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主教打过招呼以后,巴勒特径直走到了空闲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摆出了不想继续交流的姿态,其他人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也从善如流的各自入座,实际上,他们也没太有心情去闲聊。
教皇格里高利六世在二十多分钟后姗姗来迟,从他紧抿的嘴角来看,心情恐怕不会有多闲适,以至于常年营造的游刃有余也没空去伪装了。
“圣光教自创建以来最艰难的时刻!”
甫一坐下,他就打开了正题。
“西部教区全部沦陷到了异教徒手里,而我们在此之前却一无所知,以至于无数兄弟姐妹失去了生命,这是千百年来前所未有耻辱!”
说完这段话,格里高利六世脸色一沉,瞥了一眼坐在房间一角的阿克辛主教,勃发的愤懑顶的他胸口发痛,只是他到底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哪怕咒骂已经升到了嗓子眼,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好在,并未是所有兄弟都丧生在了异教徒手里,阿克辛主教一路冒着生命危险回归了圣光的怀抱,也为我们带来了宝贵的消息,现在就由他来跟我们说一下现在的境况。”
接下来的时间,在场的所有主教有幸目睹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白发苍苍的阿克辛主教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声泪俱下地表述了异教徒是如何的奸诈狡猾,他又是如何经历了千辛万苦才重新踏上了圣城的土地。不得不承认,这套感人肺腑的说辞,配上他衰老的模样,还真的有那么几分说服力。
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模样精美的遮羞布后,这位不甘寂寞的野心家又重点阐述了圣光将所处的危险境地。
“一旦那群天性背信弃义的暗精灵投靠了蛛后,我们就会陷入绝对的被动!”
用拐杖敲击地面,阿克辛激动的胡子抖动。
“经验已经告诉我们,不要对暗精灵的美德作任何的期待,我建议立即出兵攻打卡斯蒂利亚,绝不能把主动权拱手相让!”
“可是异端审判局的大本营在那里啊!”一位主教提出了异议,“那里保存着多少人的研究心血,是教廷走上巅峰的基石!”
“还有祸端比我们眼下要面临的更大吗?”年迈的主教反问道,“异端审判局再怎么重要,也只不过是教廷下属的一个组织罢了,为了更大的利益,必要的时候牺牲了又如何?就算瓦伦丁裁决长站在这里也会理解我的苦心!”
他说着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沉默不语的教皇,“冕下!凯姆特帝国的奥古斯都王已经向我们递出了橄榄枝,我提议以此为契机正式将依然信仰圣光的国度归于由教廷主导的联盟!然后凭借联盟的兵力讨伐卡斯蒂利亚,让留在那里的审判官里应外合,尽快将其掌控在手里!”
被人问到了面前,格里高利六世也无法再保持沉默下去了,他敲击了一下椅子上的扶手,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日精灵,“巴勒特主教,我最虔诚的朋友,你对阿克辛主教的提议怎么看?”
“既然如此,希望圣光能够原谅我之后的失言。”
日精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中充满了诱惑,这大概已经成为这位枢机主教领袖的招牌了。
他站起身,仔细的整理了一下法衣因久坐而产生的褶皱,动作流畅的不像是一个盲人,只不过在场所有人都见过他空荡荡的眼眶,倒也不会多出些不必要的怀疑。
教皇思索了片刻,抬手说道:“我代表圣光赦免你接下来所有的言语无状。”
巴勒特闻言笑了笑,“冕下,对于阿克辛主教方才所言,我觉得有一句很有道理,那就是成立联盟来对抗来势汹汹的异教徒,而除此之外,全部一派胡言!”
“巴勒特!”阿克辛猛的站起来喊道。
“阿克辛主教您曾经也是一名有着深远眼光的人,可惜在中立三国悠闲度日终究磨损了您的睿智,”巴勒特不为所动的说道,“不仅无法察觉信徒的异动,如今也只会说一些鼠目寸光的话。”
“卡斯蒂利亚的辛西娅女王并不是一个蠢人,她并不会倒向异教徒,不仅如此,她还会为我们送上一份大礼。”
“教廷现在的问题无非是需要面对来自异教徒的围剿,暗精灵曾经效忠于初代教皇冕下,若是卡斯蒂利亚依然站在我们这边,想要改变局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不定日精灵被围困的处境也能够得到改善。”
“您这是为故乡担忧吗?”一位主教问道。
“日精灵一向是圣光的拥护者,难道要对他们置之不理?“
“你是说小辛西娅能为我们解决包围圈的威胁?”格里高利六世若有所思。
“你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你的教女!”阿克辛怒吼道。
可不止如此呢。
巴勒特心里一动,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怎么?我这个负责施洗的教父对她的了解难道还不如你这个连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我收回前言,悠闲地日子磨去的并不是您的睿智,而是整个脑子。”
“你!”
阿克辛的身体状况到底是大不如前,被巴勒特顶了几句竟然有了晃动的趋势,其他人也被领袖少见的恶言恶语给吓得不轻。
作为罪魁祸首,巴勒特对此置若罔闻。
“我恳请冕下立即召见瓦伦丁修士和罗伯特骑士,如今正值教廷危难之时,我真的受够了听傻瓜浪费时间。”
征服世界的第八十八步()
“够了!”
