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四眼睁睁看两人不见了,也无能为力,只是叫来手下,吩咐他们去必胜赌坊传话。
等在必胜赌坊的邹易,本来抱定接收赌坊的必胜心,哪知听手下说了一通,神情变了又变,竟一句话也不说,拱手就走。
李羊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哪能这么放走,几个箭步上前一挡,抱拳道,“邹堂主是不是忘了什么?”
邹易确实有些不甘愿,所以想含混过去,等自己问明白再说,但见李羊不依不饶,实在不好糊弄,只好也抱了拳,“我家四爷给李爷道贺,祝必胜赌坊财源广进。不过,你这赌坊虽由兔帮罩着,可四爷到底是这行的行首,要是李爷做了不守行规的事,让其他同行不满,那还得听四爷的规矩。”
邹易这番话,最要紧是第一句——欧四爷祝必胜赌坊财源广进。
也就是说,必胜赌坊可以开张了。
李羊没有显得志得意满,诚心一个抱躬,“多谢邹堂主!请邹堂主代为转告,李羊谢四爷高抬贵手,今后只要有用得着李羊的地方,随传随到。”
邹易见李羊识时务,心里那点憋气就没了,笑道,“今后都是吃一锅饭的好兄弟,李爷别客气,改日再会!”
邹易带人走了,李羊那股气势也散了,一屁股坐板凳上,松口气擦把汗,又好奇,“也不知道六姑娘和欧四爷赌什么,居然能赢。”
柒小柒撇撇嘴,“那个欧四肯定是被牵着鼻子走,赌了小山稳赢的局。”
“别冤枉我。”屋顶上飞下桑节南,一身清爽女儿装,粉白兔子面,“牵欧四鼻子的,另有其人。”
她都是被牵的一个。
不过,不能告诉柒小柒,柒小柒一定又要起哄笑话她了。
李羊看到节南,先是一怔,只觉这兔子脸怎么不同了,又赶忙起身掬大礼,“见过六姑娘!”
节南打量大堂,点头道,“挺气派,要发财的。从欧府出来本要直接回家,又想你头一日开张,过来给你添一份吉利。”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封,“小小意思,别嫌弃。”
“借六姑娘吉言,谢六姑娘红包。”李羊大嘴哈乐,双手恭敬接过,却不忘问,“六姑娘同欧四爷赌了啥?”
“比射飞火弩,侥幸略胜一筹。”节南说得轻松,随手拉了小柒就走,“我瞧外面不少人往这儿瞧,估摸是胆大舍不得走的,你今晚这生意还有得做。”
李羊连应,一边送节南和小柒出去,一边让人请赌客进来。
必胜赌坊重新热闹。
柒小柒在巷口左右张望,不知道找什么。
节南拍柒小柒胖胳膊一下,好笑,“你看什么看?”
“看欧府气派的马车在哪里。”柒小柒吃吃搞笑,“欧四对弩戏特别喜爱,家里请着弓弩造匠,有事没事还上山打猎。你既在欧四面前露一手,欧四还不把你当菩萨供起来?”
“赢了就跑,欧四上哪儿供我。”节南知道柒小柒浑说,但她答得认真。
柒小柒笑大了嘴,下巴朝不远处一驾马车努努,“那不是等我们的么?是谁?”
“你喜欢的,王九公子。”节南那对眸子如秋叶落水,翦影重重。(。)
第178引 下回还约()
江南甚少宵禁,这夜虽宁静,仍有行客四处悠游。
节南看着车窗外,却听着车里柒小柒和王泮林说话。
“有些日子不见小七姑娘,更加福气可人了。”
节南心想,敢情这人对谁都说福气。
同样的话,听在柒小柒耳里却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你可以直接说我又胖了。”
她难得不挤俊郎,反而离得能多远就多远,满脸提防的神色,“九公子怎么又找上我们姐妹俩?难道我俩看起来像九公子的丫头,专给九公子跑腿?”
