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年几乎都要在外面开大卡车,刮风下雨都要跑,很累。
妈妈要照顾整个家,暑假的时候她去给妈妈送饭,看到妈妈被居民指着鼻子骂,这世界上坏脾气的人太多了,妈妈要接受的不好的情绪太多了,很累。
所以她想忍着,忍到能赚钱了,照顾爸爸妈妈。
对了,还有奶奶。
可是孟蕊的声音越是柔和,陶丽丽越是难受,陈清从来都觉得陶丽丽大嗓门、直快、风风火火,可这会儿看到陶丽丽的眼泪掉落在孟蕊的手背上,她又赶紧地擦拭去。
她忍不住拍了拍陶丽丽的肩头:
“丽丽,”
“妈,谢谢你!”
陶丽丽突然这样说,陈清都有点措手不及:“没,不用”
“好,我们就转班!”陶丽丽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眼眶红红的,拉住孟蕊的手:“我们孟蕊本来成绩都挺好的,加油,我们试一试!”
说到学习,陈清是向来不带怕的。
她最擅长的就是学习,而学习时的技巧和方法都没忘嘞。
……
孟蕊的起床时间变早了,睡觉时间却变晚了,这一天天整的哦,小脸蛋又瘦下去了。
陶丽丽觉得不行啊,孟军下个月就回来了,回头老娘闺女全都瘦脱了就剩她一个胖的,还不得以为她虐待闺女老娘呢?
陶丽丽万万没想到,说好的全家一起胖乎乎,现在她竟连一个盟友都找不到了。
欺人太甚。
要补,必须要补,哪怕不能补出肥肉,起码得看起来面色红润有光泽!
陶丽丽撸起袖子就是干,今天狠狠心买了一整只老母鸡煨鸡汤,里头放了红枣、枸杞、姜片,妈说不能油腻,这不油腻,这是食补。
必须给一老一小的给喂下去,要大口吃肉!
陈清和孟蕊坐同一书桌前,像文科的科目总被人说不如理科的难,但是思维方式不同怎么比较,尤其其中的理解大题,开题开错了,二十五分就没了。
“这里的切入点,厚德,可以想到价值观”
“来来,妈,我熬了鸡汤。”
浓烈的鸡汤香味钻到一老一小的鼻子里,陈清顿时眉开眼笑,哎,她前面看到陶丽丽在忙就觉得有口福啦。
两人的碗里都是一整只大鸡腿,手、枪鸡腿,鸡汤是被拂过鸡油星子的,但仍旧有点点金灿灿的,看着就又食欲。
“妈妈,这太多了我吃不下,鸡腿分你一半。”
孟蕊瞅了她妈一眼,把碗里的整只大鸡腿一分为二,陶丽丽推回去:“怎么吃不下,这是补身体的!”
“剩下的鸡肉明天早上给你们熬鸡粥吃,哪能这样瘦的呢,我胖,才得减减。”
孟蕊却坚决极了。
陈清看着好笑:“行啦,我孙女孝顺,丽丽你这嘴巴都咽了好几下了,大家一起吃才好嘛。”
陶丽丽这才拿了碗出来,三代人啃着鸡腿美滋滋的。
……
临近期中考还有大半个月,可孟蕊却像是临近高考一样努力。
田蓉越发注意孟蕊。
两人原本是好友,到了这个班上以后孟蕊被人欺负,她不敢帮朋友,就慢慢离得孟蕊远了,再说了,孟蕊原先成绩也一般,她却是全班前三。
可现在,数学老师的课上孟蕊都好像完全听得懂似的。
尤其做课堂习题,数学老师偶尔会下来兜一圈,看到孟蕊做的题目还会点点头,难道她做对了?
田蓉既是不敢相信,又因为内心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心虚。
看班级里何凯为首的一些人没有再欺负孟蕊了,她偷偷走到孟蕊旁边,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孟蕊在做试卷,数学是她的弱项,如果能在期中考试数学不丢分太多,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她看得懂书也能做老师给的题目,但稍难一些就无法解题。
但奶奶好像数学很好,孟蕊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高三的数学题奶奶都像是游刃有余,只翻了翻书,就可以把解题的关键点说出来。
她有次好奇地问了,奶奶“嘘”了一声,笑眯眯的:“活到老学到老,奶奶也是自学的。”
孟蕊惊叹,那奶奶岂不是很聪明。
没想到奶奶还跟了一句:“奶奶那么聪明,你怎么可能笨,你也聪明,不是黄老师拳击老师都这样夸你学得快?多做就会了!”
孟蕊的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她这是被奶哄了。
察觉到有人站在旁边,孟蕊先是心里一紧,以为又是来欺负她的,等抬起头,是田蓉。
孟蕊又蓦地低下头去。
田蓉哑然,她可是孟蕊在这个班级里唯一一个曾经的朋友,次次视线接触,哪次不是孟蕊期待地盯着她,这回她自己来了,孟蕊却不待见她了?
田蓉心里也不大舒服,
“孟蕊,你在做数学呢?”
孟蕊没理睬她,她奶说了,像田蓉这样的朋友根本不是朋友,只能说有点交情,她会在你受到攻击的时候一次次躲开,那就说明她没把你放在心上,她不在乎你,再有危难的时候她还是会头也不回地走开,把你丢在一边。
如果这种人再回来,不要接受。
孟蕊又不是真傻子,她知道田蓉为什么会躲开她,她以前很难受,比被欺负还难受,被陌生人伤害和被信任的人伤害,毕竟是不同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是没朋友,奶奶就是她的朋友,妈妈也是,黄怡老师也是。她不需要假朋友。
田蓉皱眉:“孟蕊,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呢?”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曾经是朋友,后来发现我遭受同班同学校园暴力以后就躲开的人说话。”
孟蕊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放低音量。
她一说出口,自己都被自己吓着了。
甚至,下一秒,她就习惯性地低下头。
可是全班同学都听到了,除了何凯十分的不自在,班级同学都是面面相觑,有些则露出古怪的表情:“哎哟,谁校园暴力你了?”