面对巴勒特和阿克辛针尖对麦芒的情形;格里高利六世先是假意训斥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反而询问起了瓦伦丁和罗伯特的处境;显然是偏向了自己的心腹。
阿克辛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
他的识相让格里高利六世很满意;在权势的最高处呆久了;他已经无法忍受来自他人的反对和异议,况且这些天为了应对接踵而来的紧急事态,他已经万分疲惫;实在没有耐性再去伪装,慈祥的长者了。
教皇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到底是年纪大了;总是有一股无法抵挡的困意袭来。
凯姆特人从未以长寿闻名;迈进70岁大关的他已经走上了人生的末途,再加上年轻时留下的暗伤;哪怕再怎么不愿意面对;教皇格里高利六世的统治都即将落幕。
或许是心理作用;一股郁气冲上了教皇的心口;顶得他头晕恶心;连四肢忍不住开始颤抖。
这些年的荒唐终于显现出了恶果;他如今竟然连一场会议都撑不下来了。
心知绝对不能在这群表面温顺的下属面前露出破绽,就像濒死的狮王不会向狮群示弱,格里高利六世清了清嗓子;故意露出了几分不快之色。
“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仍然有人满脑子还是排除异己和公报私仇。”
教皇的口气跟他脸色一样沉重,坐在下首的阿克辛默默收紧了放在权杖上的手指。
“我年事已高,惟愿圣光能洗涤疲惫的灵魂,,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劲,今天你们露出的种种丑态,我就当做从没发生过。”
叹息着摇了摇头,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已经厌倦了你们的互相推诿,接下来的会议就交给巴勒特主教来主持,等你们商量出了结果再来告诉我吧。”
瓦伦丁到达休息室的时候,教皇早已离去。
他穿着干净的法医,带着刚刚沐浴完毕的水汽进入了房间,晨曦般的美貌在瞬间驱散了里面沉闷的气氛,衬的跟在他后面进入的罗伯特就像是一个背景板。
“日安,诸位同僚,希望我的姗姗来迟没有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个事实,那就是眼前这个笑容清浅的青年其实是全教会最心狠手辣的危险人物,可当他披上靓丽的伪装时,又有谁能无动于衷呢?
就算是阿克辛也经不住恍惚了一瞬,然而格蕾丝被大火焚烧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于是当他再将目光投到青年身上时,就忍不住流露出来怨恨之色。
瓦伦丁怎么说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如此灼热的目光自然躲不过他的感知,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白发苍苍的老熟人身上。
“哎呀呀,瞧瞧我发现了谁,阿克辛主教!”他摆出了惊喜的模样,“您曾经说过的教诲,我时刻铭记在心,不敢有一刻松懈。自三年前一别,您还好吗?”
这也算是无耻之尤了。
“好的很。”阿克辛咬牙切齿地回答。
“好了,教皇冕下喊你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为让你来认亲的,瓦伦丁裁决长。”
巴勒特出言打断了二人言不由衷的寒暄,他说的很不客气,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相径庭,反倒是瓦伦丁表现的温和有礼,让熟悉他们的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两人灵魂互换了。
其实有反差也是理所当然,巴勒特作为枢机主教领袖,是名正言顺的圣光教二号实权人物。而瓦伦丁呢,只是凭借着异端审判局裁决长的特殊身份挤进了枢机主教团,这一屋子里任意一个资历都在他之上,自然不能任由性子胡来。
“抱歉,抱歉。”
毫无诚意地耸了耸肩,瓦伦丁不客气地拉出了一把椅子坐下,还不忘往一旁的空位子上拍了拍,顺手招呼了一下被忽视的小伙伴。
“坐下吧,罗伯特团长,让我们来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的罗伯特依言坐下,以此为信号,休息室内第二轮的争吵拉开了序幕。
就在圣光教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暗精灵已经暗自将剑锋指向了徘徊在家门口的危险。有了之前攻打皮歌王国的经验,这一次的战前准备就格外迅速了起来。
辛西娅麻利的在调动猎影豹和狮鹫兽的申请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像这样的文件她这几天里已经签署了无数份,攻打侏儒的吉贝姆王国并不像攻占皮歌王国那么简单,不光是因为距离卡斯蒂利亚本土更加遥远,侏儒的地位远在野猪人之上也是原因之一。
尽管已经啰嗦了很多次,但也不得不强调,主导半位面的是地精工程学和魔导动力学,地精工程学自然顾名思义,而魔导动力学的掌控人则是另一帮沉迷研究不愿出门的小个子。
没错,就是侏儒。
种族天赋在侏儒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应证,他们全族都是出色的发明家,最好的机械工程师和技师都来自于这里,在武器、交通和其他基础设施上面做出了无法估量的贡献。
侏儒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如何出色,但他们生产着最先进强大的武器,这也意味着,他们是半位面最大的军火商。
综上所述,哪怕是天生就在战场上如鱼得水的暗精灵,在决心与侏儒撕破脸后也需要全力以赴。
熟练的处理着因准备开战而增多的文件,辛西娅将签好的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娜塔莎,后者接过文件摆放整齐,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只怀表,打开确认了一下时间后,就摇响了放在一旁的黄铜铃铛。
下午茶时间。
清脆的铃音召唤来了推着点心车的大厨,侏儒娇小的身材被玲琅满目的糕点所遮挡,远远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推车自己在前进。
娜塔莎从茶壶里为女王倒了准备好的红茶,又从点心车上取下了一小碟布朗尼蛋糕放到了收拾好的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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