王泮林没笑,节南笑出了声。
王泮林望那位假装看窗外的姑娘一眼,“这回却是我给小山姑娘打下手,让小山姑娘当帮主。”
柒小柒的福娃脸恍然大悟,“我就说臭小山不可能弄一个兔帮这么傻的名字出来,原来是九公子的主意。”
王泮林笑道,“那该叫什么?”
“兔奶奶帮。”柒小柒毫不犹豫。
王泮林暗道,节南让欧四叫她小兔奶奶,出处在这儿呢。
“兔奶奶帮虽气派,但帮众如我,多是男子,岂非让小山姑娘和小七姑娘被人耻笑?”他多替别人着想。
“……这样说来,也是。”柒小柒就此被懵
节南听不下去,手指戳小柒脑瓜,白她一眼,就对王泮林假笑,“九公子记性不好,忘了上回骗小柒烧信之后得了什么下场。”
小柒没听节南说过,眼睛乌溜圆,两面颊鼓成两包子,问王泮林,“小山怎么你了?小山怎么你了?”
“我本不想回家,小山姑娘却把我五花大绑,一脚踹我上船,任我自生自灭。”王泮林笑眯了眼,“小山姑娘,这件事我此生都不会忘。”
节南挑眉撇笑,“我和九公子若能像今晚这般,互相帮帮忙,平时碰巧撞上还能客客气气,就最好了。得意忘形的时候,想要打着帮忙的幌子欺负我们姐妹,九公子千万记得挨得那一脚,省得我再提醒你。”
柒小柒眼珠子左转右转,不出声。斗脑子的事,她一向都交给小山。
“其实有时候小山姑娘不妨学学小七姑娘,多是可爱率真的女儿家惹人怜。”王泮林风度好极,掩去话中犀利。
柒小柒没听出来,坐坐直,居然向节南摆出小傲娇。
节南好笑,这位姐姐拎不清,人家几句话就哄得七荤八素。
“今晚这事照九公子的意思办了,而我剑童也当了,该轮到九公子还——”
王泮林拿出赤朱毒的解药瓷瓶,对着小柒晃一晃就道,“一桩换一桩。”
柒小柒一把抢过去,小心翼翼倒一粒在手,吃惊问道,“九公子怎么会有赤朱毒的解药?难道你有解药方子?给我!给我!”
节南神情淡然,“小柒,这是簪珠儿的那份解药。”
柒小柒顿时颓丧,动作却仍很小心,将瓷瓶妥妥收进怀兜里,“也好,也好,多一颗是一颗。”
马车停了,正对赵府偏门,节南对小柒道下车。
王泮林又道,“五月初五……”
“没空。”节南头也不回。
“那日长白帮请了北都御膳房的老大厨……”
小柒回头,福脸福相,“有空!有空!”
节南顺水推舟,“请九公子带小柒去见识见识。”反正休想这么快又差使她。
“到时,我来接小七姑娘。”
节南只觉王泮林答应得太痛快,猛回头,只见车帘微动,却看不到车里的人了。
柒小柒瞧节南一直盯着离开的马车,嘿嘿笑道,“又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吧?以为九公子会对你三请四请,你故意拿乔?哈!九公子真有眼光,一看就知道你阴阳怪气难伺候,一看就知道我率真可爱好相处……”
节南打断小柒的自得,“你打听一下长白帮办英雄会有无特别目的,还有,帮里有些什么奇人奇事,江湖上的地位如何,有没有见不得光的营生买卖。”
所谓大帮大派,都在自己地盘上从事营生,不然如何养那么多兄弟。
小柒出自本能,点头乖应。
节南走进门里,却见年颜坐在青杏居外假山上。
“这么晚才回?”年颜跳下。
三人都是练家子,夜半不用点灯,就能将对方看得清楚。
节南这日早上与崔玉真踏青,后来回到崔府,借口崔玉真留自己用晚膳,就让年颜先把赵雪兰和碧云送回赵府。其实就是支开年颜,不让他知道自己做什么。
“赵雪兰回来后可有异常?”节南不答反问,转移话题。因为桑浣对赵雪兰的在意,让她能坐享其成。
“她给刘氏请安后一直待在庵堂抄经。”年颜果然奉命盯着赵雪兰。
“和刘氏说了多久的话?”节南又问。
“两三句话的工夫就出来了。”年颜答完突然生疑,“你问这些作甚?”
