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太过聪颖,难怪母后会起疑,就连他也想将她强留在这里,一探究竟。她的小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能将别人恨不得立即抓住的机会,四两拨千斤的推远。她是真的不想攀权富贵,还是这只是她吸引他目光的手段?
不过无论真相是哪种,他对她颇有兴趣可是真的。
“单凭‘妖言惑众’、‘妄断天机’这两样足够。礼王殿下,如果不有人来了。”
凤云焕停下说笑,微微低下头,长孙凌晨也瞬间恢复成此前质朴单纯的模样。
“礼王殿下,娘娘急着见凤小姐,命奴婢来接。”还是刚刚的嬷嬷,她走近似无意似有意的看了看凤云焕身上的衣裙,又看了看长孙凌晨的衣衫,然后低眉垂目转身引路。
“凤小姐,本王随你同去。”长孙凌晨说着脸色又微微泛红,声音很轻,不像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却像是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第一次见着才俊时的手足无措。
凤云焕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这样说这样做,就是连皇后也一起骗,可是为什么?
坤宁宫中,一派雍容华贵,皇后虽然病了很久,但也不见宫中有半点药气。
嬷嬷引路直奔皇后所在,凤云焕到时凤侯正在一旁品茶,与女儿对视一眼,凤侯随即起身给长孙凌晨问礼,嬷嬷回来复命时只说女儿被礼王殿下单独带走,两人这一去就是一炷香的工夫,也不知说了什么。凤侯见女儿神色依旧应该是无事,但是再看礼王殿下满面潮红目光闪烁,又觉得其中不单纯。凤侯就怕来这个,礼王虽然口碑不错,言谈举止却处处都像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是不错,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不过或许是他想多了,说不定礼王就是出淤泥而不染。不过无论怎么说,凤侯也不愿女儿嫁给长孙凌晨。
柔弱不能久,皇权之下人人自危,跟了一个软弱无能的夫家,日|后的日子绝对不容易。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凤云焕一进来,内外左右的宫人便全部退下,她来不是谢恩,而是来诊治,皇后娘娘自然早已安排好。当即也不多说,从袖中取出九根银针,对准穴位依次轻捻,片刻后一线暗红色从中空的银针顶端溢出一颗血珠。
凤云焕取了药布接住血珠,血珠很快就在药布上面晕出了一片浓郁的红色,红色正中,一点乌黑,如果不是血色氤氲开,根本没法发现。收了银针,将药布摊开放在皇后面前。
“娘娘洪福齐天,这毒走偏三寸,尚未入心。小殿下一片孝心,为娘娘延寿添福。”
皇后中毒是在妊娠初期,毒物原本可以直接致人非命,但是偏偏被胎儿抢先一步吸收,这才保住凤体无恙,但是胎儿因此夭折。按说死胎应该自动滑落,但是皇后当日|传出喜讯怀有龙裔,御医就开方进补,仅此本该落地却没有落地,死胎成了石胎。
“凤小姐,本宫的皇儿如何取出?”皇后早知皇儿保不住,忧伤自是忧伤,但是如今她最急的是如何尽快调养好身子。自从怀上皇儿,圣上就再也没有临幸过她,倒是媚妃哭诉要为她分忧,说她年纪大了安胎不能操劳,博取了圣上的好感,只差还没有怀上龙裔。
皇后听说是中毒,立即就怀疑到媚妃头上,因为宫中得宠的妃子就那么两个,德妃走之后,柔妃一心扑在二皇子身上,早已不修边幅不侍圣上,陆贵人又极少露面,除去琴棋书画,陆贵人将历年打赏都变卖了赈灾,只有媚妃,常常与她做对,时不时就在宫中兴风作浪。
“仙师远游,臣女找不到人,师门珍藏不足,有几味儿药材需要外出采摘。”
第119章 梁王()
皇后闻言点点头,随后对着凤云焕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凤云焕微微一笑,伸手微微上抬接过那只微凉的素手。皇后的手比她预计中的要骨骼分明,她一度以为贵族女子的手都是细细软软,可是放进自己手中的这只手保养得虽好,却绝非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娇生惯养的贵妇人所有。皇后有修为不奇怪,想要在宫中立足,就不能总是仗着太后的势力,再精锐的暗卫也有走神照顾不到的时候,靠人不如靠己,别人的效忠怎么也不及自己的双手可靠。
真是个聪颖伶俐的女儿,皇后心下十分喜欢,但是脸色就慎之又慎,即便身边的皇儿也好,凤侯也好,都是她的心腹,但是这个凤女一日|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就无法高枕无忧。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良久,凤云焕不退不让,她知道皇后在打量她,丝丝有如针扎的锋芒是在试探她的修为,这里除去凤侯外,礼王也同样暗中出手,甚至就连窗外也隐隐有一道十分奇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既然来了,就不怕别人看,想看多久都随他们去!
她的医经毒经都属于内修心法,不运功时藏入五内只做养生之用,任他们翻天遁地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至于魔功,只要她醒着,魔灵就睡得安稳,至于去了哪里潜伏,就连她眼下都没有找到那个隐秘处,如果他们能够找到,她倒是十分愿意重重酬谢!
“当真可以治愈?你不是在安慰本宫?你有几成把握?”
皇后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威压与希望并重,凤云焕福了福身,“回皇后娘娘,臣女有十成把握,保证药到病除。但是皇后娘娘也要保重身体,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虽然可以治愈,但是之后的调养都要按照四时节气来,衣食住行无一不得配合药膳,药三次,膳食却要半年。皇后娘娘不能实用寻常娘娘!”
手上的力道突然紧了三分,抬头正对上皇后凤仪万千的威严,“不必再说,本宫就按照你所说,但是你也要答应本宫一件事,你开的方子不能给御医验看,本宫信着你,你可懂?”
