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怀笙应声。
他伸手,她接车钥匙,再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是从小到大的一种默契。
站在不远处的嘉禾微微一怔,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青梅竹马。
这辈子她不论再努力,都是比不过这份情谊的。
嘉禾不再向外追,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允陶看到嘉禾的时候,向她简单的打招呼问候,很得体,落落大方。
顾怀笙起先一步出去。
傅允陶走之前问她,“他的身体现状还好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嘉禾浅淡地回答傅允陶,“我帮他看过了,还是要注意日常饮食。不易情绪过激,再过两天复查。”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谢?
嘉禾讽刺的一笑,好像她只是个用于给顾先生检查身体的医生。
对,她是医生。
只是医生而已。
“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不太喜欢我。”
“傅小姐太过铭感了,我们不熟。”
“那最好,再见。”
随着关门的声音想起,嘉禾像是内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她自顾自抱紧俯下身,卷翘漆黑的睫毛地投下一大片阴影。
又留她一个人。
其实,她害怕。
白希的手指刚才因为准备午餐烫伤的手指,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
……
傅允陶回到车上,看到丢在一旁的那些染血的纸巾,阖着眸的人脸色苍白到透明。
她问郑东,“你们先生又咳血了?”
郑东没有说话。
他想着刚才还没进入院落就见匆匆出来的顾先生,脸色差到了极致。隐忍至极,到车上以后才越咳越剧烈,将他吓得不轻。
好在,现在像是缓过来了。
他的脸色苍白到不像话,唇色很浅染了血红,映衬一张英俊的脸,有种诡异的慵懒华丽。
傅允陶坐在一旁,随即问了句,“陈小姐是你的医生,你新增的恶化症状应该告诉她才对,不然——”
打断她,他说了句,“走吧。别吓着她——”
傅允陶的话生生被噎在喉咙里,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了解他的人,现在看来,似乎她也不太能看懂他了。
——突然,她有点羡慕那个女孩儿。
想到这里,傅允陶微微征了怔,打断内心的思绪,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就像很多年前的时候一样。
傅允陶开口道,“我觉得你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底细,不然很难过干妈那一关。”
“她总会知道。”
《你是医我的药》204()
……终于孩子扎针以后她冷静下来,才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不用担心,梅梅会没事的。”
顾怀笙的嗓音带着暗哑,嘉禾听着回神后点了点头,只是她的唇色依然苍白异常。
他侧过视线看着她,觉得她有些时候在面对女儿的时候有些过于异常的表现。
终于小不点也不再哼哼唧唧的呻吟了,她缱绻在病床上,嘉禾看着白医生给她扎针后丢进垃圾桶里的酒精棉球带着血色。
那是她女儿的血,是……
蓦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指甲嵌入掌心后,她对坐在牀侧陪女儿的顾怀笙说了句,“你和梅梅待一会儿,我先出去一下。”
这句话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顾怀笙神色大变。
再低头看到靠在白色医护软枕上的小不点,他伸手撩开她小脸蛋儿一侧的头发,惊动了睡梦中的女儿,她撇着小嘴睁眼看他一眼又闭上,嗫喏着,“顾蜀黍,疼……疼……”
将毯子给她裹好,顾怀笙道,“乖,不会再疼了。”
顾怀笙看梅梅渐渐又睡着了,终究是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小不点的后背哄着她让她好受一些。
他看着女儿的小白手,忽然记起第一次遇到这个孩子也是在医院里,听后来郑东说她不知是哪个病房生病的孩子。
原来,在他不在的时候,她幼小的身子也曾经无助的承受过这些病痛。
“以后再不回了宝贝。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亲近的女儿。”
嘉禾想着梅梅流下的那些血浸透了医用棉球,到洗手间去干呕,自从那件事情后,她其实一直看不得女儿受到‘伤害’,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好在现在似乎没那么难受了,她漱过口以后,重新回到儿科医院眼睛有些红。
只是走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桃子,“嘉禾姐,听护士说小梅梅又发热挂急诊是真的吗?”
“是,孩子有点低烧。”
“现在怎么样了?”
嘉禾别了一下耳边的发,“已经打了点滴的,应该不会……”
她正站在门口和桃子说话,没想到顾怀笙会推门出来。
“这么久去了哪里?梅梅喊着要见你——”
桃子怔怔地望着和嘉禾说话的男人,微微怔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要抓住最终没有抓住。
温温吞吞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嘉禾欲说无词。
只听到站在她身边的男人随口接话,“我是梅梅的爸爸,你就是梅梅常说的桃子阿姨吧。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多谢你陪禾禾照顾梅梅。”
“不……不用谢。”
桃子怔怔的,简直像是听到了莫大的奇闻:嘉禾姐告诉过她梅梅其实是她的孩子,那么,她和这位先生的关系是——夫妻?
看着去交手续单的男人修挺背影,桃子瞪大眼睛问嘉禾,“你结婚了?”
“我没有——”
“慢着……你不用解释,让我好好理一理思路,你后来告诉我梅梅是你的亲生女儿,医院科室传你和冯修俊因为女儿导致分手,这么看来竟然都被那群家伙猜对了?”
