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来去匆匆,密室门外没有落锁,陆紫丞见她一反常态的安静,走到她身边,低声问到,“云岚顶到手了吗?焕儿,那件东西非同寻常。”
凤云焕点点头,将云岚顶从衣袖中拿出来,巴掌大小的莹白色小鼎放在手中晶莹剔透煞是喜人。
“不是那件?”陆紫丞微愣,他记得那件火红色像是要能点燃天际的如意,突然瞥见她食指指尖上染了一些零星的火色,“焕儿,你的手!”
“陨火,三天才能下去,不要紧。”凤云焕取出一瓶药膏,在手上点了一些,陆紫丞巴巴的伸手,“焕儿,来一点。”
“送你,拿回去自己擦。”凤云焕皱眉,看了看那瓶雪花霜,从衣袖中拿出火云石一起递给陆紫丞,“双手抓一遍火云石,再涂一次药霜,何时水火不侵,这功夫就算成了。”
陆紫丞心底微沉,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于以往,但是此时才发现他们还在原地踏步。焕儿,占据了她心的那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模样?他实在想象不出,能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到底是如何模样,但是他今天来找她之前,却听到了另一个消息,一个让他背后的整个东山陆氏都无法招架的剧变即将到来,木已成舟,无法更改,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应该将她劫走吗?应该打晕她直接将她绑走吗?陆紫丞看着那双清亮的星眸,以往他看到她的眼睛总是能够最快的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可是今天他听到那个消息时,立即坐卧难安,所有疯狂的念头如狂潮奔涌,将他的冷静理智全部击溃,陆紫丞腾的一下蹿到凤云焕面前。
凤云焕微微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将他眼中的狂乱一览无余,就在陆紫丞即将爆发的瞬间,素手轻扬带起一道莹白色的光芒,一指点中他眉心正中。陆紫丞应声倒地,被凤云焕拽着衣袖,扶到一旁坐下,半柱香的工夫过去后,陆紫丞才从僵硬中缓和过来。
“我发生了什么事?”后脑阵阵揪紧,但是他的神智并不昏沉。
“三魂香,一种很罕见的慢性药。”凤云焕挑眉,想到了陆紫丞身上三魂香的来历,因此她不想再多说,“这种药通常都是用来救治那些生机不足的病人,激发他们的执念,让他们挣扎着活下去。说穿了,三魂香是三种奇花三种蛊母配制成的药香,药性不强,却十分绵韧,难以拔除。你身上的药劲,我会想办法解开,在我没找到解药之前,你我不要再见面。”
陆紫丞默默低头,三魂香将他心中一直极力压制的情愫全部翻箱倒柜放在面前曝光。而她的反应,也一如最初与他说过的那样,生疏而疏远,她对他永远能够收放自如,可是他站在她面前,却连一点心事也藏不住。可是他真的要这样就放手吗?
“别为了一时的欢|愉,破坏了我们的契约。”凤云焕眯起星眸,将所有的清冷收回眼底,他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即使目睹了他的失态,也不拆穿,而是要帮他渡过难关。
陆紫丞默默点头,心底苦涩难言。
凤云焕伸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袖,“陆紫丞,相信我,我一定能解开三魂香!”
他的三魂香一日|不解,就随时有可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想法,危险随时随地,而她无法一直随身保护他,对他来说现在只有陆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焕儿,我想去凤府暂住,”陆紫丞神色微动,“直到三魂香解开为止。我会压制住!”
凤云焕挑眉,缓缓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能留下你,麻烦太多,我现在分身乏术,你在我身边只怕会被我拖累。紫丞,你认识这件东西后面的落款吗?”
取出那个女人留下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毒性最低的那一个,丢给陆紫丞,“紫丞博学多识,一定见过这个落款。”下策中的下策,只能让他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过她也打算问清楚,翻书不如找这个活藏书楼容易。陆紫丞接过小瓶子,翻看底下的落款,青泥烧制的瓷瓶下落款只有米粒大小,辨认十分困难,要将上面的字先拓印下来再逐个拆解。
陆紫丞仔细看了一阵,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头脑晕沉,连忙将小瓶子放下。
“如何?”他脸色疲惫,凤云焕立即伸手按在他手腕上,脉象四平八稳,但是虚软无力,显然是耗神过度。陆紫丞微微摇头,“我没事,这不是唯一一个,似乎是某种阵法的其中一部分。焕儿,你是从哪里得来?”
凤云焕没有立即回答,微一沉吟,“紫丞,你听过死牢这个人吗?”
陆紫丞一怔,拉过她的手,飞快的写下几个字,今夜子时凤府东院。
“四门与我东山陆氏向来不往来,因此并不知情。”话虽如此说,但是他的眼神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凤云焕点点头,这里的确不是谈事的好地方。取出所有的瓶瓶罐罐交给陆紫丞,低声叮嘱他,“千万小心,里面是奇门蛊母,剧毒无比。”
“两位,可以离开了。”天青阁阁主推门而入,“阁中已经清点完毕,丢失子午念珠一串,两位如果有幸得知关于此物的消息,无论开价多少,天青阁分文不还价,一定要收回它!”
凤府,正厅。
长孙凌晨一脸苍白的杵在正厅正中,凤侯惴惴不安,跪在地上不停的默念,只希望女儿现在千万不要回来,礼王盛怒,圣上又出其不意,如今事情竟然走到这一步,连他也没想到!
凤侯深知深宫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圣上竟然不告而动!
第204章 良缘()
半个时辰之前,坤宁宫。
皇后刚刚脱了外裙准备静养,就听见鸳鸯脚步声匆匆响起,“娘娘!快起身!圣上驾到!”
