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需要你的感激。”长孙凌晨面无表情,声音微哑,“确确实实就是太后要见你,本王不过是比传信的公公早一步找到你!你是未来的睿王妃,按理太后的赏赐绝对少不了!”
“多谢礼王。”凤云焕微微颔首,不再多说,旋即向慈宁宫迈步。
长孙凌晨蓦地出手,被凤云焕听风而动,瞬间躲开。
“你七皇妹妊娠三月!”
凤云焕声音极低,却一句话就将他没出口的问题堵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长孙凌晨双眼圆瞪,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第228章 为妇之道()
长孙凌晨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痴痴的站在原地,直到凤云焕的身影消失在百花繁盛的宫门内,他才想起应该拦住她问个清楚。礼王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七皇妹妊娠三月?怎么可能!长孙诺还是个黄毛丫头!谁会去打她的主意?何况她身在宫中,又是跟她母妃媚妃住在一起,怎么会眼底猛然闪过一阵精光,冷笑转身离开。
慈宁宫内,香烟弥漫。
凤云焕跟在前来领路的宫人身后,走出不到一丈,就下意识屏住呼吸,浓重的檀香气味充斥着整个慈宁宫,但是除了香气之外,还有掩盖不住的一丝腥苦的药味,处处都能听见或远或近的诵经声,女尼诵经日夜不绝,诵经声每两句后就是一声木鱼。太后崇佛,一切就和传说中的老太后没有什么不同,老太后终年诵经不出,就在这座慈宁宫中修佛,粗略一看确实和此前的云沧太后没有区别。可她还是从这样的寻常中察觉到一丝不寻常,檀香气味虽重,但都是最近才点燃的,而慈宁宫此前熏的香料,绝不是这样无害的一种!
走过又一个转角时,凤云焕收在袖中的素手微动,指尖划过雕梁画柱,一层薄薄的油腻黏在指尖,伸手整理面纱,星眸内敛,目光又冷上一分,油腻的香气,她已经是第三次闻到!没想到,却是在慈宁宫中,心思百转,三处香气的药用成分虽然一般无二,但是香气的新旧就各不相同。先是她解开皇后石胎的第二天,皇后身上就出现这种油腻,再来是狂躁不安的凤轻舞,唇上的油腻来自凤渺渺的灵药,现在又是太后的寝宫!
皇后身上沾染了太后宫中的油星儿气不奇怪,奇怪的是凤渺渺身上为何也有那种药?
“臣女凤云焕参见太后、皇后。”宫人上前通禀,凤云焕随后被带进慈宁宫内。
太后正与皇后并坐,她进门时余光掠过,立即福身问安,虽然只有一眼,但也对慈宁宫中的形势一目了然,太后一脸慈祥,人老双眼却未昏花,眼底的精神劲十足,她低下头仍能感觉到太后强而有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像是瞬间就要将他看个透彻。皇后陪坐,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那笑容却十分僵硬,目光却避开她,看向另一边。两位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占据上位,下面陪坐的两位嫔妃却是凤云焕不曾见过的。
虽然没见过她们,可是目光扫过,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坐上首的那一位发髻斜插一支飞凤发钗,眉眼与林宇珩有三分神似,应该就是敏王府入宫的媚妃。她神色复杂,自负占据多半,剩下的就是鄙夷,仿佛看到她站在慈宁宫,就是污了此地,除去媚妃不作他想。
至于坐在下首身穿素色袄裙的嫔妃,身上虽然也佩戴了不少珍奇,可是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平日|不事边幅,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妆点过自己,拇指下侧一片微红,她的玉镯并不合适,头上的朱钗上龙眼大小的明珠虽然贵重,却失于保养,光泽不再。她人坐在慈宁宫,目光却不时飞向外面,神色不定,双手攥紧,在太后面前敢失神的,除去心中惦记着痴儿二皇子的柔妃,整个云沧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来得正好!焕儿,到哀家身边坐,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伸手将凤云焕带到身边坐下,凤云焕微微低头,“禀太后,臣女容颜已毁,恐”
“女子第一重德行,禁宫之中能稳坐的,哪一个又是凭着一张花容月貌?哀家在这后宫坐了多少年,见过多少春花秋月,但凡仗着一时姿色攀龙附凤者,最后没有一个留得下!”
