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嘴角狠狠抽搐片刻,闷咳两声,“属下愿为主人试毒!”
“明日一早去找清风要些莲絮草敷在伤口上,毒性稀薄,不会发作。”凤云焕低笑一声,“你的身体不适合试毒,毒药也是补药,补得过了会有别的麻烦。林宇珩是王府世子,灵丹妙药里泡大,铜筋铁骨禁得住折腾,能扛得住毒,用他试毒,再合适不过。”
“是,主人。”焰眼底三分笑意,莲絮草随处可见最不值钱,林小王爷怕是想不到他的毒要用这种贱物压制,听主人的意思分明就是这种毒,绝对不能以贵重的药物解毒。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一得了自由就逃之夭夭的敏王世子还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马车启程,凤云焕闭目斜倚,唇间噙着一抹凉薄的笑意。她的两次暗示,竟然都被林宇珩无视,不得不说敏王世子绝对是云沧皇朝第一有眼无珠的蠢物。
他脸上的毒还没有解,按理不是应该对毒物十分敏感吗?
如果说白日里,她没有动手,半是暗算,他吃亏是自找的。那么夜里的这次,她当着他的面,取出三皈夜蛛下毒,他竟然一点警觉也没有?浑然不觉这是她在暗示他,天下奇毒十之八九出自阎王殿,凤女自冷月城回京,手上的剧毒就来自阎王殿。
他竟然还能求着阎王殿从中周旋,请动神医堂妙手医仙为他解毒?
这人的脑回路,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凤云焕冷笑,以当年她师门的明争暗斗落在今日的敏王世子头上,他连十日也活不过!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她的对手。
马车驶回凤府,两人悄然回到东院,刚一进东院,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悲恸万分的哭喊,哭声在夜色下诡异尖利,活像是新寡哭坟,凤云焕顿时柳眉蹙起。回府第一日就闹得这么欢,看来侯府上上下下歪风已久,是到了该整治的时候了!
竟然闹到她门前来了?胆子真是不小!
哼,这是准备让她一回京城就背上一个欺压庶出的不淑罪名了?
身后不远处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李总管立即有所察觉,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拦在这里已经半个时辰,大小姐如果再不出现,等侯爷回府,他也无法交代,毕竟这如今跪在东院月门的可不是一般的丫鬟婆子,而是府上的主事夫人凤柳氏。
姨娘的身份原本在侯门王府这样的地方是摆不上台面的,但是偏偏凤侯的正牌夫人早年病逝,凤侯旧情难忘,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续弦,更不用说再纳新欢,于是生生让凤柳氏以姨娘之身掌管了侯府内院的大权。凤侯无心内事,一心为皇族效力,平日里连回府的时间也不多,内院渐渐成了凤柳氏的天下,她说一没人敢说二,除了李总管能与之抗衡外,再无二人。
“李总管,我求求你行行好让我进去,云涛可是侯爷唯一的儿子,也是凤府唯一的男丁,他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向凤氏的列祖列宗交代?”
柳姨娘哭得发丝散乱,跪在雪地里的双腿早就冻得没有知觉,饶是她来之前准备得周全,在腿上足足缠了五层棉布也没能抵挡住冬月严寒。虽说是演戏,但眼泪就不是假的,每当她哭不出来,就狠命往腿上掐一把,这一次为了将罪名全部推到凤云焕身上,她可是下了血本!
“夫人您还是起来吧,大小姐说了,她不是二少爷的贵人,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夫人再跪下去,传扬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侯爷不喜欢不知进退的人,夫人这些年在府上荣宠半世,难道连这也看不透?”
