做买卖。”节南要是不明白,也不会踏进来。
朝廷虽然鼓励民间商事,但不少货品不准私下买卖,由国家统一从民间收购,不先交付货物,而以交引钞子的纸票卖给少数资本雄厚的大商人,其他商人从这些朝廷承认的大商那里购买交引,到地方凭引收购实货,才算合法。
这固然是赋税以外的朝廷大收入,保证了重要物资的分配,同时也让大商人控制物价,从中牟取暴利。
进行交引买卖的场所,就是交引铺,而万德商楼正拿着朝廷这份许可。卖方挂价牌,买方也挂价牌,有物以稀为贵越挂越高的,也有不愁货源而往下跌价的。卖方如果接受买方的价牌,由万德商楼作中介,进行交割。
节南手上有大王岭一带的香药引,想要把它们变成金堆银堆,万德楼是必须来的。
何里问节南想坐哪儿,节南不指那两张才空出来的台前桌,只指偏远的窗口桌,今日想先看看苗头。
“锦关香药最新价多少了?”坐定之后,节南问何里。
锦关是西北香药产区,但主要出产就在大王岭山脉一带,之前匪患猖獗,商人们收不到货,故而影响交引的价格,一路走低。
“过年之后一直没人放出来。”作为茶楼的伙计,何里或许大小眼,但作为商楼的伙计,他是十分机灵的,“按说孟大将军的事解决,成翔府换了知府,今年货源会很充足才是,可就是没人放引出来。”
节南心中突地一跳。
“桑姑娘您看甲三号桌那位老爷,江南第一香药大商,全国开分号,自从那晚文心阁丁大先生来过后,日日来问锦关。现在就怕有人囤在手里,要喊出格了。”何里一边倒茶一边说。
节南突跳的心,平稳了。
…
第二更。。。(。)
第130引 江陵首富(月票300加更)()
有人囤才好,价格喊得越高越好,不枉她那晚多啰嗦了几句,学人论什么政。因为节南清楚,大王岭原本是货比引贵,但只要货路一畅通,交引的价格就会涨起来了。
西北香药金贵,有天灾人祸,也有人为操纵。由于天灾人祸,她从大王岭运出来的香药赚了;由于人为操控,她手里剩下的香药引也应该大赚一笔。
于是,节南安下心,点了小菜小酒,观察台上如何挂摘牌子,台下商人们如何出价,还能顺眼瞧瞧楼下年颜死了活了。
碧云很快觉得没趣,听又听不懂,看也看不明,只在客人给伙计一块银子当赏钱的时候,眼睛才瞪出光来,嘴巴张圆了。
“少说有七八两。”她惊叹,“茶楼一个伙计就能拿那么多赏钱?”
节南通晓其中规矩,“他们并非普通端茶递水的伙计。这里做的是交引买卖,这些伙计负责领桌,交牌送牌,还能给客人及时消息和报价,和掮客的作用相当,要是更机灵聪明些的,可能成为买卖一方的决胜力,七八两赏钱都不算什么。”
“你赏钱最多拿过多少?”节南转头就问何里。
到如今,何里对节南再不会有一丝懈怠,毕恭毕敬,“曾拿过一回一百两银票。”
碧云捂嘴惊叹天哪,想不到何里这么富裕。
“了不起。”节南笑拍两下手,“你能在这层楼面称霸了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里没正面回应。
节南点点头,“你忙去吧,我今日只来看看,不好耽误你拿赏钱。”
何里站在原地没动,“小的最近不带二楼的客,听凭姑娘差遣。”
这么一句话,在碧云听来没什么,在节南听来却包含了一条消息。不带二楼的客,他却带她上了二楼,而且还带了两回,满楼的客人只有她是女子,难道在立规矩?如此,她就却之不恭了。
不一会儿,节南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瞧一眼,多了一桌俩客。
仍是男客,一矮瘦,一长胖。矮瘦那位穿着圆钱纹褐锦衣,道士髻一丝不苟,板起的五官,发色尽灰,有些年纪了。长胖那位一身素杏色长衫,头扎学生巾,光润圆面的年轻人。
节南没看那两人第二眼。
何里弯下腰来给节南添茶,借这个动作低声传递消息,“桑姑娘今日可能来巧了,纪老爷亲自上楼,十之八九会放出香药引。”
“纪老爷?”节南问着,也留意到好些客人望过来。
他们个个神情大振,尤其是甲三号桌那位香药大商,手放上了腰间钱囊,眼睛发光,脸上锃亮,要冒汗之感。
“纪老爷是江陵首富纪氏出身,朝廷钦定盐商,去年大手笔收购香药引。小的记得清楚,咱楼里卖出的锦关香药七成都让纪老爷低价收了。”这就是聪明伙计的作用。
节南右手拢袖,捉到袖袋里那几张交引,轻轻掂着——
能赚两番,还是三番?
“狸子不是在嘛。”
这头何里同节南说话,那头有人唤何里。
何里直起身,回眼对那人殷勤笑着,“纪老爷,小的在。”
“前些日子我让朴管事找你来着,可大掌事说你暂不上二楼,我就懒得来了。你小子可是我的福星,没你带位,我怕衰。”纪老爷的嗓音有些高,却不乏威严之气。
何里答道,“怎么会呢?纪老爷福星高照,小的搭您的福才是,不过今日实在没办法,小的要招待这位姑娘。”
纪老爷和再次看过来的节南对了一眼,利眸微闪,“都说这楼如今许女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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