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被吸走的感觉又来了,辛西娅咬牙撑过了袭来的一阵晕眩,她知道那是瓦伦丁在抽取每个人的生命力来修复自身,每一个被赐福同化的人都会成为巴勒特的新力量来源,这也意味着瓦伦丁身上的压力在不断加重,迫使他不得不汲取他人的生命力来抵消这种伤害。
眼下周围所有人的都沉浸在圣光之海里,唯有辛西娅是完全清醒的,因此也分外敏感和警惕。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也走的谦卑恭敬,这是一条朝圣的道路,只不过朝向并不是圣光和神明,而是用生命赌出来的未来。
队伍很快就穿越了大半个圣城,来到了磐石大殿的面前,此刻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浩浩荡荡的地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已经凑齐了圣城大部分成员。
辛西娅记得眼前这座被视为教皇官邸的华美神殿,上一次拜访这里,在里面等待她的还是格里高利六世,而这一次,却换成了未曾谋面的阿克辛,二者大不相同,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怎么讨人喜欢。
巴勒特走到磐石大殿前停了下来,老实说,他现在还能维持意识就已经足够令辛西娅惊讶了,但也仅仅是能保持住自己的意识,想要让他在如此状态下表现的与平日无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在,他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几名红衣主教被簇拥着从磐石大殿中走出,打头的赫然便是曾经审判过巴勒特的约翰主教,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慢吞吞的迈出门口,丝毫也不在意身后人的焦急和催促。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你重逢,我的朋友,”他感叹道,“命运总是喜欢戏耍她的孩子,这点倒是非常贴切。”
巴勒特对此的回答是眼珠微动,强行提高的精神力几乎摧毁了他对自身的所有控制力,稍有不慎就会连带着在场的所有人变成疯子或者无头尸衣。
能够一口气与二十万人强制共鸣的初代教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啊!
“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瓦伦丁代替无法分神的巴勒特回应了约翰主教,“但命运的巧妙之处就在于此。”
约翰主教闻言叹了口气,率领其他主教和修士鱼贯加入了祈祷的队伍。
瓦伦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红衣主教们的退让说明了停留在磐石大殿的只余下阿克辛一个人了。于是他上前一步把手搭在了巴勒特的肩膀上,这是一个信号,表示接下来所有人的精神力将直接涌进巴勒特的脑子里,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缓冲的中转站。
巴勒特闭上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过了一会儿又透出了不正常的潮红,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辛西娅则是握紧了手中的传讯魔石,她必须盯紧日精灵,一旦法术失控,整个圣光教的高层都会被一网打尽,到时候爱德华就会率领西北军控制局势,这其中的时机把握容不得她有半点分神。
瓦伦丁脚下的步伐顿了顿,似乎是想要回头,最后还是大步的走进了磐石大殿。
今日的磐石大殿比往常还要空荡,透出了几分寂寥和冰冷,瓦伦丁的五脏六府都在经受圣光的烧灼,他的精神力却处在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状态,一进入大殿,精神触角就扫过了每一个角落。
惊慌失措的内侍们聚在一起小声哭泣,仅存的几名修士修女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可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瓦伦丁的精神一路深入,掠过了会议厅、觐见厅、枢机主教领袖办公室最终将目标锁定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啊找到了。”
被大红色幔帐包围的房间里,阿克辛静静地站在一张铜柱大床前,床上面躺着一名年轻女性,她苍白的肤色像是凝结的石膏,连本该殷红的嘴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早已是个死人了。
“格蕾丝,我的女儿,”年迈的教皇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要抚摸女子的脸庞,最终还是犹豫着收了回去,“一切都要结束了,都要结束了”
那天格里姆离开后,精神混乱的格蕾丝就再一次陷入了昏迷,阿克辛只好把她安放在了自己的卧室,不允许任何前来打扰。闭目沉睡的格蕾丝没有了清醒时的癫狂和偏执,反而有了几分妻子温柔娴静的模样,明知道不应该,可安静的她还是让阿克辛大大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喜欢直面自己曾经铸就的错误,他也不例外。
“是啊,终于要结束了。”
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教皇闻声转身,只见那个让他恨不的抽皮扒骨的男人正依靠在不知何时大开的门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不含任何感情的假笑。
“我以为你懂得最基本的敲门礼仪。”阿克辛淡淡的说。
“哈,我可是很忙的,没时间去做毫无意义的事。”瓦伦丁耸了耸肩。
阿克辛皱起了眉头,“你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当年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你还算是个可塑之才。”
“谬赞了,教皇冕下,”瓦伦丁以近乎厚颜无耻的态度对他鞠了一躬,“跟您相比,我才只学到了皮毛。”
阿克辛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向旁边挪动了几步,让瓦伦丁足以看清躺在床上的女子,“看看她,你还认得她吗?”
“当然记得,可爱的格蕾丝,”瓦伦丁漫不经心的靠近铜柱大床,“温柔体贴,热情活泼,很有文学修养,做的饭也好吃,最重要的是,漂亮的不像是你这个糟老头子的亲生女儿。”
“可你却杀了她。”阿克辛的脸皮抽搐了几下。
“不,”美貌的青年挑高了眉毛,“是我们,杀了她。当年想要格蕾丝死的人很多,你对此也心心知肚明,可还是纵容了她过火的行为,比起我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这个当父亲还更要面目可憎一些吧?”