什么?圣上怎么会突然驾临坤宁宫?皇后手忙脚乱的穿上外裙,鸳鸯连忙取过头饰,戴在她头上,外裙刚刚整理到腰身,外面已经响起太监沙哑拖得极长的声音,“圣上驾到——”
“臣妾恭迎。”皇后神色匆忙,低头行礼时余光瞥见自己裙摆处尚有一处半指长的裙摆不平整,顿时眸色一暗,鸳鸯顺着主子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处不整,可是此时想要整理抚平,却是来不及。
云沧皇朝当今明君长孙哲大步走近,伸手扶起皇后,“皇后,你身子未愈,无需多礼。”
“臣妾托圣上洪福,身子已无大碍,圣上操劳国事,为臣妾一再驾临,让臣妾实在难以过意!”皇后心中感慨万千,当年德妃病弱,一开始只是刚刚有些兆头,圣上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德妃的病榻跟前,就连早朝都不愿去,如今轮到她,他前前后后算在内,这一年里看望她的次数,一双手数得过来。说不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同样是后宫嫔妃,德妃活着的时候就赢得了圣上的全部心思,即便现在德妃已经不再那么多年,圣上还是没有将心思给任何人。
她是得了皇后的名号,可是却始终没有得到圣上的心。
“皇后,来,到朕身边坐。”长孙哲今日|兴致不错,时至年关,宫中各处喜气洋洋,他一路从紫阳宫到坤宁宫,宫人忙着运送着大红色的绸缎,新鲜的花草果蔬送往各个宫殿。
除夕即将到来的气氛越来越浓,但是最让长孙哲高兴的却不是过年,而是一家团圆。
“圣上龙颜大悦,不知有何事如此?”皇后察言观色,见长孙哲满面红光,一定是边关又有捷报传来,因此她顺着他的意,准备问问其中缘由。
“皇后,朕听说你的病是凤侯引荐的神医治好的,御医馆耗尽一年也无法治愈,却被她只用月余便妙手回春!朕以为,应该重赏这位医者!皇后意下如何?”长孙哲心中早已有数,只是他想要单独召见这位凤女,却不是易事,听说她一举扬名玲珑宴,十年痴傻之后,如今已经化茧成蝶,凤府嫡女燕云苏家嫡女唯一的骨肉,长孙哲当年在宫宴上面听过她与苏随心的合奏,对凤女的印象极好,原本是打算将此女许给自己的皇儿,只可惜被敏王妃捷足先登。
不过,最近凤女当众拒绝敏王世子的婚约,早已在整个京城传扬开来,长孙哲的心思又起,早在凤女退婚的第三天就一封加急密信送出京去,准备召回自己最宠爱的皇儿。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那人的女儿落于旁人之手,唯有他的皇儿才能配得上苏门的女子!
皇后目光微敛,掩嘴轻笑,“不瞒圣上,治好臣妾的不是别人,正是凤侯嫡女凤云焕。她师承神医堂堂主妙手医仙素问心,得了素问心的真传。凤侯一心为国,现在又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女儿,实是本朝之福,也是圣上的福泽。”
“凤侯之女?凤侯府上女儿众多,似乎有才名的不止云焕一人!今天宫宴,朕打算将她们都招入宫中,皇后可要多备些赏赐。”长孙哲避重就轻,皇后也连连应声,将他的话一再细想,也没有分辨出其中有何深意,长孙哲又闲言几句,就准备起身离开,离开前,他留下一道圣旨,“皇后,等礼王来时,让他到凤府走一趟,凤府众人皆有赏赐,但赏有轻重之分,朕要重赏凤女。”
“圣上英明!”皇后笑逐颜开,什么旨意非要礼王去凤府颁下?不用再问,她也清楚。
长孙哲点点头,转身离去。他前脚离开,皇后就立即命人去招礼王,长孙凌晨匆匆赶来,额间一层薄薄的汗意,“母后,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礼王,不要急,本宫无事,是礼王有事!”皇后心中甚慰,圣上总归还是从心里将她摆在了第一位,因此这道圣旨才会交在礼王手上,凤女的重赏为何事,她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如今更是感念颇深,她之前不想长孙凌晨与凤女纠缠,就是因此苏门野心昭昭,圣上始终提防,所以她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不敢赌,也不能赌,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礼王,现在立即动身,拿着这道圣旨,到凤府颁旨,这是圣上对凤女的重赏!也是对皇儿你的赏赐!去吧,本宫等着你回来!”皇后胸有成竹,连看都没看就将圣旨交给礼王。
长孙凌晨眼中乍现光芒,双手捧着圣旨微微颤抖,他激动到,“母后!这!”
“去吧!凤侯此时应该在府上候着,皇命难违,该是你的姻缘,总会是你的。”皇后点头,长孙凌晨一脸欣喜,转身飞快的跑出坤宁宫。
半个时辰之前的欣喜,在凤府正厅瞬间就化作滔天的火焰!
长孙凌晨死死的掐住那道圣旨,他满心欢喜的打开圣旨准备照读时,却突然瞥到后面的人名!那人名——根本就不是他!青筋在额间绷紧,他一个字也没有读,甚至就连开口都觉得是一种锥心之痛,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难道他就不是父皇的儿子吗?难道父皇就从来都没有正视过他吗?无论他做了多少,日|日|夜夜在御书房中下得那些苦功,为国为民操劳,全部都不被父皇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无论他是礼王还是无礼纨绔,圣上都根本不在乎吗?
父皇!为何在他眼中从来都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虽然远远离宫,可是这些年中就像一个阴影一样,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就像他娘一样,一个死人在圣上心中却比后宫中无数鲜活的嫔妃还要重要!
长孙凌晨突然怒火上扬,将圣旨恨恨摔在凤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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