太后极为亲热的拉住她的手,反常的亲热不像是对即将成为王妃的孙媳妇儿,反倒像是只有自家娘亲才会说出的体己话,凤云焕眼圈微微泛红,应景的表现出她对太后的话听进七分。太后见状,微一沉吟也就接着说了下去,只是声音却不比刚才。
“焕儿,你是成全了睿王,让哀家从这件事里真正看到了睿王的本性,哀家不止要谢你,还要重重的赏你!”太后突然调转话题,凤云焕微微抬头,不解的看向她。
“哀家明人不做暗事,就是当着圣上的面,哀家也会这么说!”太后紧握着她的手,神情中带着在凤云焕看来相当异样的光彩,“圣上在一众皇嗣当中最偏疼的就是睿王,可是哀家偏就最不喜欢他!圣上觉得睿王少年老成,少年坐镇一方,可是在哀家看来,睿王两手腥风,没有半点体恤怀仁之意,做一方枭雄可以逞勇一时,但是为君为帝者,如此杀伐不留情面,就连幽州的辅政老臣都被他砍杀得只剩寥寥,未免令人心寒!他越是如此行事,只会令百姓畏惧,需知要坐稳这江山,可不是只要杀人就可以的!”
凤云焕屏息凝神,并不接口,她还没不是睿王妃,怎么可能插手幽州内政?再者说来,就算她真的嫁了,也不可能去干涉睿王的决定,女眷不得干政,历来如此。
不过太后将自己的亲皇孙如此形容的,倒是少见,睿王长孙凌天幼年远赴封地幽州,那是经过多少腥风血雨,才能坐稳今天的位置,其中艰辛就连她这个外人都不敢多想,怎么到了太后嘴里,就成了为了掌权诛杀老臣,独断专横的独裁者?人人都说太后最疼圣上,就算爱屋及乌,也该连带着一并疼爱圣上最中意的皇子不是吗?
更何况,如今婚事已定,她才说这些话,她想用睿王的血腥之名将自己吓退?
“不过睿王要娶你,总算是结了哀家心头的结,他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错!他若仗着幽州,就想在朝臣家眷中大选美人,哀家一定会去圣上面前好好说清楚!”
第229章 送上()
太后眯起眼睛看着凤女,她倒是沉得住气,一般女子就是再想高攀皇族,也不敢肖想睿王,真是小看了她!
“哀家在宫中见得多了,红颜未老恩先断,一载新人换旧人,在这宫中喜新厌旧,一见倾心也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睿王选你,哀家才觉得他是真正的眼光好!胭脂水粉,看多了不过红粉白骨,哪有解语花来得贴心体恤?你看看这宫里,多少金粉都葬了暗河?最后留下的,都是能够帮衬圣上的才德兼备的贵女!世间红颜枯骨,最能杀人于无形,这就是为何老祖宗留下的律法,但凡进宫为嫔为妃,第一样先看出身家世,要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儿,第二样便是德行,德行无损方能踏入宫中!色相皮囊,远在种种之后,根本不值一提!”
太后说得颇有些激动,掌心中沁了一层薄薄的热气,放开凤云焕的手,端起暖茶轻啜一口,又接着说道,“圣上贵为九五之尊尚且如此,何况睿王!所以哀家说睿王这一次真是慧眼独到,焕儿凭你一双巧手,足以将世间庸脂俗粉全部抹杀!想来睿王看重的,自然也是你的才情,如此虽然不如以色事人来得轻松,却能够长长久久相扶到老。哀家见他选你,方知他在众多不堪中,倒还有一样出众,就是这眼力!”