“臣女定不辱使命,娘娘保重凤体!”凤云焕当即行大礼,借着行礼抽手回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个被折叠成指甲大小的绸布块儿。她连礼王也要防?没有多话,皇后很快就推说需要休息,凤云焕转出寝宫,假借整理之名独处,将手上的绸布块儿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小字。凤云焕看完,柳眉已经皱在一起,皇族事最麻烦不过,这件事她要回去从长计议。
将绸布块放在掌心中,双手同时发力碾成细细碎碎再也无法拼凑的断絮,销毁之后才从房里出去,一出门就见到长孙凌晨在不远处等她,凤云焕眯起眼睛,调整神色才走过去。
“礼王殿下,在这里等人好像与身份不合。”不过他杵在这里也有好处,至少他在,别人就不会在。只是她以为,一朝皇嗣,还是皇后长子看门望风实在有些别扭。
“‘谢恩’结束之后,有一日|游园,这桩好差事,母后已经指给了本王,但是在游园之前,本王有一件私事相求,还请云焕不要拒绝!”长孙凌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让凤云焕微微抬起头,同时向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殿下健硕,无需臣女殿下!”
微风突起,凤云焕明知道长孙凌晨要做什么,却不能闪身避过,看似一片太平安详,其实暗中正有无数双眼睛在或明或暗的盯着她,如果她躲过长孙凌晨的靠近,她的实力就会暴露。宫中动手与玲珑宴上露面不同,当时她的出场看似精彩,实则与沈棠那一手并无分别。同样的出手,只不过胜在她是女子,而且有备而来。至于琴曲,虽然出众,但是其中奥妙只有落羽琴的主人陆紫丞一人知道,陆紫丞自然不会向别人炫耀此事,所以她很放心。
可是宫中就全然不同,她初来乍到,又头顶盛名而来,宫中有多少人对她好奇,只会比此时的探子更多,绝不会更少就是。手臂被长孙凌晨扣住,两人距离不足一尺。
“殿下,请自重。”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星眸清泠,金纱下面无表情。
她知道他是在故意做戏给人看,如果不是刚刚花苑那一出,她或许还会留余地给他,但是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如果长孙凌晨抱定主意,就是要以人言可畏强压她一头,不可能!
“云焕,去看看他,就当是陪本王!”长孙凌晨压低声音,声音压到只有他们两人听见,“本王有一皇弟,自幼不能行,心思聪颖却苦于困在病榻,本王想请你去看看他!”
“梁王殿下的旧疾,是与生俱来,臣女有所耳闻。”
长孙凌晨口中的皇弟说的就是他的亲弟弟五殿下长孙凌宇,当今梁王,据说梁王两岁尚不能行,天下名医请了不少,都说是先天不足,也就是娘胎里带出的怪病。早在她当年立起神医堂时,就有人来打听过,这样不善于行能否治愈,她当时斩钉截铁一口否定。那人不经意间流露的欢欣,让她起疑,因此命焰查过,但是来人的身份,阎王殿那边始终没有什么头绪,倒是今日|礼王再次提起,她突然又回想起这件事来。
看来当年是谁急匆匆的去问,不需要再求证。
“云焕,无论怎样,本王都想治愈五皇弟!”长孙凌晨顿时眼前一亮。
他的反应看进凤云焕眼中,却倒映出一片寒芒,“殿下,先天不足极少有能够治愈,不是医者不精,而是命该如此。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就算是我恩师也未必人人都能治愈,何况是违逆天命?殿下太看得起臣女,臣女惶恐,如果礼王殿下没有别的事,臣女告退!”
第120章 骄纵()
缃云殿。
哗啦一声,一只精工细琢的白玉杯摔得粉身碎骨,一名宫装丽人恨恨踏上白玉杯的碎片发|泄着怒火,“你们说什么?那个贱女人竟然还敢进宫谢恩?她谢的什么恩?她不知道陆世子今日|邀约她去卿云楼赴宴吗?她凭什么不去?她竟然敢给陆世子没脸!简直反了她了!”
宫人跪了一地,齐齐颤声道,“公主殿下息怒!”
宫装丽人一身上等云锦,头上别着的朱钗宝珠无一不是进贡的珍品,妆容精美秀气,可是配她现在泼妇的模样就半点也合不来。衣裙饰品越是华美,反倒将她的气急败坏衬托得更加不堪入目。她年纪不大,原本脸上的胭脂水粉就是仿着宫中的嫔妃学来的成熟韵味,如今两眼圆瞪怒火冲上的模样,有些奇异的狰狞。好在缃云殿里都是她的人,没人会将她的丑态讲出去。宫人瑟瑟发抖,就知道每次只要回禀的消息里提到女子,就一定会惹得公主殿下不快,但是也由不得她们不说,六公主长孙柔就是非要听不可。
整个宫中没有人不知道六公主痴迷于南阳王世子陆子蓉,几次缠着圣上下旨将南阳王府与冷丞相府的婚约废去,然后再将她赐婚于陆世子,但是圣上都驳了她的要求。因此每次长孙柔见到冷芊芊都一定会给她好看,两年前陆子蓉返回西山书院不久,长孙柔就抓到机会暗中恶整冷芊芊一番,叫一群宫人装成正在捉拿疯病人的医女,‘误认’冷芊芊是病人,按在地上套上麻布袋子,一顿老拳。这一次冷芊芊虽然没有出风头,但是偏偏又闹出一个凤女来!
“公主殿下请息怒!”长孙柔最心腹的两个宫人走了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柔声细气的安慰道,“殿下,今日|凤女进宫谢恩不是更好?正好能断了她对驸马不敬的路子,而且她进了宫可就由不得她了,宫中是殿下的家,殿下在自己家中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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