第89章()
“你怎么说话的啊?谁稀罕校园暴力你!”
像受了刺激般;班级同学群起而攻之,孟蕊紧紧捏住手中的笔;悄悄地藏在袖子里。这支录音笔是奶奶买给她的;是用来录下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奶奶晚上要听。
可她现在,悄悄地打开了按钮。
奶奶说,学校里没有人知道她被欺负;是因为她一开始就选择了忍受;如果当时往前跨一步,会不会不一样。
“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死肥猪;谁有闲心欺负你——”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我以为你很乐意被欺负呢?”
孟蕊没说话,她只是忍不住喘气;这些同学的脸就像是狰狞的恶魔;他们拿她当笑料,说她不自量力过分自信。
“孟蕊;有件事我很好奇诶?”
何文雅双手抱胸,颇有好心情地围观了全班同学对孟蕊的制裁;她一出声,其他人都不说话,像是期待她说什么好话似的。
“你怎么瘦的那么快啊?是吃了减肥药呢,还是做了什么事呀?”
她太熟悉何文雅恶意的眼神了,孟蕊心底的害怕就像是把所有梦魇都翻出来了了似的:
“我运动了;所以瘦了一点。”
班级里阴阳怪气的讨论声都没停,她听到有人说,她是和男人
她现在有勇气能正视何文雅,可她的底气却跑得不见了。
明明做错的不是她,孟蕊又恨何文雅,又生气自己怎么说不出斩钉截铁的话。
“不是,你们不要瞎说!”
孟蕊气得耳朵涨红了。
何文雅只觉得孟蕊像是盯着仇人似的盯着她,她整个人都难受至极——
所以,她坐在孟蕊旁边的桌子上,孟蕊的同桌为了不和她坐在一起,故意把桌子往外移了移,露出一条天罡般的三八线。
何文雅一只脚抬起,踩在孟蕊的桌子上。
“何文雅,你想干嘛!”她不能让步了,她不能再让步了!
何文雅瞪大了眼:“我想干嘛?我想这样!”
她一脚踢在桌子的边角,桌子受力不均,“哄——”的一声倒在地上,书本、卷子“哗啦啦啦”撒的到处都是。
凝视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孟蕊双手捏紧了拳头,她死死地握住录音笔,她看向何文雅,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你为什么总是要欺负我,为什么要踢翻我的桌子,为什么?”
何文雅欢快地从隔壁桌子上跳下来,笑嘻嘻:“我乐意,可、以、吗?”
孟蕊盯着她,就在何文雅以为眼前的人会一如往常默默地蹲下去,把书本都捡起来时候,孟蕊侧头,她用全班听得到的声音问:
“那你们呢,为什么喜欢欺负我,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对我漠不关心还觉得好笑?”
班级同学窸窸窣窣的,三言两语,
“又不关我的事,你们俩的事情吗,再说了,是你自己弱啊。”
“说明你有不对别人才欺负你吗,看看你自己。”
“真是神经病。”
孟蕊深呼吸一口气,如大家所愿,她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扶起桌子,整理掉在地上的书和卷子,这时,当所有人都以为看完好戏了,
“田蓉,你看到所有人霸凌我欺负我,自诩是我的朋友没站在我身边没关系,连我的书掉在你的脚边你也不愿意捡,情愿看着我走到你这里,蹲下,捡起来,朋友?你真是侮辱了朋友这个词。”
哀莫大于心死,她对田蓉的期望早就消失无踪了。
田蓉这时仿佛才醒悟过来:“你瞎说什么。”
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孟蕊沉默地将位置整理干净,她的耳朵里听到了更多嘲讽她、议论她的声音,说她做小三、说她和男人有关系——
对女生来说最大的恶意就是拿x关系说事。
孟蕊咽下心中的火焰,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有奶奶有妈妈有辛苦的爸爸有期待她的黄老师。
当天晚上,学校贴出现一个帖子。
发帖人自称是内幕知情者,说高三三班有个女生行为不检点,和外面的男人搞不清楚,然后日渐消瘦。
三三两两的人跟着回帖,这个人说是叫花朵的,另一个说是姓m的。
三人成虎。
何文雅拉下帖子里的内容,乐不可支地编造回复:“我知道她诶,平时班级同学都不喜欢她,因为性格特别古怪,长得肥胖如猪。”
瞬间这条帖子被顶了上去。
……
孟蕊回到家,陈清正和陶丽丽讨论今晚是不是可以煮个鸡蛋,就见孟蕊神态不太自然,故作开心。
等晚饭结束,陈清走到孟蕊的房间,孟蕊从书包里将录音笔拿出来。
这是祖孙俩习惯的动作了。
陈清需要知道每天上课老师说了什么,进度是什么,来安排怎么和小孟蕊一起复习。她打开录音笔,听着听着,突然看向了孟蕊。
孟蕊正在专心致志的做作业。
听着耳机里那些谩骂,陈清心里的火就和烧开的开水似的,要挣破壶盖。
她摸了摸孟蕊的脑袋,对小孙女说:“放心,有奶奶。”
刚才还一声不吭的小姑娘,眼眶泛红。
如果只是梦境的打击,那实在是太简单了,在现实中做了错事不知悔改,一次又一次的以过分的手段欺凌同学,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