凤云焕已经回来,李总管心里有数,心里有了底气,这拦门的劲道也就松懈几分,大小姐没有回房,显然就是示意他顺水推舟,将这件事闹得更大。
李总管暗中撤了力道,向后退去,凤柳氏向前狠扑,瞬间一头栽进雪地里呛了个嘴啃地。说不出的狼狈,却因为在倒下的瞬间看见那抹白色纤细的女子身影,立即从雪地里面挣扎爬起,大声哭喊道,“大小姐!大小姐救命啊!大小姐!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凤柳氏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管那人是不是凤云焕,只要她喊出这句话,府里人多嘴杂,这事传出去,凤府嫡女欺凌庶出不顾血缘的凉薄名号就坐实了,谁会要白眼狼的女子?
凤云焕神情冷凝的扫过凤柳氏,她跪在东院门前,而不是进了东院再跪,这是求人救命,还是做戏让下人们都看到?可惜,她算错了一样,那就是嫡女这两个字背后的权力!
“来人!给我把门前疯妇赶出去!李总管,你就是这样管理侯府内院?怎么连个疯子都闯进来了!”凤云焕站在屋檐下,夜色正浓,远远隔着十丈,厉声训斥李总管。
凤柳氏刚在雪里打滚,此时一身泥雪披头散发看不出是人是鬼,凤云焕指挥的人又是不是凤侯府上平日里被凤柳氏欺压惯了的丫鬟小厮,清风明月二人听命上前不由分说将凤柳氏架离东院门前,足足拖出五丈远,这才松手,将凤柳氏又摔回雪地里。
李总管立即上前说道,“还没来得及向大小姐说,这位疯夫人,是府上主事大妇”
“李明忠!本小姐看你是上了年纪,里外不分了吧?大妇?呵,我娘亲过世之后,我爹再未续弦,凤府何来的大妇?是你从街边暗沟里捡来的不成?”
凤云焕冷哼一声,李总管噗通跪在雪地里,“大小姐息怒,明忠知错了!”
“是吗?错在何处?”两人对戏凤云焕咄咄逼人,这一夜她的嫡女之名一定要拨乱反正!
“大小姐,刚刚那妇人是侯爷早年间纳的姨娘姓柳,死赖在这里不走,非要见大小姐不可,明忠听她说的都是胡言乱语,因此拦住不让她闯进,谁知她竟然大吵大嚷,惊动大小姐,是明忠失职,请大小姐责罚!”
李总管心思急转,虽说和凤云焕演戏还是头一遭,但轻车熟路,别有一番默契。
“李明忠!你怎么如此污蔑我?”柳姨娘从雪地里爬起听他如此说,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第28章 姨娘丢脸()
“李明忠!你怎么如此污蔑我?”
柳姨娘从雪地里爬起来,她本来是要演为子请命的苦情戏,可是没想到李总管竟然当场翻脸,丝毫也不顾及她在侯府的主母地位,他一番疾言厉色,直接将她的身份贬低成小妾。
夜色笼罩,已经热闹喧嚣了一整日的凤府刚刚沉寂下来,东院门前的响动立即惊动了不少准备休息的下人,他们纷纷探头探脑的躲在阴影中窥探动静。凤侯嫡女回府第一天就和主母分权对峙,别说在凤府,就是在京城中也不是件可以随随便便放过的小事!
再加上白天接连闹出三件事,凤府下人眼下人人自危,嫡女凤云焕掀起的腥风血雨会对他们之后的站队带来直接的影响。没进侯府大门,先将最得势的凤四小姐罚去跪火盆,嫡女威仪不容置疑,然后又当众拒婚敏王世子,一扫过去被婚约牵绊的阴霾,至于凤云涛中邪撞鬼,是最渺小的一件事,反倒不那么惹人注意,也就像柳姨娘希望的那样暂时被压了下去。
若是今夜一战,大小姐压得住柳姨娘,那么侯府从今往后就翻了天,嫡女一家独大,日后姨娘庶出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以往呼风唤雨义气指使的辉煌彻底成为过去。如果大小姐镇不住,那么谁也说不准未来如何,毕竟现在动了手,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姨娘请自重!”李总管沉下脸来,故意提高声音,说给下人们听,“侯爷吩咐,大小姐舟车劳顿,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惊扰,柳姨娘暂摄府里主事,不将侯爷的话放在心上,已经是大错,再三劝阻不听,就是明知故犯!捏造事端,招摇撞骗,更是犯口恶妒忌!如此种种,还敢在大小姐面前大吵大嚷,无度失礼,不知进退,你将侯府当做什么地方?”
