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回头怒视着夏璟,高声道:“你怎么还没走?”
夏璟脚步一顿,这才想起自家弟弟好像还在因为什么事跟自己生气中,他这么贸贸然地冲进来,自然不会受到欢迎。但是他还没搞清楚妹妹放在自家地下室的犀角香和符咒来自哪儿?现在他哪敢随意离开?
“”蝉衣听到里面的对话,神色踌躇起来,一边觉得不好打扰对方的谈话,一边又有些担心夏苓的情况。
“我,我有些事想要问问小苓。”夏璟对身边亲近之人,从来不会说假话,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了。
白堕跟在蝉衣三人身后上了楼,也听到了兄弟二人的对话,听到此处时,不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小声感叹了一句。
“还真不能指望他一夕开窍呀。”
果然,屋内的夏远一听夏璟的回答,脸上的怒气更盛,自己妹妹刚刚遇险醒来,作为大哥不先关心一番,就直言要问问题,这还能算是家人吗?
“你走,小苓由我照顾就好,不需要你过问。”
“二哥,别对大哥这么说话!”夏苓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此时见两位哥哥又吵了起来,连忙出言制止。
比起脾气急躁的二哥,夏苓和夏璟的关系还不算太糟。虽然这位大哥言行有些怪异,而且从小就不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但对于他那些略显笨拙的关心和照拂,她还是能体会到一些的。所以在大哥和二哥的关系几乎已经达到水深火热境地的时候,她偶尔还能从中调解一二。甚至在不久前,她和二哥的生日宴上,夏璟兴冲冲地给两人送了两枚一模一样的古玉挂件,也是她一再撮合,才让二哥不情不愿地接下来的。
第46章()
“大哥,你有什么要问我的?”见二哥走开了些,夏苓这才起身披了件外套,走到了夏璟跟前。
“我们家地下室里的犀角和符纸,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夏璟低声问道。
“犀角、符纸”夏苓一听,神色僵了片刻,这才缓声回答道:“是从街边买的。”
“街边买的?夏小姐,你可知这犀角和符纸作何用处?”白堕一听,立刻有些怀疑。漆木盒子里的犀角和符纸,风长渊都带回来了,给他看过。犀角年份很久远,符咒也画得极好,根本不像满大街可随意见到的骗子粗制乱造的。风长渊临走前,让他尽量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想给蝉衣她们一个交代。
“那位姑娘说是可以心想事成的。”夏苓确实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特别之处。
不久前,她相恋多年的男友,因为其家人的不同意而另娶她人,她心伤至极,又不敢跟家人说,只得一个人偷偷跑到那人的家里,想要亲眼看着那人娶妻完婚,好让自己死心。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婚礼才进行到一半,她就因为承受不住内心的悲恸、失望而跑开了。后来,在街边闲逛的时候,一位气势汹汹的女子因为忘了带钱包,而被店家扣住了,她见对方年龄不大,又不像是那种故意吃白食的人,所以出手帮她付清了饭钱。谁知出了饭店,那女子突然甩手给她扔了这两样东西,说是可以帮她解决一些烦心之事,还教了她使用方法。
从前男友家乡回来之后,她的心情并没有很快好起来,每天一睡着,就会梦到自己的前女友正牵着别人的手,甜言蜜语,过着他们曾一起憧憬过的生活。她心里的苦楚一点一点堆积,后来终于忍受不住,拿出了那位神秘女子交给自己的东西。
“看来夏姑娘是被他人言语所惑,才犯下了这个错误,夏先生怎么考虑的?”白堕听完夏苓的讲述,神色松了些许。
他们先前还以为是有人故意针对忘忧坞或者蝉衣,现在看来对方应该只是看出了夏苓身上有灵气强盛的古董,所以才将犀角香和招魂咒给她,养让她养小鬼实现心愿。谁知夏苓使用不慎,既招出了一个执念强盛的魅灵,而这魅灵又恰好以混有鲛绡的嫁衣为本体,这才轻松突破了风长渊设下禁锢,找到了蝉衣,并做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不过现在魅灵已经被送回她的宿主那儿,魅灵栖身的嫁衣也物归原主了,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了吧。
风长渊忙完夏家的锁妖阵,匆匆赶回忘忧坞,白堕立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他听完,又检查了一遍那几张剩下的符纸,唇角噙着浅笑。
“夏道长怎么说的?”
“他好像准备去夏小姐去过的地方调查一下,说是要为妹妹讨回一个公道。”白堕笑看了看向风长渊手里的符纸,接着道:“看来他应该还没发现这符纸上的特殊之处,店长,我们要提醒他一下吗?”