“瓦伦丁!!”
这段诛心的话终于打破了阿克辛刻意维持的平静,他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流露出深厚的怨恨与愤怒,乍看之下,有如地狱深处发出怒吼的恶鬼,恨不得将眼前的青年撕成碎片。
“别这么激动,阿克辛,我们总要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不是吗?”瓦伦丁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格蕾丝,眼神深沉。
“错误?”阿克辛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重复了一边瓦伦丁的用词。
“没错,错误,”瓦伦丁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是一片哀伤,“抱歉,阿克辛,格蕾丝真是个好女孩,我很抱歉,也很后悔伤害了她。”
面对瓦伦丁突如其来的歉意,阿克辛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然而对方眼睛里的哀伤实在太真实,让他不由得产生了几分迟疑,“你、你说什么?”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我也不例外,”像是不忍再看女子惨白的面容,瓦伦丁站直了身体,走到了阿克辛面前,“我想要摆脱命运的桎梏,为此做了不少叛逆的事情,背弃亲生母亲,杀死命定之人我干过的傻事不计其数,每一件拎出来都令我愧痛不已。”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都要听不清,仿若一出口就会飘散在风中,阿克辛握着魔导炸/弹的手指开始颤抖,一如他的声音,“你、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你问我是真的吗,其实你自己早已有了答案。”瓦伦丁轻声说道,他贴近了老者,伸出手像是要扶住他微颤的身躯,实际上却准确的抓住了他隐藏在身后的右手,然后果决的向上一折。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阿克辛嘴里发出,魔导炸/弹滴溜溜的滚到铜柱大床上,被一只纤细的手牢牢接住。瓦伦丁手臂一旋,将怀里的老者整个翻了过来,强迫他看着床铺上的景象,就在他瞪大了眼睛的时候悄悄说道:“你是傻的吗?当然是假的啊。”
然后,他扭断了阿克辛的脖子。
圣光教史上任期最短的教皇长大了嘴巴,头以扭曲的姿势被人九十度折向一旁,失去了升级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生前看到的最后影像,那是一个名坐在床上的纤细女子,手里正把玩着一颗魔导炸/弹。
“真过分,我还以为终于听到了你的真情告白呢,首领。”女子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仿佛刚刚被杀的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动作这么慢,我还以为你失败了,”瓦伦丁毫不客气的将阿克辛的尸体扔到了地上,“既然好了也就不枉我为你制造的机会,现在赶快从床上滚下来归队,别继续装死。”
“男人哼,”妲诺丝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只是她的动作做到一半就呆住了,“我的圣光啊,那是什么!”
瓦伦丁顺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视线的尽头正是卧室里的窗户,而透过这扇紧闭的雕花木窗,他能清楚地看到一尊来历不明的石雕正漂浮在祈祷的队伍上方!
在磐石大殿里能看到的场景,本就处于队列里的人自然也能看到,辛西娅几乎是以惊骇的心情看着这尊眼熟的雕像凭空出现,雕像可谓是精美绝伦,将一名闭目微笑的女神刻画的栩栩如生,可越是这样,辛西娅就越心惊胆颤。
她见过这尊雕像,在巴比伦号的空中花园里。
在最初的大脑一片空白过后,她才想起巴比伦号的整艘船体已经被圣光教打捞带走了,自然也包括这座几乎是招牌一样的女神像,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圣光教的这群疯子竟然没有毁掉它!他们在想什么啊?!这可是蛛后的雕像!总不会是心疼艺术品吧?!
然而无论她再怎么在心里痛骂圣光教的负责人员都是猪脑子,也无法扭转眼下陡然危机的局面,仅仅是飘起来吓一吓人显然无法满足那位女士的胃口,趁火打劫才是卑劣者的信条。
石雕上女子的形象越来越生动,她的眼皮轻颤,最终张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传说中的蛛后从雕像里走了出来,她面容柔美,却被眼睛里的狂乱之色破坏,或许是辛西娅的错觉,她觉得蛛后在一瞬间变成了父亲的脸,又在眨眼后恢复了原样。
“日安,臭虫们。”
蛛后笑吟吟的说道,短短话语里蕴含的恐怖力量在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心神,沉浸在圣光之中的修士们尚且如此,更别说全无保护的辛西娅了,她整个人如遭重击,一股足以碾碎全身骨骼的重压袭来,迫使她只能无力的向后栽倒,被巴勒特身后扶助才避免了瘫倒在地的结局。
等等,被巴勒特扶住?
辛西娅惊疑不定的一扭头,就看到日精灵抬着头直视着头顶的邪神,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分好奇、六分有趣还有三分轻蔑,看上去优雅又傲慢,却偏偏不是属于巴勒特的笑容。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三十三步()
在意识到扶着自己的巴勒特状态不对时;辛西娅不可抑制的浑身僵硬了一瞬;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害怕;躲在衣物里的银色打火机麻利的从她的领口翻出;爬到了少女的肩膀;火机帽自动打开;“啪”的一声冒出了一团火焰;对着巴勒特龇牙咧嘴的咆哮。
“唔有意思的小东西,”或许是因为打火机太过张牙舞爪,巴勒特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蛛后身上挪了过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把盛放地狱火的容器做成打火机,而且这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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