《你是医我的药》205()
嘉禾自己的情况特殊,任凭她怎么说桃子都不相信她和顾怀笙现在真的没有关系。
助理桃子小姐觉得她和顾先生已婚,有个女儿很幸福。
嘉禾只摇摇头,说,“你思想课真单纯。”
“有什么不对吗?嘉禾姐,冯修俊固然好,可是还是不必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们两个人有个孩子总是一辈子牵扯不断的牵绊吧,做夫妻岂不是迟早的事情?”
嘉禾怔了怔。
夫妻?
对她来说这个词,更像是讽刺。
但是,不得不说有顾怀笙在,让她省了很多麻烦,曾经一到梅梅生病她就会变得慌张失措,都是助理桃子在帮她做事,这一次难得能过得这么平静。
甚至在送走了桃子之后,凌晨时分,她握着梅梅的小手在疲惫和精神疲乏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怀笙看着趴在病床上睡着的嘉禾,将那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肩膀上,随后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守着女儿帮女儿看点滴。
嘉禾睡着的时候,只要不在牀上,其实她的睡容很恬静。
母女两人沉睡时候的睫毛一样的自然卷翘,嘉禾睡得很安稳,呼吸平缓,只是依旧不改乱动的坏毛病,一开始趴在牀侧的脑袋渐渐往下滑,他及时伸手才让她没有头垂下去。
也不知为什么,原本睡觉这么安稳的事情,每次和她在一起,都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将她靠在她手臂上的额头侧过来直接让他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次因为有了局限,不能再乱动,嘉禾没有知觉的睡了过去。
只是在被他碰触的时候,轻轻蹙了下眉。
搂着睡在怀里的她,相比五年前,她眉宇间似乎多了种更细腻的温和。
梅梅眉宇间温润色彩很浓,秀气女孩子才有的黛眉,是遗传了她母亲苏州女孩子的好基因。
嘉禾入睡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盛夏天又亮的很早,她动了动自己的肩膀觉得有些微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的床铺变得这么僵硬了,隔得她颈椎有些酸疼。
下意识地伸手,近似梦境中一般的下意识抱女儿,没有睁眼就想在她幼嫩的小脸蛋上蹭一蹭,却感觉到的是莫名的刺人微痛。
清冷的薄荷刮胡水味道,瞬间侵占了她的呼吸,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对上顾怀笙沉俊的侧脸,两秒钟的尴尬后,她下意识的转移话题,“梅梅的烧退了吗?”
想到刚才无意识的举动,一定又丢脸了。
“换了两次点滴,已经退烧了,但是具体情况要还进行一下简单身体检查。”
“哦……”
明明她是医生的,为什么现在她总觉得现在这个她最擅长的领域还是被他掌控了主导权。
而且,换了两次点滴?
她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梅梅换点滴的时候,有醒过来吗?”
“没有,和你一样都睡得很熟。”
这一问还不如不问,让嘉禾觉得更加羞窘难挡。
终于他转过脸来,问她,“你准备在我怀里靠到什么时候?”
一心关心梅梅的嘉禾幡然醒悟,怪不得她总觉得不舒服,原来是她在和梅梅的病床见隔着一个他,而且她将自己的全部重量都依托在了对方的身上。
骤然慌张的起身后,嘉禾觉得就算真的坐下也难安了。
躲开他湛黑色的眼瞳,她努力给自己找回几分面子,“我……我记得昨晚好像是睡在梅梅病床旁的,怎么会……”
怎么会靠在他的肩膀上啊,该死。
“你大概不知道你睡着以后有多么……”顾怀笙斟酌着用词,最后给了三个字,“有活力。”
嘉禾撇嘴,低声辩解,“睡觉的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所以我将你和她分开,免得她自己打了点滴睡得安稳,你却给她滚了针。”
嘉禾:“……”
“其实,我以前和梅梅来医院的时候从来不睡的。”
“是么?”他半信半疑,“说这些话的时候先把你睡醒后留在嘴角的口水擦擦。”
她迅速脸红,直接伸手去试探,却发现唇角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他竟然骗她!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顾先生。”
他难得浅笑了下,狭长的凤眸里意韵浓厚,“可我觉得你有意思多了。至少,比面无表情的时候可爱。”
嘉禾有些忘记了自己上次看他笑是在什么时候,一时间就那么站在原地,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
……
小梅梅输了点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但是她明白:顾怀笙大概是一晚都没有睡。
早餐是就近在医院的职工食堂买来的,嘉禾排队等着买一下小梅梅喜欢的蒸饺和米粥,刚发过烧的不应该吃得太荤,还是吃蔬菜馅的蒸饺比较好。
等她买了早餐回来,发现小梅梅已经醒了,她坐在顾怀笙的膝盖上有些呆萌萌的没睡醒。
顾怀笙抱着她,在接听电话,任由着她伸着小手在他脸上乱捏一通。
嘉禾:“……”
她实在太明白顾怀笙这个男人的脾气了,所以在她看来,小梅梅胡闹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她这辈子也没胆量做得。
虽然孩子的小手几乎没什么力气,但是这一刻她还真的有点佩服自己女儿。
不过顾怀笙似乎不以为意,将她的小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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