李总管一口一个侯爷,倒是提醒了柳姨娘,立即又哭诉起来,“侯爷不在府上,这府里就没有一个拿我们娘俩当回事了!云涛可是侯爷唯一的儿子,现在他病了也没人管一管!我倒要问问你,你是怎么当差的?我的涛儿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得起吗?你要害死我的涛儿,我也不活了!就让这京城里的人都看看仆大欺主”
凤云焕脚步不动,冷眼看着柳姨娘在雪地里爬行,装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心中冷笑连连,黑灯瞎火正主不在,也不知道她这苦肉计是演给谁看的?怎么,她该不会以为在当年她们几个为非作歹联手害命之后,自己还要顾着凤府表面的一团和气,不能将她们怎么样?
“大胆!”力叱一声,凤云焕大步上前,“凤府的主子何时跑出第三个来了?来人!把这个‘主儿’架起来说话,本小姐今夜就要问问清楚!”
清风明月两人不由分说架起柳姨娘,反剪双臂送到凤云焕面前,别看柳姨娘哭闹了半天,可是此刻当真对上凤府嫡女冷若冰霜的眼睛,气势瞬间就散了大半。心里咚咚打鼓,这哪儿是活人的眼睛?两潭寒星没有一点温度,凝视着她。柳姨娘双肩发抖,腿脚也发软就向清风靠去,清风皱眉,手上一个使力,将柳姨娘生生按进雪地里半尺。
距离越近,柳姨娘就越害怕,凤云焕长得七分形似苏随心,过去她不怕苏夫人,那是因为苏夫人的眼睛如一湖春水,对谁都是温温柔柔,可是凤云焕的眼睛就像紧盯猎物的野兽,暴露在外面的静谧都是骗人的假象,实则狠戾无比,让她只看了一眼就想避过。
最好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可是逃无可逃,两人已经近在咫尺,甚至她能感觉到从凤府嫡女身上散发出的那抹寒意,寒涔涔的锋芒全部都是死寂,她不是活人!
“你!大、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云涛,他今、今天”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柳姨娘低头服软做低,女儿病了,儿子又疯癫,她就没了主心骨,她争也好夺也好,都是为了一双儿女。现在儿女都不成,再去招惹嫡女实在不明智,只能忍得一时风平浪静。
柳姨娘慌乱之间还想出了一条妙计,她今夜跪了凤云焕可不能白跪,赶明儿儿子的病一好,她再出门一定会在别家大户门前好生赞扬一番,嫡女救庶弟,她跪了半个时辰,就换得儿子救命,还能换凤云焕一个漠视亲情血缘的恶名,这桩绝对不赔。
“柳姨娘,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不是说李总管害了你儿子吗?怎么现在找我求救?李总管人就在这里,冤有头债有主,柳姨娘要偿命找错了人吧?”
柳姨娘瞬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竟然三言两语将话岔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这让她怎么再往下接?栽赃李总管?绝对没有可能!要知道李总管跟凤侯可是换命的交情,撞在凤侯的逆鳞上,湘姨娘的过去就是她的未来!
“主子求着仆人?呵!”凤云焕冷哼一声,“真是闻所未闻!”
冷若冰霜的眼神落在柳姨娘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除非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真正当成主子,不过这也难免,假的就是假的,沐猴而冠,难道就会真成了人?凤柳氏,呵,李总管,府上可曾有这个人?怎么从来没人跟我提起过?”
李总管收敛神色,不知这句话要怎么接,名分不高是事实,可是这大活人杵在这里,要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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