近在咫尺的皇后对于太后如此说法没有半点反应,如同老僧坐定,倒是下面的诸位贵妃就神色各异,特别是媚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场的贵妃中只有她最为娇美,当年也的确独占过圣上不断的时日,但是此刻就被太后一句话扫进了庸脂俗粉的灰堆里。
而且更让媚妃不忿的是,她也不是无才无德的女子,只是在她的美貌面前不那么出众而已,皇后家传的独特针法绣得花鸟栩栩如生讨得太后欢心,柔妃年轻时得宠凭的是一副好嗓子招来百灵,就连死去的德妃,也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洞箫哀婉惹人爱怜。
她样样都懂,可是偏没有一样精通!媚妃见此情景,也无心作陪,当即找了借口告退。媚妃一走,一直神游天外的柔妃似乎也回了神,不多时也从慈宁宫离去。
“臣女不敢承睿王错爱!”凤云焕柔声以对,心底发冷,字字句句听着都是在赞扬睿王的睿智无双,知道挑选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为妻,可实际上每一个字都是在讽刺挖苦她。
入宫第一家世第二德行,不就是说她是仗着凤侯的战功攀上皇族,实则她容颜早毁,根本配不上睿王吗?明里说帝王家喜新厌旧,转眼就说她是解语花与众不同,暗中则是警告她,进了睿王府就要安分守己,别拦着睿王另结新欢!
字字心寒,她连一刻也不想多呆,长孙哲和太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真是演得一出好戏!这是赐婚,还是将她这个没人要的打发给声名狼藉的睿王?
眼看着凤女脸色终于变了,太后知道自己的话终于奏效,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皇后今日|来求见,就是为了这件事,虽然她本意不是如此,不过顺水推舟送皇后一个人情,倒也不错。太后眼中的精光一闪即没,凤云焕却并未错过。
“焕儿,你娘亲去世的早,府上也没有大妇,有些事你过去不懂,如今却不能不懂。”太后微一侧身,取过矮几上一个已经包好的布包,“你别怪哀家多事,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看,哀家知道你不日|就要到睿王府里做客,这些东西你总会用得到,倘若睿王对这些不满意,哀家这里倒是还有些旁的东西罢了罢了,索性就一并给你,睿王这些年独自在外,荤素不忌怎会单看上这一种,你就都带了去,由着他挑选吧!”
太后微微摆手,皇后见状立即从旁捧出一只紫檀精雕的八宝盒放在桌上,“这些都是宫中常见的器物,玉质不伤身,你好生收起,总有用得着的那天。”
“臣女叩谢太后、皇后赏赐!”凤云焕起身盈盈跪地,心中厌恶至极,八宝盒里透出的那股秘药的气味儿,就是闭着眼她也闻得出来。后宫之主,竟然让她将一盒子情|趣用品带去给未婚夫婿?什么意思?逼着他宠幸她,免得她成了夜夜独守空闺的怨妇?
还有,什么叫睿王荤素不忌?暗示她睿王风流成性,她占了睿王妃的名号徒惹人恨吗?
“给太后请安,给皇后请安,臣妾来迟了。”新近册封的云妃,曾经的陆贵人走进来。
“云妃来得正好,你入宫多年,近日|才得圣上欢心,一定有特别的心得,你就带着焕儿到御花园中走走,略作启蒙!哀家老了,这小儿女的事情总归是不好说啊!”
太后适时将凤云焕打发出去,凤云焕请安告退,拿着那些赏赐跟着云妃走出慈宁宫。
两人一路无话,云妃脚步匆匆,拉扯着她的衣袖,走得匆忙,直到御花园一隅冰封的小湖边上,云妃才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丝帕,转身对着凤云焕道,“太后刚刚都碰到你哪里?赶快将那些东西全都擦干净!快一点!迟了就来不及了!”
“云妃,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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