风长渊摇摇头:“言多必失,我们还是安安静静地看戏比较好。”说完,他转身将符纸放回了桌上的漆木盒子里,只见他指尖移开的瞬间,一个小小的孟字,清晰地出现在了符纸的一角
有了风长渊设置的锁妖阵在,夏璟终于放下了担忧,跟着弟弟妹妹回到了夏家住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听到自己说准备回家常住之后,最近一直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的弟弟好像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
“哎,你刚刚是不是笑了?”夏璟忍了很久,终于没忍住,侧首确认了一下。
“你眼瞎吗?”夏远脸色顿时一变,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二哥,你刚刚明明就笑了。”夏苓马上拆了二哥的台。
“嗯,我也看到了。”风长渊也插了一句。
夏苓身体本就不好,这次又离魂多日,身体急需调养,所以兄妹三人没有急着离开忘忧坞。
在认出蝉衣就是之前在小县城里帮过自己的那个人之后,夏苓马上就向两位哥哥要求,让蝉衣帮自己调理身体。她刚刚历险醒来,夏璟、夏远自然事事依她,再加上蝉衣又是风长渊的朋友,所谓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夏家兄弟二人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妹妹的这个要求。
夏璟决定等夏苓身体痊愈之后,就去小县城找找那个差点害得妹妹丧命的“神婆。,夏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次附和了大哥的话,准备一起过去,也顺便去看看那个差点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到底有多眼瞎?才会放弃自己的宝贝妹妹,另娶她人。
蝉衣的房间,风长渊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只斑驳的漆木盒子,含笑看着桌边静候已久的女子。
“想听睡前故事吗?”
“请!”蝉衣起身,将手边的茶杯往前一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风长渊走近,将漆木盒子往桌上一放:“你想听的故事就在这个盒子里了。”
蝉衣打开木盒一看,除了一块不知道为何物的黑疙瘩,盒子里连半个字都没见到,哪来的故事?
“故事呃?”蝉衣抬起头,正要询问,一串透明的水泡忽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只见那些水泡不足小孩拳头大小,一个连着一个从茶雾缭绕的杯子里升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了桌子上空。在水泡的中间,一阵白色的半透明烟雾缓缓成型,慢慢变幻出了高山、村庄和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就是我们故事的主角之一——凤来姑娘。”风长渊的声音好似来自天际。
水泡里的少女凤来渐渐长大,青山秀水赐予了她明媚的笑容,在慈母的教导下,她勤劳、善良,聪慧又乐于助人。农闲之际,她会偷偷跑到村子的私塾外面,悄悄地学习,识文断字。后来被先生发现之后,她便成了那个简陋的私塾里特殊的“借读生”。
少女在田野和私塾间来回奔跑着,身形渐渐高挑起来,她小小的闺房里不知不觉塞满了各种书籍。她在这满是墨香的房间里成长着,眉目间渐渐生出了与同村小伙伴不一样的气质来,纵使一样的粗布麻衣,也能让他人在人群中一眼识出。
母亲的身形日渐佝偻,白发在云鬓中悄悄生长着,她慈爱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白雾,视力渐渐减退,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了。郎中请了一个又一个,但每个都是无奈地摇着头离开的。
终于,凤来再也不忍让母亲继续忍受眼疾之苦,一天清晨,她早早起床,为母亲做好饭菜,一个人背着药篓,带上干粮,偷偷地离开了熟悉的小村庄。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飞鸾峰。
飞鸾峰高耸入云,传说是神仙修行的地方,峰顶长满了各种珍贵的药材,凤来要找的一味药材就藏在这深山之中。
大概是老天爷也被凤来的孝心感动了,寻药的过程难得的顺利,而变故就发生在她踩完药回家的途中。不知是忧心母亲一人在家出什么意外;还是因为天色已晚,视线不佳,在下山的途中,凤来在下山的途中突然摔倒。滚动中,她的脑袋就狠狠地磕在了一块青石上,剧烈的撞击让她瞬间晕了过去,接着,她整个人就坠入了冰冷的溪水中
身着青色长袍的青年道长缓步而来,走进了溪水中,抱起了生机全无的凤来。他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少时,一道虚影出现在凤来遗体的上方。
那虚影先是看了看青年,而后一脸慌张地扑向了水边的药篓,可是当它想要触碰药篓中,那株历经险阻找到的珍贵草药时,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变了样子
虚影转过身,这才发现被青年摆放在草坪上的遗体,她愣了好久,才迟疑着问了一声。
“我,死了吗?”
“是的。”青年退开了两步,让虚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草坪上的凤来。
虚影错愕地看着凤来的遗体,一张和凤来一模一样的面孔上渐渐溢满了悲伤和失措。
“不,不可以,我还不能死!!我娘还在等着我!!我不能死!!”话音未落,那道虚影就急匆匆地向山下冲出。可是还没等它跑开三丈距离,一道无形的力量就将它打回了道长身边,它的影子周围也立即升起了一股黑雾,这让它原本清晰的轮廓马上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姑娘,不可妄动!!”那青年出声止住了还要起身的虚影:“死生有界,人鬼殊途,姑娘还是停下吧。”
“不,我娘,我娘”虚影挣扎着再次爬了起来,口中喃喃道:“我娘还在等我,她还在等我,先生,求求你”
青年眸色一深,严重渐生不忍:“姑娘若是相信在下,在下愿代姑娘,将这药草送去你家里,此后,姑娘可愿安息于此。”
虚影愣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凤来谢过先生,先生大恩,凤来来生必报。”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客气了。”青年说着摇身一变,化成了一位中年郎中,捡起水边的草药,乘风而去了。
有了青年的帮忙,凤来母亲的眼疾很快就见好了,但凤来的鬼魂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一直留在了溪水边,没见如何鬼差前来带走。
第47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只能在溪水旁活动的凤来鬼魂,渐渐可以跟在青年身后,漫山遍野地游玩了。它的外表也从一道不起眼的虚影,慢慢变得跟普通人无二,除了不需要进食以外,言行举止似乎跟生前一模一样。
“今天是鬼节,我要下山,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一天,青年突然问了凤来一句。
“我能离开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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