“怕她和刘氏又在一起想什么馊主意笨主意,连累了我。桑浣只想快点打发赵雪兰,我却要防那对母女不开窍,一个不小心,牵扯出我们的底细来。”节南冷着脸。
“你……”年颜略顿,目光微沉,“当真关心神弓门?”
“一日没有脱离神弓门,便和神弓门同命运。一旦官府知道我们的细作身份,难道还管我和小柒的苦衷?你我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说我要不要关心关心赵雪兰?正如桑浣问羌掌柜那句,还真当起买卖人来了?我也要问你一句,还真当我是赵府内宅争宠争嫁的姑娘?”节南嗤笑一声,走进青杏居去。
年颜喊住要跟进的柒小柒,“小柒,你跟着桑节南,迟早害死你自己。”
“这句话我还给你!”柒小柒比节南的神情更冷,福娃不福,恶煞森森,“你跟在金利沉香的屁股后头,迟早害死你自己!”
柒小柒一脚踏过门槛,身形顿住,转回半身又森笑,“迟早死在我的手里!你该知道,小山和我,杀起人来谁更狠?你成为金利沉香的男人那日,就成为害死我师父的仇人之一,到时我一定会取你性命!”
年颜咬牙,恶鬼般的削骨长脸闪逝一抹不明神色,“对她好是我心甘情愿,你想跟我算账,我随时奉陪,根本无需等。”
柒小柒嗤笑,“没出息的东西!”
哐当!
门合上!(。)
第179引 一盘细作()
桑浣还未歇下。她管着赵府钱财,有时通宵待在书房,赵琦感激都来不及,根本不会生疑。更何况,赵琦这晚去了洛水园应酬上司,天不亮不可能归家。
所以,年颜可以直接找桑浣禀报今日之事。
“照你这么说,赵雪兰今日表现甚好,不但崔玉真接受了她,她还同萝江郡主等观鞠社的姑娘们组队,与采莲社比蹴鞠。”
桑浣本以为赵雪兰让刘氏养得假清高真娇蛮,今日在真正的贵女们面前会出不少糗,想不到表现居然不俗。虽然她希望赵雪兰早些摆脱谣言,自己好安排亲事,不过这么顺利,心里到底有点不是滋味。毕竟刘氏也好,赵雪兰也好,经过这些年明争暗斗,她无法简单待之为家人。
而年颜表面上是车夫,实为桑浣眼线,一直暗暗跟着节南和赵雪兰,直到她们进了雕衔庄,才赶回崔府,所以知道这些事。
年颜道,“是。回崔府后,崔玉真姑娘只留桑节南用晚膳,但对赵雪兰还算不错,也请赵雪兰三日后同去书画院。”
桑浣眉头略皱,然而也不好对年颜说。终归结底,对付刘氏和赵雪兰,主要出自她的私心,不过以神弓门为借口,假公济私,让节南和年颜替她出面和监视而已。
只是桑浣没料到,原本不想掺和赵府家事的节南,已经看出桑浣公私不分,所以对赵雪兰也有了别的打算,只看赵雪兰扶不扶得起来而已。
“节南这么晚才回,小柒亦晚回,你可瞧出异样?”桑浣问道。
“节南由崔府马车送回,小柒大概早回来了,只在等门,并无异样。”年颜语气连贯,这般回答。
桑浣递给年颜一封信。
年颜读过,眼中精光湛湛,“洛水园有北燎眼线?”
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